我和儿女

梧桐

一辆独特的商务车，在红绿灯间穿梭。这不过是十七八万的国产车，其独特之处在于车顶放着木梯架，装修用的人字梯。车的后座放倒，堆满了各种木工工具。售后结束，我搭乘他的车回家。“今年的生意很难做，你们的活儿也不多吧?”我坐在副驾，首先打破沉默。 他是给我安装了几套柜子的木工师傅，头脑活络动作快，带他两次便可以独自完成安装，安装过程还不用打电话问我。只是等他走后，客户便打电话来提出一些毛病，我还是要一同去安装现场售后解决。动作又快，活又好的师傅很难找，这师傅已经蛮好，就是做事有些毛糙。但是他人品不错，为人诚恳守信用。因此，自己家里的墙板安装也交由他做。自己家的活儿，好点差点不会顶真。几天后，去现场发现多处安装错误，给他发信息均不回。工地停工从早到晚电话不接，我猜想他是怕我要他赔偿，有意回避。可问题总要解决，不能这么晾着。因为他是一个守信用的人，他之前答应过一家项目经理二次售后，我按点过去将他逮了个正着。“我打你电话不接啊？” 我满脸堆笑的问他。他也笑脸相迎: “干活没听见手机。” 我说:“昨天打了一整天你电话。” 我再就不说什么了，帮着一起做事。 他家和我家是同一方向，完工后，他热心地顺带我回去。此时，我再告诉他墙板安装的正确方法，让他想办法弥补。下班高峰期，在拥堵路段停停走走，前方车龙排上高架，看不到尽头。我收回目光，转向驾驶员又老又丑的脸。这个木工师傅是八零后，80年出生，因为肤黑皱纹多，嘴大又唇厚，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十来岁，房东叫他老师傅，他不做解释，只管闷头快干。实际他的手艺不比老木工差，只是省掉不该省的工序，不画线，把木板切的歪歪扭扭；他也能在板上开出榫桙卡槽，如同出自机器。人不可貌相，说的是他们这一类。他的手机铃响，他驾车开免提，“喂！”低沉随意的四声调。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轻快的声音，“你在干嘛呢？”“开车呐。”“带着小妹吗？” 那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年龄不大。“干了一天活儿刚下班，哪有小妹带。”他俩约么十来分钟的对话，内容是看电视，吃烧烤，孩子的晚自习。像熟悉的朋友之间聊天，完全听不出是两夫妻。我习惯性地问:“你老婆打来的? ”他: “嗯。”“ 你老婆是很开明乐观的一个人嘛！和我之前遇见的师傅老婆打来的电话语气完全不一样。”他说: “我们各管各的，互不干扰。” 因为之前安装有加班很迟，他也说过同样的话，让人听起来感觉他们夫妻如同陌路人。今天亲耳听了他们通话，他们是亲密朋友之间的关系。“你们有几个孩子？”他说: “三个女儿，两个初中，一个小学六年级。”我问: “读书都好不？”“没时间管，两个大的不行，老三成绩还好。” 这个师傅开口就咧嘴笑，他说: “都不肯写作业啊，有一次我们下班回家，大女儿还没写作业。后来我们火起来，把手机给扔河里了。” 他笑嘻嘻地说: “我跟老婆干一天才几百块钱，这手机扔了，等于几天白干，不如早点下班回家里盯着她写作业。”我说: “读书好不好是天生的，逼不出来。”我家俩孩子从小到大的作业让人伤透了心，初中一毕业顿感解放了。让他人做事，有时比自己做还累。脱离学习“苦海”的儿子性格开朗了许多，主要体现在帮家里做事。 今天周末售后回家早，我已到家，帮忙看店的儿子还在途中。烧饭吃饭大扫除，洗衣练琴吹笛子，我把这难得的空闲时间分割成小块儿，巴不得把平时想做的事情都做了。 闻开门声，儿子进来。“今天不用你烧饭，赶紧去把该做的事做了。”我问他:“周末有画画作业没?”“哦，有水粉。”他神情悠闲，里间外间逛了两圈。我在厨房催促，“赶紧啊，你房间太挤了，出来客厅画。”他: “哦！” 今天回家早，心里做了一堆的计划。没吃中餐先烧饭；先把衣服搓洗放进洗衣机再烧饭，这样洗衣机的轰响声不会吵到邻居；还有吹笛子，又是好久没有碰了，也应该赶在9点钟之前练习；还有，，，洗菜的水溅落地上。好脏啊！又有一周没扫地了吧！我放下灶台上的事情，拿起笤帚从厨房扫到餐厅，从客厅扫到过道，儿子呢？他在自己房间看手机，我佯装不经意看到，说:“放下手机，赶紧画画吧。”“哦。” 他起身整理画板，用小桶去卫生间接水。 我把卫生间清理了一周的脏衣服抱去阳台，家庭主妇是不会把衣服直接塞进洗衣机里，而是逐一搓洗每个易脏的部位，洗衣机的功能只是清洗甩干。透过阳台的玻璃移门，儿子还在看手机，我隔着玻璃喊了一声，他才开始漫不经心的整理画材。再次抬头，他人不见了。“你怎么又在这里转悠啊？我已经做了那么多事，等下吃饭，你又没时间画了。”“哦。” 小子绕过茶几，回了房间。洗切刚才摆在灶台上的菜肉。房间里传出哐啷啪啦的声音。儿子又在发泄他的不满了，他房间墙壁的掌印污渍，都是他以往生气时留下的印迹，只要别被我看见听见。那声响会点燃我的怒火，我三两步追到他房门口，“怎么了？你呀！我回家忙的团团转，你什么都没干，还不不满吗？” 哐！房门被重重地关上。“历史重演”N次重播。我冲着严重倾斜的房门吼道: “你还发脾气！有什么资格发脾气? 整天养尊处优，游手好闲，我把你宠坏了，，， ”他的音量不大:“ 你总是催催催，我自己会安排。”“你样样知道，你做好了吗？你以为我爱管你啊？”“我们各做各的，谁也别管谁，好不？”我气急败坏，“除非不在一起，眼不见心不烦！”从开学，我就希望他住校，可是他选择走读。不知他是考虑家里的经济负担，还是他讨厌和同学共处一室，或许两样都有。他说过每天晚上睡不好，初中阶段，老师经常反应他上课打瞌睡。此时房间里的动静不小，哐！哐哐哐！砸东西的声音，密集地穿透房门。哗地，眼前豁然明亮，屋里一片狼藉。他冲出来，我一手拽住他的衣袖。“你想干嘛？” 拖扯到外面，我堵住防盗门。这也是数次上演，他懊恼地瘫坐在餐椅上。现在可以任由我数落了。这就是母子大战的演变过程。小时候他会强烈反抗，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去的地方基本都是图书馆，一找一个准儿。现在他大起来了，十五六岁的孩子，个头比我高一大截，我的音量也低了下来。盛怒之后的柔声细雨，诉苦取代了过去的说教。生活忙碌，经济压力，生意中遇见的种种困难都一个人扛起来。说的我自己双目含泪，说的他脑袋低垂，一直低到胸前，长脖子可以钻进衣襟。差不多了，他被我感化了。看看时间七点多钟，我挪动立了半小时没换过位置的双腿，该烧饭了。从厨房回头，小子还低垂着头。他醒悟了吗？我想过去安抚儿子。不行，男子汉应该有担当，他早该懂事了。烫锅，倒油，再回头，他不见了，悄无声息。推开虚掩的防盗门口，没有人影。忙不跌地摸了钥匙，追到小区大门。他去哪儿了？天上没有月亮，灯光照亮马路，向左? 向右? 我没有方向。左边是钱塘江，延绵数里的江岸，他会坐在哪一段? 右边是通往城市繁华区的数条街道，但没有图书馆，他去的可能不大。或许他在江边冷静下来会自己回家，这不是他第一次外逃。我茫然地回到家中，呆坐餐桌前，全然没有心思再烧饭。十五六岁，正是孩子的叛逆期，脑海浮现各种孩子跳楼的新闻。回想刚才那句“除非不在一起生活，眼不见心不烦！” 我跳起来，冲到楼下环视四周，不会的，我想多了！返回电梯，按下顶层的键。万家灯火延绵至夜的尽头，车流在其间穿梭。我沿着齐胸高的围墙，跑到楼上的另一端，钱塘江静躺在城市的身旁，那样安详。儿子在江边吗？我双手捧住一只大喇叭，朝向江岸喊: 乐乐你在哪里？赶紧回来饭好吃了，吃完饭快点完成作业。乐乐……这是我对孩子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他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唯独作业让我伤透了脑筋。除了成绩，他还真没有不好的地方。我沮丧地靠背在围墙上，这孩子去哪里了？露台地面和铁架上摆放着很多各类盆栽。这里是哪家花店布置的“植物园”? 入住快五年的房子，首次登上顶楼。很美！又给手机内存入了十几张鲜花多肉的照片。心情不那么紧张了。 稍作放松，没吃中饭的我泛起饥饿感，再没有心情烧饭，取出冰箱里的冷菜加热。时间也是九点出头，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小时。饭进嘴里，给女儿发出信息: 老乐又出走了。女儿住校，闪回: 走多久了？我: 我现在过去了两小时。她拨通我语音电话。我说:“……他没有手机，钥匙也带。”她说: “妈妈，别急，他又不是第一次出走。嗯，你把门留着，该吃的吃，吃饱睡觉，晚上他自己会回来。”我忍住哭腔，“明天没回来呢？”女儿: “明天? 明天没回来也别急，他平时长个痘，肚子不舒服都要叫唤，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你放心好了。后天没回来，你就报警。”后天是周一，我做了假想。说: “我又没说他什么，只是让他快点。”“他又不会紧张，你让他快，他肯定会烦。你一直让他在安逸的环境中长大。”“我跟他讲了很多道理，告诉他家里的困境，我很辛苦。”女儿: “那都是你的事，跟他没有关系。而且你说那么多，他听进去了吗？爸爸给我打一个了小时电话，我只听前五分钟，后五分钟。”“他这么大，应该懂事了。”“你说的再多，我们也不相信。从小就听你说家里困难，可是我们过得不差。你总是要夸张，早上明明6点半，你要说7点钟。当然不相信了。”女儿说:“乐乐在忍你，他又不能和你一样，只能躲到房间里。”我说: “他越是躲在房间里，我就越生气。” “他和你一样倔，你越生气，他就越不出来。”她说: “他很善良，很守规矩，人敬我一尺我双倍的待人好。人家对他不好，他也不怎么样，只会避开远一点。”我说: “我知道他是个好孩子，只是气他玩游戏。”她说: “可是，他没有做过其他不好的事情，音游是他唯一的爱好。他还没有长大，不懂得立足当下，规划今天，创景未来，没有理想目标。他什么时候睡觉前检查家门有没有锁好，水电有没有关好，就成熟有责任心了。” 我默不作声，女儿继续说: “他需要一个老师的引导，树立一个偶像作为榜样，这个人肯定不是你，你已经没用了，你对他没有影响力。他不想和你在一起，闲你烦，或者他在特定的环境里能改变。” 她说起她自己，“我读了一年广电，感觉一下子从纯净的地方掉进垃圾堆里，那个落差太大了。那里是少年托管所，没有人读书，男女同学都在混日子，醉酒，谈恋爱，失恋，自杀。太恐怖了，对我的冲击很大，我躲在寝室，躲进书里。”电话里传来她哽咽的声音，我知道那一年所发生的事情，我也在紧张中度过了一年，她想摆脱那个环境，拼命读书。终于赶在2020年因疫情延迟的中考，她跳出了泥潭。继续听她说: “他如果有同样的经历，也会发奋图强。妈妈，你不用太为他担心，放开，他慢慢会知道自己该做的事。你不能永远照顾他，管牢他，样样听你的，你不希望他被迫长成妈宝男，是不是? 妈妈，你也应该多做你自己的事情，我说的不是做生意，过自己的生活，你不是女强人，你看你每次做家务，是典型的贤妻良母。你要打扮漂亮，出去参加活动。也别去沙县了，我同学的妈妈都过的比你好，你只知道干活，不会享受生活。”她又补充道:“ 小时候我总说要和同学一样正常的家庭，现在才知道，像咱们家这样的是普遍，佳怡她们家那样和谐的家才是个例。我现在的同学，三分之一家庭是离异，三分之一已经再婚，剩下的三分之一在离婚的路上。或许有好的家庭，我还没听到。”“妈妈，你要为自己活，不要太为我们操心。”听的我心酸，打断她的话，“你们还没长大成人，我怎么放得下心? 特别是乐乐，你看看?”女儿说: “你看你什么都不舍得，肯定心疼手机吧？他砸手机你怎么不夺下呀？给他一块豆腐。等一下他回来了别骂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他也是要面子的，你们俩谁都不肯低头，大不了三天不说话。”她劝说我: “ 其实你看到了，乐乐他这两年进步挺大的，要给他时间，别心急。 ……”正说着，虚掩着的防盗门被拉开了。我的目光随着儿子穿过客厅，对电话那头说: “你要照顾好自己，做个三好学生，吃好睡好学好。” 儿子回来，心宽了。吃饭洗澡睡觉，不再管他。他依旧锁在房间里，灯是亮的，据我观察，灯亮到了半夜十二点多钟，我睡着了。第二天醒来七点多钟，听见客厅里的响动，他上学迟到了。还好，他知道去上学。 儿子砸破解体的手机散落一地，屏幕碎成密集的网状，集成线路板外露。我分分捡起，放在餐桌上，反思女儿的话，“你总是把我们当做是你的，被束缚肯定想摆脱了。”这天，还是免不了要加班，放心不下儿子，怎样联系他呢？拨打电话，通了，儿子的声音:“喂?” 我说: “我要去量尺，你自己把饭烧吃了，早点睡觉。”他的声音:“哦！”量好尺到家，桌上摆着他烧好的饭菜。我若无其事地问:“你吃了没？”他说: “还没。”平和地共进晚餐，平和地交谈。“老妈，你不问我怎么接听的电话吗？”“老年机？”我早上已经查过老年机的电池发胀，不能使用。“老年机开不了机，不能用了”他说。“我知道，和人脑一样长久不用会受潮发霉生锈。”他给我解释了被砸手机还能用语音接听，以及不需要显示屏能使用的功能，并演示给我看。我问:“你就这样将就用了?”他说:“我查了一下手机的价钱，准备修回去。”没几天他修好了，维修费比我了解的便宜一半。自那事后他主动烧饭，洗碗不埋怨，即使不乐意，态度也温和了许多。“你看?我已经说了两遍了你还没动。”我叫他收拾房间，“你说我会不会生气?”他咧嘴笑着说: “喊两次怎么能奏效的话，你就是管理高手。” 我家自然形成了吃饭聊天的传统，一餐晚饭通常吃一两个小时。我们母子因双方态度的转变，聊天的话题日渐开阔。比如，他对同学抽烟的看法，说:“土豪家的傻儿子，生的好，死的早。” “哦?”“是从小奢侈惯了，不自爱，生活放纵”我跟句:“所以说富不过三代。”“乐乐，我跟你讲一件事。”“什么事？”“我不能守着你们一辈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知道，将来老姐要嫁人，你也要嫁人。”“不是将来，是现在。”我跟儿子讲，“我喜欢一个人好多年，你知道吗？“听老姐说过。”儿子说:“让我猜一下他长得什么样? 嗯，头发方方正正的，我说的不是寸头，就是很整齐的那种。个子不高，没有我高。”“个子高的，还有呢？”“他穿的端端正正，皮肤比你黑。”“不黑，还有呢？”“脸，是方的，不是胖圆脸。嘴唇是薄的，耳朵不大不小。”“眼睛鼻子呢？”“眼睛? 是猫眼，圆圆的像猫眼。”儿子没有见过他，说的到有几分像。他说: “老爸都已经找了，你也好找了。” 同样的话题，我老早问过女儿。她今年为我愁嫁。“妈妈，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你又不缺什么，每天那么忙干什么？再几个月你又大一岁了，，，” 她不说我老，说我浪费自己的资源，浪费青春。想不开，看不透，放不下，一切都是被动接受，天生是个打工的人。她劝我，对不满意的人，不满意的事，要果断放弃，去寻求自己理想的生活。“你需要找的是刚需，却喜欢情怀。”女儿说:“妈妈，你和那个海宁人网聊几年了，还有可能吗？”我答:“不知道。”“怎么就不知道? 你主动一点呗！”我说: “怕我嫁不出去了，老了拖累你?”女儿说: “你还这么年轻就说老，把自己搞得不像女人，，，” 我指着正在聊天的微信窗口问女儿，“可可，你看这是难得的好继母。你觉得以后她女儿会对她好吗？”那是一个离婚的人，短婚未育。她再婚已近50岁，她的新婚丈夫比她小15岁，带来一个新入初中的女儿。这是一段大家都不看好的婚姻，她对孩子视如己出，生活和情感上照顾的体贴入微。她是一个纯真好学的女人，生活中能接触到的各种学科，她无一不感兴趣，法学玄学心理学，英语风水和整理，样样说的头头是道。她是个热爱生活的趣味女人。女儿问我: “她活的开心吗？”我说: “她当然开心，逢人就说他们女儿的好。 ”女儿说: “开心就对了，为什么要为将来的事情忧愁?”我说: “她和她老公年龄悬殊太大，再过十年她老公正当壮年，还会对她好吗？ ”“妈妈，你想的太多了。你现在过得好吗？”“我怎么过的不好? ”“你现在只是生存，不是生活。从早上一睁眼一直工作到晚上睡觉。没有一点乐趣 ”我说: “哪个人不是这样 ?”“人家至少有娱乐社交，你除了吃饭充电，就是不停为工作旋转。看着都累 ” 她说: “你恋爱都没谈过，整天忙碌焦虑。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明年你又长大一岁了！”今年她时不时地挂在嘴上说。现在的小孩，比我这个当妈的还看的透，想的开。 絮絮叨叨的讲了这么多，回过头来说那木工。这人有个相当坏的毛病，如果他临时有事有变动，不跟人做任何解释，一概不接电话不回信息，让人在工地空等半天，把人气的火冒三丈。这事过后，他依然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做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不知道他对家人是不是也同样的风格，应该是，很有可能他老婆也是这样，两夫妻在一起生活久了，二人的性格差异太大，不爆发就同化。听他夫妻的通话，关系应该挺不错的，毕竟他们在海宁买了房子，家不和，万事衰。 我们表面生活水平不比木工差，其实幸福感未必有木工高。这不是自我的经济等欲望比对，而是基因携带的个性。他之所以只是木工，因为他天生性格不严谨。虽智商不低，确做事粗糙；虽样貌矮挫，确面容厚道；虽收入不高，确随心乐观。因他的不计较，和他相处的人轻松自在；因他的知足，他有闲暇玩手机游戏；因他的诚实，使得他的生活不至缺失。 万能的造物主，让鸟儿飞，不给它头脑，让人能思考，不给人翅膀。万物都保持着平衡，打破平衡就会造成忧虑，甚至灾祸。知足不是心态，是保持平衡的砝码。知足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