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道山河（九）——石门栈道

山谷侠

　　1、晚上，“叮”的一声短信进来，显示第二天两汉三国游的集合地点、时间、车辆牌号和司机的联系方式。回电核实，“我的订单是石门栈道和诸葛古镇一日游呀。”司机说：“就是这呀，两汉三国。”随即“滴”的一声，电话挂断。

西汉、东汉和三国加起来共有465年的历史时光，一天能够游完吗？有点疑惑，但想来也是，汉中这块土地历史底蕴厚实，有许多事件发生在这里，古战场、古栈道、古雄关留下的痕迹很多，故事亦很多，文人骚客留下脍炙人口的文章和诗句也很多。令人高山仰止。一天不行就两天嘛。

唐代诗人李白的《蜀道难》：“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 写得就是这个地方，栈道钩连蜀道。从中也可以看出，李白是来过这里的，要不然怎么会有如此深切的体会。

躺在床上做功课，脑海深处飞出一个又一个秦巴古地山水和人物的影子。

2、石门栈道离汉中市区不远，在勉县、留坝县和汉台区交界之地的褒谷口。古时叫褒斜道，是穿越秦岭有着三千多年历史的古道。它循渭水支流斜水（今为石头河）及汉水支流褒水两条河谷而成的一条谷道。是典型循河觅道的路线，斜峪口在眉县之南，褒谷口在汉中，全长249公里公里。

历史上周文王、刘邦、诸葛亮都曾经走这条山河间的险道入巴蜀，出秦川。

宽阔幽深的秦岭有许多条穿越路径，傥骆道、子午道、陈仓道和祁山道，但只有褒斜道是捷径，但山高谷险、极易阻断，即便走在今天坚固的栈道上，仍感凶险异常。河从两座山崖夹缝中出来，路却从夹缝中进去，夹缝中的路并没有沿着河岸，而是腾架在半山腰，像蛇一样地绕。头顶上巍峨的崖壁，似乎随时会崩塌下来；脚底下的水流似乎会把木栈道一起冲走，坠入深渊。风景确实美，却时时要留心脚底下的路。看景不走路，走路不看景。

当年，刘邦进汉中的时候，就是走这一条道。张良出了点子，让刘邦军队过后烧了褒斜道，目的是防追兵、痹项羽。四个月以后，大将韩信却大张旗鼓的修复褒斜道，目的同样是迷惑对手，暗地里率10万精兵，走了西路祁山道，中路陈仓道和东路子午道。

《史记》载，“汉王用韩信计，引兵从故道袭雍。”说的就是从陈仓小道出击关中。现在推测刘邦军大概自南郑越褒谷向东北走，再沿故道水（嘉陵江）向西北，进入散关转至陈仓。汉军的突然出现，让三秦王猝不及防，翟王董翳降，塞王司马欣溃，雍王章邯被围。汉军占关中，挺进中原，这就是现在常用的军事用语“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由来。

3、历史上有过一个名气很大的美女，她的故乡在这里。这就是《东周列国志》中的褒姒。

石门栈道景区内有一组雕像，古代的四大美女与褒姒站在一起比美。后排是沉鱼落雁之容的西施和王昭君及闭月羞花之貌的貂蝉和杨玉环，但都比不上金鸡独立站在前排C位的褒姒。她有多美呢？古今有着许多形容，概括地讲，就是杨柳细腰，脸若皎月，肤如凝脂，明眸善睐，朱唇皓齿，发挽乌云，指排削玉。凡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最艳丽的色彩、最高贵的气质，都集中到了一个人的身上。但她却从来不笑，表情冷若冰霜，就像内心藏着深仇大恨。暴戾寡恩，动静无常的周幽王为了博得美人一笑，使出了百般本事，听音乐、裂帛、悬赏等等，都无济于事。于是做出了烽火戏诸侯的傻事，褒美人终于笑了，国家也终于在公元前771年破了，王死褒掳，西周灭亡。

主流作家司马迁记录了褒姒的错，认为红颜祸水，一笑灭国。《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叫笑里藏刀，不知源自此？当地人不这么认为，褒姒是出身贫寒的弃女，入宫后为妃为后，笑与不笑，不能够决定一个国家的兴衰。罪在幽王，而非褒姒，她比窦娥还冤。

初夏景区内，能看到池塘的水面上莲花冰清玉洁，像冷美人，但往往看不到深水中的污泥和污泥中的藕。

4、水库大坝提升了水位，也提升了景观。蓝天白云，绿水青山，把栈道衬托得如此壮观美妙，而真正的古栈道已经淹没在70米的水下，这不能不说是个遗憾。好在许多碑刻已经移到了汉中市博物馆内，包括曹操唯一手书真迹。

据传，黄忠刀劈夏侯渊于定军山下，曹操亲率大军到汉中讨伐刘备。在褒水边看见石多浪急，如飞雪翻滚，遂挥笔题词“衮雪”，“衮雪”本为“滚雪”之意。曹操说“衮在水边，何以缺水？”众人皆服。

走走拍拍，两个多小时到达景区终点，再往前就没有了路。站在追鹰亭内极目远眺，想来只有猴猿才能翻越，怪不得李白会有如此感叹。也懂了古人修栈道，实乃迫不得已而为之，倘若有路可行，恐怕无人愿意在陡壁上凿孔架梯，铺设木板，费劲耗力，付出性命了。

5、景区是一条回头路，褒姒铺山上，有一座陕南最大的道观山河观。宋庆历年间建，在纪念萧何、曹参等先人的同时传经布道。

刘禹锡有诗：云树褒中路，风烟汉上城。前旌转谷去，后骑踏桥声。”

读罢，唤起了走马观花后的幽思玄想。

2021年11月25日于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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