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东非洲野生动物大迁徒是生死的迁移，是优胜劣汰的迁移，在东非你就会看到这样的天国之渡。</p><p class="ql-block"> 马拉河岸边，一路跟随着角马迁徒的采访车上，人们早就架好了摄像机，静静地等待着惊心动魄的一刻。</p><p class="ql-block"> 正午，从坦桑尼亚境内塞伦盖蒂公园南部迁移而来，准备前往肯尼亚境内马赛马拉野生动物保护区的角马，聚集到马拉河南岸，它们放慢了脚步，贪婪地啃食着地上的枯草，为“天国之渡”作最后的能量补充，它们时而悠闲自在地行走，时而往远处奔跑，似乎并不急于飞渡。</p><p class="ql-block"> 八月初，正午的非洲大草原空气十分干燥，热浪像烤炉一样炙烤大地，放眼四望，大草原上像是覆盖着一层层熊熊的烈焰，仿佛要把非洲大草原化作焦土。百十多万头角马踩着马拉河岸干燥的泥土，每踏一步都扬起漫天的尘土，飞扬的尘土使空气更加燥热。天空中秃鹫在不停地盘旋，越聚越多，似乎在等待着怎么。马拉河在烈日下淙淙流淌，河马和鳄鱼们潜伏在水里，静静的等候，从河面霎一看，似乎十分平静。</p> <p class="ql-block"> 突然，一小股角马像先头部队，狂奔来到马拉河边，跑在前头的两匹大胆的角马，四脚踏稳岸边的岩石，弓一样猛地一蹬，腾空而起，在马拉河上空划出两条一前一后美丽的弧线，紧接着在河面大约三四米开外，扑通——扑通——地落入水中，它们在水中四脚猛蹬，连滚带爬冲向对崖，一上崖便箭一般窜进大草原中去，第三只跟着跃入水中的是一只刚刚长角的角马，体重过轻被河水冲向下游，潜在水中的一条鳄鱼抓住时机，血盆大口闪电一般咬住了小角马的背部，小角马本能的挣扎着，努力摆脱鳄鱼的撕咬，卡在河中的一块石头上，动弹不得，鳄鱼怎肯放松到嘴的美餐，双方僵持着，正当鳄鱼松口想再咬的空档，角马奋力一蹬，成功地逃脱了，惊慌失措地在水中乱游，竟送到等在下游另一条鳄鱼的嘴边，鳄鱼一口咬住角马的脖子，角马挣扎着被按入水中消失了，其余的角马在惊心动魄中冲向对岸。</p><p class="ql-block"> 另一处河口的岸边，角马在不断地集结，遮盖了马拉河岸的草原，人们抬头望不到角马队伍的尾，滚滚涌来的角马洪流，扬起尘土遮天闭日，东非大草原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前头布好阵容的角马似乎在等待着发号施令。随着头马的一声哞叫，角马群浪潮一般涌向河滩，可是头马突然又折回头，角马浪潮紧跟着向岸边卷退，大概是头马嗅到了危机。又过了一会，头马镇定下来，果断地领着马群奔向河边的另一处渡口，只见头马边喝水，边踩踏河水试探，确定安全了，便纵身一跃跳，扑入水中，奋力游向对岸。紧跟其后的千万头角马如千万支离弦的箭穿入马拉河。</p><p class="ql-block"> 乱蛙一样是有力的弹跳；</p><p class="ql-block"> 流星一样是飞腾的孤线；</p><p class="ql-block"> 鼓点一样是落水的扑通。</p><p class="ql-block"> 河面上水花四溅，波浪涌动，漩涡飞旋，好一个壮观的天国之渡！</p><p class="ql-block"> 角马们奋力腾跃，奋力淌水，奋力向前，岸上千军万马继续涌来，气吞万里；河面上万舟竞渡，左奔右突；对岸万马奔腾，蹄震山河。</p><p class="ql-block"> 越渡越多；</p><p class="ql-block"> 越渡越急；</p><p class="ql-block"> 越渡越挤。</p><p class="ql-block"> 角马们奋力向前游动，奋力向前拥挤，都往队伍的中间靠拢而去，它们知道队伍的中间最安全，只有挤在一起才不会被鳄鱼进攻，它们也知道挤在一起最容易被踩踏或挤伤，但它们宁愿互伤彼此，也不甘落入鳄鱼和河马的血盆大口。它们奋力向前游去，只听到河面上，唰唰唰唰唰的浪涛涌动，唰唰唰唰唰的撼天动地。没想到吃着枯草根喝着黄泥水的角马竟能暴发出如此气吞山河的能量，好一个壮阔的天国之渡！</p><p class="ql-block"> 鳄鱼和河马被角马们脱命的飞渡吓懵了，呆呆地露出水面，目瞪口呆地看着角马竞渡，躲在汽车里的游人低喊着“角马！加游！”“角马！加游！”“角马！快点游！”“角马！快点游”，他们仿佛比角马更心急火燎。当鳄鱼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往年登岸踩下的狭窄通道，无法通过众多的角马，在对岸河面上拥挤成群，就像高速路上的塞车。拥堵使得角马阵脚更慌乱，两只年幼的角马在慌乱中被河水冲离了队伍，随即被几条鳄鱼盯上，它们拼命甩开鳄鱼，奋力游向岸边，又被岸上杀气腾腾的狮子堵住，其中一匹角马被鳄鱼拖入水底，消失了，另一匹角马连滚带爬躲过狮子冲上岸去。好一个惊险的天国之渡！</p><p class="ql-block"> 被拖入水底的角马在鳄鱼的撕咬下，鲜血随着鳄鱼的翻滚，一圈一圈的弥漫到水面，血腥刺激着鳄鱼群敏感的神经，成百成千的鳄鱼兴奋了，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马拉河上顿时上演了史诗般的杀戮，充满了恐惧，充满了挣扎，充满了哀鸣，充满了血腥。</p><p class="ql-block"> 岸上的角马像决堤的潮水，继续涌来，它们似乎不愿意放弃同胞们用生命打开的生命通道，都扑通——扑通——扑通地往马拉河里跳，每一步腾跃都暗藏危机，每一步淌水都面临杀戮，每一次奋踢都走近死亡。岸上尾随的狮群，猎豹，獵狗一步步逼近，司机猎杀角马群。</p><p class="ql-block"> 容不得思考；</p><p class="ql-block"> 容不得犹豫；</p><p class="ql-block"> 容不得后退。</p><p class="ql-block"> 面对死亡，面对生存，是无形的力量推动着角马奋力向前？是生存的本能召唤角马向对岸奔突？还是角马与生俱来本应该经过这样的历练？我不得而知，好一个悲壮的天国之渡！</p> <p class="ql-block"> 当成功飞渡的角马过完河，马拉河上剩下上百只受伤的，衰老的，弱小的角马，它们充满了无助，充满了恐惧，充满了哀嚎。鳄鱼奋力撕咬着这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角马，尽情地享受着这天赐的美餐。众多的尸体向下游漂去，有的卡在暗礁上，有的挂住岸边的岩石，有的冲到河滩上，由獵狗和秃鹫来打扫战场。</p><p class="ql-block"> 重获新生的角马在马塞马拉草原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休养生息。</p><p class="ql-block"> 天国之渡，处处暗藏陷阱，处处面临杀机，处处濒临死亡，水中潜伏着成群的河马和鳄鱼，岸边岩石上站立着尖喙利爪的秃鹫，两岸草丛掩避着眼睛闪射电光的狮子和猎豹，生存威逼着角马周而复始地去演绎着这么宏大，这么壮烈，这么震撼的天国之渡！</p><p class="ql-block"> 自然法则从来就不可怜、同情和优待弱者，反而用竞争、汰淘和适应来保留强者。角马的迁徒是死亡的迁徒，是生存的迁徒，更是强者的迁徒，多么无情，多么残酷的淘汰赛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