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前一个星期六，也就是农历十月初九，是我侄女出嫁的日子。那天，我的心情很沉重，流的泪比喝的酒多……</p> <p class="ql-block"> 侄女是大哥的女儿。大哥有三个儿子，非常想要个女儿，恰巧老天爷开恩，于1994年农历7月19日把一个女婴送上门来。当时大哥家境颇殷实，家里有着门市，既摆摊卖货又兼收购，大哥开着三轮车跑买卖，经常是一窑白豆走了，一窑白面垛堆。九十年代初，在我们那一带算是首屈一指的首富，因此有能力抚养他的三个儿子和这个女儿。</p> <p class="ql-block"> 侄女到了十九岁那年，大哥给三个儿子先后成家立业，家境开始衰落。这时侄女的亲生父母要认侄女，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大哥大嫂深明大义，忍痛割爱，默认了……也好，侄女在生身父母的关爱下，费劲周折的给她做了整容手术（侄女是天生兔唇嘴，虽然大哥大嫂在婴儿时期做了手术，但由于当时的条件，做的不是很理想），而且让她的学业重续，读完了高中，一直读到本科毕业。</p> <p class="ql-block"> 侄女是个非常有福气的孩子，大学期间谈了现在的对象，经过四年多的相处，他们的爱情之花顺利绽放，本来在上个月的农历二十九日，她的生身父母已给她举办了像样的婚礼，使她的人生驶入幸福的快行线上，她的人生正一路阳光，一路鲜花……</p> <p class="ql-block"> 侄女在生身父母家举行了婚礼后，她一定要让我大哥再举行一次，也许是出于对大哥大嫂的回报吧！也许要表示她对生养她十九年故土的留恋吧！总之，如她所愿，我们择吉为她举行隆重而“简单”的婚礼……</p> <p class="ql-block"> 侄女出嫁，本来是一件喜事，是一件值得庄贺的好事啊！可是，我们这个大家庭近几年来，每况愈下，家中广景甚是惨淡。祸不单行，晦气弥漫，使人抬不起头，喘不上气……我们家本是一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父母健在，老父亲九十六岁仍精神矍铄，生活自理。我们兄弟姐妹们都已孙甥绕膝，儿孙满堂。老父亲得意的逢人就夸：“七个孙子，六个成家（我的小儿子未成家），每家两个曾孙，一男一女，十二个曾孙没有一个傻的，也没有一个丑的！”确实是人财两旺的大家族！可是从2016年开始，二哥走了，隔两年，二嫂也走了，今年大嫂又患重病……给我们这个家雪上舔霜！</p> <p class="ql-block"> 侄女出嫁那天，嫂子躺在家里，她身体虚弱不能接待客人，她心情更是沉重，不想见人吧！嫂子是一个精明的人，她有文化，通情达理，我能从农家走出来，嫂子功不可没。嫂子初嫁我们家，她支持我读书，劝说我父母不要给我分配杂事营生，我才能安心读书。嫂子也很要强，她说，她要是没病，她要给侄女举办甚为隆重的婚礼，让她的女儿风风光光的走向婚姻的殿堂，让她的宝贝红红火火的奔向幸福的人生坦途。她说，她原来计划，定一班最有名气的歌舞团，宴请所有的亲朋好友参加女儿的婚礼，见证女儿的幸福！可是，她心强命不强，病痛把她击垮了，把她所有的愿望都泡汤，这怎能使人不无遗憾呢！</p> <p class="ql-block"> 大哥是个聪明的人，有经济头脑的人，白手起家，在九十年代初摸爬攻打做生意，石楼、柳林和中阳小有名气。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一度在我们那里算是首富。他为富仁爱，给我大外甥娶过媳妇，（我大姐大姐夫英年早逝，丢下三个孤儿），给他小舅子成了家，长期赡养我们家族里一位聋哑叔叔，直到把这位叔叔养老送终，接着又抱养了我侄女。在农村人里面，算得是个精明能干的人，在同龄人中堪称佼佼者。后来连续为三个儿子成家，修建了两处住房，花了不少钱，是一个成事办事的人。</p> <p class="ql-block"> 大哥是一个爱喝酒的人，也能和一点酒的人，他给儿子们结婚的时候，风光无限，总与客人喝得不亦乐乎，不醉不休。可是侄女出嫁的那天，他没给客人敬酒，他暗自流了好多好多泪……唉，谁能想到心高气盛的大哥老境如此颓唐呢……</p> <p class="ql-block"> 如果大嫂健健康康，大哥的人生已功成名就，女儿学业有成，爱情事业双丰收，他哪能抑制内心的喜悦，他哪能不和亲朋高谈阔论，他怎不觥筹交错，举杯庆贺呢？然而，大哥躲在别处，没和客人招呼，没劝大家喝酒尽兴……</p> <p class="ql-block"> 宴会开始了，侄女和侄女婿挨着给客人敬酒，冷冷落落。我本来不能喝酒，但此时特别想喝，想醉，想哭……我举着酒杯，走在亲朋好友面前，代表我大哥大嫂，面显艰难的笑容，语音梗咽，双眼泪水涟涟……“你们吃好，喝好，我大嫂太不争气……”说着，说着，泪珠滚落在酒杯里……</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酒杯里琼浆玉液，一半是酒，一半是眼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