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口罩年代</p><p class="ql-block">何丹萌</p><p class="ql-block"> 恐怕谁也未曾料到，在世界历史进入到公元两千零二十年前后，人类还要经历一个口罩年代。君不见，全球七十多亿人口，大多数都已戴上了口罩。就连欧美那些不同文化背景中成长起来的不愿承受一点约束的人群，在死亡面前，不得不为自己也扣上了“牛笼嘴”。在中国，无论是在会议上、地铁里、公交车上乃至漫步街头，凡出门见人，发现所有人都戴上了口罩而只露着两只眼睛。口罩还要戴多久？取决于新冠病毒能否消亡。据说，这种病毒将要与人类长期共存了。那么，这口罩就将要永远戴下去么？往后，会不会如同穿衣服一样，成为人类生存的必须防护？</p><p class="ql-block"> 首先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长期戴上口罩以后，对于人类的进化会不会带来什么影响？比如说男人以后还会不会长胡子。若说这口罩将要千年万载地戴下去，在以后人们的意识里，口鼻这两个器官，是否也将变成了隐私部位？就好比目前男女的生殖器官一样，只能是两口子上床以后才能相互看到的。那时的口和鼻，是否已经不能轻易示人了，只能是回家以后才能对家人坦露的隐秘器官？</p><p class="ql-block"> 是呀，人类是从一丝不挂开始的，是从四肢着地变为直立行走的，是从满身长毛变为只留下发须的。最先被遮挡与保护起来的，当是生殖部位，可见生殖之于生命是多么重要。后来，才一点一点地穿着，逐步保护起了身体的这儿那儿。这是生存的必须，也是进化之使然。而今天，当我们连口鼻也需要保护的时候，是否又到了人类进化的新阶段？</p><p class="ql-block"> 从一丝不挂到穿上衣服也许经历了几万年的时间段，而从面部外露到载上口罩，只需几个月或一半年时间。以前我们看到了，伊斯兰民族的女人们总是严裹头巾并蒙上面纱不让面部外露，据说那是为了防止诱发男人们的性欲念，而如今全人类戴口罩，却是因了新冠病毒这种物质的降生。在人类每一次增加穿戴的因由中，埋藏着漫长的进化史和丰富无边的过往故事。</p> <p class="ql-block">在这个宇宙间，有多少物种已经消亡，有多少不曾认知的新物种还会降生，我们难得而知。这是不以人类的意志为转移的。宇宙间的生生灭灭，人类永远都在苦苦探知却还是难以知晓，所以这探寻就成了无穷无尽。新冠降临的突然性，给自以为很聪明的人类敲了一次警钟，让人类明白了宏微两个世界仍是那么深不可测。遥远的未来，谁也说不清楚，所以人类也只能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应对着眼前出现的事与物。</p><p class="ql-block"> 且说这戴上口罩以后，露出来的只剩下两只眼睛，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我在此方面也许属于感觉上的愚钝之人，惭愧着不能从他人的目光中读出更多风景，读不出人家心灵世界的更多秘密，或许就是人常说的没眼色吧，不会看眼色行事。平素去看别人的眼睛，只能看见这个人的白眼仁和黑眼珠的比例多少，去分辨那是明亮还是混浊，区分单眼皮或双眼皮，还有睫毛的长短。虽然不能善解眉目传情的意味，但对这双眼目的漂亮与否，还是能鉴赏出来的。朋友桂千富说，戴上口罩以后，为女人省下了多少画妆品？我说是呀，一个女人无论别的地方生得好歹，只要有一对好眼睛，戴上口罩之后，就都成了美女。为了研读眼睛，有一次在地铁上，我有意关注对面排椅上坐着的一排女人，可是，她们几乎全在低头玩弄着手机，无一人愿与对面这位佰生老汉对视，哪怕只是一眼。</p> <p class="ql-block">以前的意识里，戴口罩那只是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们的事，一般人是不用戴的。幼年之时，长在贫穷乡下，也见过寒冬里有人戴口罩，白纱布叠轧的厚厚十几层，用白生生的细绳儿系结，严实地捂住了口鼻，总以为那只是为了保暖，以防口鼻受冻，不去想那“隔离”的意义。以为口罩也只是有条件的人的讲究，而我们穷家孩子，即使冻得鼻头发红，嘴唇乌青，清鼻滴溜，也不会有口罩戴。见过班里一位干部子弟，清早来时总戴着口罩，进教室后才会卸下来，将其塞进新棉袄的扣缝儿里，洁白的系儿，仍在脖颈上挂着，黑棉衣与白生生的口罩带子形成显明的黑白衬比，觉得那是很阔气的事儿。</p><p class="ql-block"> 大前年，在女儿前往纽约就读博后之时，也正值新冠病毒在美国泛滥的初始。女儿在电话里说，她是戴上了口罩，可在纽约，她戴上口罩是需要贴着墙根行走的，生怕人家美国人对她有所蔑视或鄙视。我当时就很不明白，美国人何以会反对和抵触戴口罩呢？后听人说，那是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不同行为意识。我当然知道，有什么样的文化，就会有什么样的行为模式。但也难以理解，一种文化与某种具体的行为意识之间是怎样产生直接的因果关联的。后来就去猜测推想，以为文化这玩意，就好比是植物的根茎，行为这东西，就如同植物的叶子。有什么样的根茎，就会长出什么样的枝叶。可是，看似基本相同的根茎，为什么在长出叶子之后却呈现了千奇百态呢？有五叶的、七叶的；有圆形的、长条形的；有阔叶的、针叶的；开花结果也各有不同。这之间的成因和内在关联，这也如同佛教里所说的因与果一样，不正好是需要认真去探索研究的么？那么在文化积淀与行为模式之间也存在的这种看不见的无形关联，，便如植物的根和叶之间的关联一样，均为不易察觉关系间路径模型的神秘现象，是需要人类去认知、去探寻和发现的未知空间，在此领域，分布着无穷的知识广度，无论是自然科学还是社会学科，都还是将要继续深入研究的重大课题。</p><p class="ql-block"> 话题再回到口罩。我所言及的口罩年代，但愿它只是一个年代，而不要成为一个漫长的历史时期，更不希望成为人类永远也摘不掉的一种身体附着，如同离不开的衣裤那样。</p><p class="ql-block">2021年11月18日，菊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