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关于湘西腊肉不舍的爱与孤独(一)小向

静默如初

<p class="ql-block">  腊肉是所有湘西人的心头爱,对于“没出门”的人来说,腊肉是饭桌的上等菜,也是招待亲朋好友的最佳菜品。对于“出门”的人来说,腊肉是一种怀念。怀念腊肉本身油而不腻,块块散香的美妙味道。在外时间久了,看到腊肉时,心中总不由地燃起久违的亲切感,那些有腊肉有关的人,那些有腊肉有关的事,都逐渐从脑海深处逐渐唤醒,一一呈现在眼前。这时腊肉不在是一种美味,更是一种精神的慰藉,一种美好的象征。</p> <p class="ql-block">  腊肉虽好吃,可只要养过猪的人都知道,要吃上一口腊肉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一) 买猪儿</p><p class="ql-block"> 大概每年农历二三月的时候,大家就要开始计划买猪儿的事了。有的人家会背着猪笼走十几公里山路去乡里赶集,在集市上挑出自己中意的猪儿,然后背着装着猪儿和希望的猪笼满心欢喜又走十几公里回到家。</p><p class="ql-block"> 猪儿虽买到了,但能不能养的顺利。还得看缘分。有良缘,买来的猪儿一天几桶猪食,吃完就酣睡,十几天就变了个大猪样,年底直上三百斤都不是事儿。有缘无分的话,猪儿买回来就开始像娇小姐一样闹脾气,今天你给它用心弄全是煮熟的米糠,它也只是看几眼,象征性的舔几口猪槽就摆着个小尾巴转头撒气一样走了。今天不吃饭明儿肚子又开始不争气,一天拉稀粑粑拉个不停。第三天甚至可能在猪栏里一顿乱吼狂后就趴着不动了。这时你是又气、又恨、又担心。你气急败坏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问它“你这个砍脑壳的,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嘛?”它也只是偶尔眨眨眼,呆呆的无神地望着你。你把它死猪当活猪医,请来当时村里能给猪打针的赤脚医生给他一针,可也无力回天,可能打完针还不到第二节天它就一命呼吁任性的走了。</p><p class="ql-block"> 遇到这样的猪,主人家两三百块血汗钱基本打水漂了。但也还有一丝挽回一些成本的机会,那就是等下次赶集时努力去找到当时的卖主,告诉他猪儿的情况。运气好的话,为人厚实的卖主多少会给你退点儿钱,以示理解和同情。不地道的卖家也有,他们自私自利不管同是农民兄弟家庭的死活,硬是一分钱不给退。这样的卖家往往遭大家唾骂,不过这是极少的。</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家为买猪儿的事发愁的年份不多,因为我五舅公家里养了母猪,勤劳实在的五舅公,家境不富裕,吃穿拮据,但每年都在买猪儿这件他力所能及的事上都会照顾我们家,我们基本也是等到年底手头宽松了一些才还五舅公的猪钱。</p><p class="ql-block"> 五舅公家里养母猪养的很顺,每年都能产十到二十头不等能活下来的猪儿。因为猪儿种好,买回去基本都活下来了,乡亲们买的多。有些乡亲头一年就预定了来年的猪儿。等猪儿可以卖了,五舅公就会提前几天从他们寨子走到我们家来告诉爸爸“双双儿,等几天到屋里来捉猪儿”,每当这时爸爸为买猪忐忑的心才能落下来。“好,五舅,猪钱等有了就给你屋里哈”。</p><p class="ql-block"> 挑选猪儿也是有技巧的,首先提起猪儿,看它会不会奋力挣脱,那种劲儿大的猪儿肯定健壮。其次可以看看猪儿的屁股是不是圆圆的,据说猪儿屁股圆吃的多长的快。</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二) 喂猪</p><p class="ql-block"> 有了好猪儿苗子,还要好好喂养。那时候人吃饱饭都是问题,哪里有什么好的东西给猪吃。所以猪儿只能吃草,红薯、土豆、南瓜成熟的时候,可以和打米留下的米糠一起煮,为它们改善一下生活。但是米糠有限,我们家基本上是三瓢猪草一瓢米糠这样掺在一起做猪食的。我或者弟弟在灶前烧火,奶奶或奶奶在锅里用铲子搅拌猪草、米糠,煮好后爷爷把猪食盛到猪食桶里,提到猪栏里去喂。一开始爷爷提猪食提的快,后面他的腰越来越弯,从后面看他提猪食已经看不到他的头了,只看到一个身子和猪食桶。看到爷爷那副吃力的样子,我心里不是滋味,就跑上前去说我来提抢,爷爷带着哭腔呻吟骂咧着说“哪个要你提喏?”。我犟着从他粗糙的手里抢过满满的猪食桶说到“给我咯。”,然后手费力让猪食桶挨在腿边一步一步提到了猪栏前,喊一声“猪儿 niu niu niu”,猪儿们听到饭点儿的暗号就从角落里立马跑到猪栏门前,大口大口抢着吃起猪食。后面爷爷走到了,喂猪食就由他来做,我就心里乐滋滋的离开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三)摘猪草</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爸爸没出门打工,为了增加家里的收入,他和妈妈商量好后决定也养母猪。母猪一天吃的很多,基本上是其他猪的两三倍。这时候猪食就是个大问题。有段时间因为母猪吃的太快,装猪草的池子很快就见底了。为了不让母猪断粮,有天傍晚爸爸妈妈劳作回家后,他们一起合计去村里叫翻背的地方割猪草,我为了给家里出份力,也背着背篓去了。这个地方坟山多,村里人说闹阴气,还有鬼在山上撒沙子,小孩子们都特别害怕这里。可我们上下学又必须经过这里,好多时候小伙伴们包括担小的我经过这里时都是提着胆跑着过去的。个别调皮胆大的孩子,躲在路上稍微隐蔽的地方尖叫或大叫专门吓唬其他小伙伴,往往胆小的小伙伴吓的边哭边跑。调皮搞事的家伙却偷着乐,当然这种把戏也有被拆穿的时候,然后大家就合计着下次也专门这样吓唬他。</p><p class="ql-block"> 当时天色已经快暗下来了,我心不在焉地割着猪草,东瞅瞅,西看看,生怕哪里冒出个鬼把我抓走了,心里非常没有安全感。但看到爸爸妈妈淡定使劲的割猪草,我也硬着头皮跟着抓紧割,一心只想赶快割完回家吧,我是真的怕啊。我们把河边的猪草割的差不多都没了才停下,听着妈妈说“应该差不多有了”,我就开心的抓紧把猪草放在背篓里用柴扎成草垛,等爸爸妈妈都弄完了,我就像逃离虎口一样加快脚步背着猪草往村子方向走去,当走完翻背看到村里的房屋时我心里才多了几份踏实,少了几份恐惧,才敢走到能放背篓的地方歇口气,缓缓神。</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写到这里才意识到,腊肉已经融入到了祖辈们的世代生活里了,而有关腊肉的故事,又岂止一下子说的完?今天只能写到次,下次再来续说有关腊肉的故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