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

秋秋

1997年的夏天。我站在渡舟小镇的某段公路边，翘首盼望迎面而来的公交车，尽管他们路过时总扬起漫天的灰尘。

有心形叶子的杨树投下了一片绿荫，慰我以清凉。微微的风中，它们欢快的晃动，好像我激动的心情。

前几日，若非在信中写道，过两天她会到工地上来看我，然后我们一起到重庆去配眼镜。

接到信的那一刻，我快乐得想大声歌唱，枯燥的工地生活太需要友情的滋润了。

可是，一辆又一辆的公交车从我眼前疾驰而过，都没盼到她的身影。

快到中午12点的时候，我沮丧地回了驻地。走进院子就发现有些异样，好些男同事在我的寝室门口张望，见我来了，又故作无事地散开。

我狐疑地走进寝室，却看到若非长发飘飘，身着一袭天蓝色的长裙，娴静地坐在我的床边看书。我的惊喜溢于言表，原来她提前了一站下车，然后一路询问，来到工地。

若非长相甜美。那时候满大街都在播放《还珠格格》，她常常被误认为是小燕子，那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让人过目不忘。偏偏她美而不自知，总觉得自己是凡人一个，姿态洒脱。

那天夜里，我们从长寿县城坐了一夜的船到了重庆。后来的记忆里，只有我俩伏在船栏上，在静静的月色下，看江水波光粼粼，看两岸灯火闪烁，而我们轻轻哼着王菲的《但愿人长久》，心有戚戚焉。

那是我们的第一次旅行。那一年，是青春的模样。

后来世事变迁，我们一个在成都，一个在重庆，联系越来越少。

直到有一年，若非说，我们去丽江吧。

做好了攻略，定好了机票，临出发的时候，她2岁的小女儿生病了，只能放弃出行。我犹豫半晌，还是踏上了旅程。

住她订好的民宿，走她规划好的路线，用一个人的脚步，丈量两个人想看的风景。那一次的旅行，因为少了她，茕茕孑立，很是孤单。

后来我们约好，每年一起出去旅游一次。然而世事纷繁，阻扰了出行的脚步，待到破釜沉舟非走不可，距离我们的第一次旅行已经过去了20余年。

泰国之行计划了很久，终于徜徉在异国他乡的棕榈树下，享受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时，我们又相顾无言，更多的时间不是在看风景就是在翻手机。

美丽的是风景，熨帖到心里的却是俩人之间的默契，像清风洒洒，似明月皎皎。那种舒服与自然，无需言语，唯有心知。

13岁那年相识，我们是初中同学。后来30多年的时光中，我们是朋友，是姐妹。没有什么铭心刻骨，只是在云淡风轻的岁月里，想起或者不想起，那个人就在那里，不离不弃。

人生就是一段长长的旅行，在那条月华如练的山路上，有这样一个人，静静的在下一个分叉路口等着，淡淡微笑，只需要走过去，挽起她的手，顿然觉得月色下的树林，再也不孤单，有流萤隐隐，有花香淡淡，一切神秘而美丽，让人向往。

“今年我们又去哪里呀？”若非在微信上问。去哪里不重要，和谁去才关键。

下一次的旅行，让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