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楚飞帆”都已经跑出老远了,小孔才回过神来,忙招呼两个民兵看住剩下的人犯,自己则抄枪朝“楚飞帆”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然此时,还哪里有“楚飞帆”的身影。<br> 事件发生后,松江专署公安处、松江县公安局、镇派出所、华东军区松江军分区以及县城民兵纷纷采取了行动。县城的水陆城门很快就全都封闭了,街里虽然照常通行,但在路口都配上了荷枪实弹的军警、民兵值守,盘查形迹可疑人员,居委会也配合户籍警在各自管段内挨家逐户地走访查看。还有各家公私单位也都被责令组织员工自查。同时,考虑到案犯有逃出城区的可能,火车站、汽车站、各个码头也都成了军警巡查的重点。<br> 然而,一直到天黑,也没再发现“楚飞帆”的踪迹。<br> 与此同时,从军分区医院传出了噩耗:看守员小周和民兵小许由于分别被“楚飞帆”打中了头部和胸部,刚送到医院没多久,就先后宣告不治。相比之下,看守员老黄虽然被当场打昏,但并没有生命危险,很快就苏醒了,但因为头脑仍然迷糊,所以,也被送去了医院留置观察。至于史阿根,也是在胸部受了枪伤,虽然并没有伤及心脏,但因为被子弹打穿了肺部,造成了液气胸,加上失血过多,所以,也住了院。<br><br> 另外,上一章最后说到,“楚飞帆”逃走后,他的真实身份才被揭穿,最早识破这一点的是同监的另一个在押犯、朱某。他是在外头全力搜捕“楚飞帆”的时候,突然报告说,有情况要反映。但因为看守所里有不少人都被调出去参加追捕,所以,朱某直到当天傍晚,才被开出去接受提审。他反映说,自己当年曾经给太湖上一个匪帮的老大做过跟班,有一次奉老大之命,给另一个团伙的匪首去送礼,结果在人家那里见到过这个“楚飞帆”。<br> 没错,朱某去串门的这个团伙,正是上一章说到那个“品字堂”,也正是由于朱某的揭发,警方才知晓,所谓“楚飞帆”其实就是“品字堂”的三当家、曾涉川。这个消息随之传去了松江专署公安处,当晚,该处便决定组建专案组,侦办“11.29”曾涉川袭警杀人脱逃一案。专案组由专署公安处和松江县公安局抽调的5位警员组成,组长就是之前说过的柳长伟,他是松江专署公安处政保科的副科长。<br> 专案组首先就前往军分区医院,问讯史阿根,同时派人赶赴上海,到他和曾涉川各自交代的住址,调查两人的一应情况。<br> 细心的朋友可能注意到了,警方这次对史阿根进行的是“讯问”而不是“询问”,也就是说,他现在在警方的眼中,已经成了犯罪嫌疑人。因为,曾涉川在逃走前,对史阿根也开了枪,而且明显是意在伤及要害。那么,如果他真的如之前所说、和史阿根素不相识,又何至于对他给以这种类似“灭口”的凶残举动?<br> 这样看来,曾涉川和史阿根不但很有可能相识,甚至极有可能是同伙,因此,史阿根如果能够开口交代,或许对后续的侦查会起到重要的作用。<br><br> 当专案组成员来到医院时,史阿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而且基本恢复了意识。可是,专案组的侦查员在他身边耗了一天,史阿根却始终一声都不吭。再去问大夫,对方说,史阿根是胸部受伤,由于伤口剧痛,史阿根可能是担忧说话会把伤口给抻着,所以不敢张嘴。<br> 侦查员一听,觉得这个问题还不难解决,既然史阿根是因为怕疼,而不敢开口,那只要给他使用合适的止疼药,伤口不疼了,不就不耽误说话了吗?<br> 对此,院方表示,可以尝试一下。哪知,药用上了,史阿根还是死活都不肯说话。这一回,大夫过来再次检查后,直言不讳地告诉侦察员,在确定史阿根意识正常、而且已经止痛的前提下,现在他的表现,就只能解释为他根本不想说、存心耍赖。<br> 专案组侦查员合计下来,寻思,既然现在不是生理问题、而是思想问题了,那就只有继续耐着性子给史阿根做思想工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打消他的顾虑,另外,如果条件允许,再在生活上给以优待,逐渐感化他。<br><br> 不久,前往董家渡和周浦调查曾涉川、史阿根二人情况的侦查员反馈说,曾涉川确实开了一个“楚记木器店”,史阿根说的住址也是真的。同时,据史阿根的邻居反映,大概1个月前,曾有一个疑似曾涉川的男子来镇上找过史阿根。<br> 上述的结果虽然能够证明曾涉川和史阿根的身份,但要想彻查二人的底细、以及这次来杭州的真实目的,却仍然没有什么作用。这样看来,如果史阿根还是不吐口,案子可就眼看着要办不下去了。<br><br> 郝真儒、沙懋麟和谭弦听完了刚才这些情况,简单讨论后,愈发认为曾涉川符合目标X的特征,他袭警、脱逃并且杀害史阿根的举动也确实可疑。最后,郝真儒决定,先联系焦允俊,通报情况。如果焦允俊没有异议,就去当面报给马处长、申请接手侦办“11.29”案件,如果后续再发现此案与所谓的“品字三方会”无关,大可再将案子归还给松江专署公安处办理。<br> 很快,郝真儒通过松江军分区的情报处、拍发了一份用暗语起草的加密电报给焦允俊。焦允俊则在收到电报后,驱车前往马处长的办公地点,报告了情况。<br> 马处长当即批准了特案组的请求。<br> 焦允俊顺势说:“凭直觉,我认为这个姓曾的跟‘品字三方会’应该是有关联,所以,我申请,能不能让特案组全体都去往松江?”<br> 马处长立马点了头,说:“可以,回头我就指派报务员、带上电台来找你们会合,另外,再加派一辆汽车、两辆摩托车给你们,都挂民用的牌照,至于自行车或者船只一类的交通工具,还有你们的临时驻地、当地的支援警力和警卫措施,我也会叫人跟松江专署公安处联系,请他们准备。那小焦,你这头还有什么需要安排的吗?”<br> 焦允俊想了想,说:“老郝他在电报里说,松江那头已经成立了侦办这起案子的专案组,我在想,能不能还让这个专案组配合我们的工作?”<br> 马处长说:“行!这样也好,万一后续证实、这起案子跟特案组的调查工作不相干,他们松江方面重新接手,也方便。”<br><br> 于是,当天下午16时许,焦允俊指挥钟思捷给郝真儒打去了电话,告诉他:“你那生意,黄了!”这句话就是郝真儒之前在电报中告诉给焦允俊的联络暗语,表示上级已经批准特案组实施预定的计划。<br> 又过了1个小时,待到一应准备工作就绪后,焦允俊、支富德、孙慎言和张宝贤,再加上钟思捷和蒋瑛,就分别乘坐两辆汽车,离开了虹桥路的驻地,前往松江,同行的还有一个刚来报到的报务员,叫姜宁波。<br> 一行人抵达松江后,当即被松江专署公安处指派的一个、昵称老封的联络员,给领去了临时驻地。谁知,刚安顿好,焦允俊就从松江专署公安处的干部那里,获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郝真儒出事了。<br><br> 时间回到这天下午,郝真儒和沙懋麟、谭弦在松江专署公安处安排的临时办公室里,耐心等待松江这边的同行过来联系。<br>不多时,柳长伟就会同专署公安处的刘副处长一块过来了。他们俩是在马处长和该处协调完了案件的移交事项后,就马上来了。<br> 刘副处长首先代表公安处、把柳长伟再次介绍给了特案组。同时,他说,柳长伟在后面的工作中,就作为松江警方和特案组之间的联络员。<br> 刘副处长离开后,柳长伟当即问郝真儒,是先去专案组的办公室,还是继续留在原地,等候特案组其他成员过来。<br> 郝真儒则给出了第3种想法,去查看特案组的临时驻地,这样,如果在安保措施上还有不到位的地方,也能及早发现。<br><br> 专署公安处给特案组安排的驻地是一幢前后都有院子的两层小楼,共有10个房间,前后院子都有高墙。正当郝真儒带着沙懋麟和谭弦认真审看时,专署公安处派来的公安大队警卫战士过来报到了。郝真儒让柳长伟出面,给他们介绍了警卫工作内容和日常工作安排。<br> 紧接着,11.29专案组的另外两位刑警又带着邮电局工人,来给驻地安装电话。柳长伟向郝真儒介绍了这两位刑警,他俩一个名叫简博、另一个昵称小申。<br> 而郝真儒一看就联想到,专案组有5个人,这会儿算上柳长伟,已经有3个跟自己打了照面,想来另外那两位肯定是还在军分区医院、看守史阿根。跟柳长伟再一问,对方说,剩那两位一个人称老杜,另外一个年轻一点的,姓岳。<br><br> 晚餐后,郝真儒让沙懋麟留在驻地,等待接应特案组其他的人员,他自己则准备带上谭弦,去军分区医院看看。<br> 柳长伟当即表示要陪同,郝真儒却谢绝了,说让他也留在这边,等候焦允俊他们。<br><br> 当郝真儒和谭弦各骑着一个自行车前往医院时,刚说那老杜已经在大门口迎候了,他一边和郝真儒交谈,一边领着二人往医院里面走。<br> 三人刚来到二楼、史阿根住那病房门前,还没等推门,走廊那头突然跑过来一个年轻女护士,到了他们身边,就问道,“请问,你们哪一位是郝真儒、郝首长?”<br> 郝真儒正在寻思怎么会有陌生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女护士接着说,有一个姓常的首长托她来带个话,对方说,刚才意外看见了郝真儒,想起两人一晃好些年没见了,很想过来见个面,可是,这个老常腿受伤了,行动不便,情急之下就先委托护士过来,把话先带到。老常还对护士说,只要告诉郝真儒、自己就是当年卖水果那个老常,他就肯定能够记起来。<br> 郝真儒听到这里,忙回答说,“我就是,他现在搁哪儿呢?”<br><br> 这个卖水果的老常,大名叫常求富,和郝真儒是同乡。我们在第1部“秘密图纸”里、郝真儒和焦允俊刚认识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郝真儒当年曾经在公共租界巡捕房做过内勤,秘密从事地下情报工作。而常求富当时就是捕房大门斜对面一个卖水果的小贩。<br> 老话说了,人不可貌相,常求富虽然看着不过常人一个,却会说英语,再加上他的摊点收拾得干净,卖那水果包装得也精致,所以,有不少西捕都是他的回头客,华捕和印度巡捕对他也不反感。尤其是郝真儒,悄悄观察了常求富一段时间后,干脆向组织做了报告,申请把他发展为地下交通员。上级则经过秘密审查,最终同意了郝真儒的申请。<br> 常求富就这样在郝真儒的带领下走上了革命的道路,可后来,郝真儒因为叛徒出卖、不幸被捕,他和常求富的联系也就随之断了。<br><br> 所以眼下,郝真儒听说常求富要来见他,心下是好不惊喜。在问明了对方住在三楼以后,他当即让谭弦先进病房去看史阿根,他自己则随即去往楼道,准备上楼去见这个常求富。<br>不料,在楼梯口,郝真儒却撞见了另外一个从楼下上来的男子。这个人身穿一套半新不旧的黑色棉质衣裤,头戴一顶灰色风雪帽,帽檐压得很低,脚穿蚌壳棉鞋,左手拎着一个蒙着棉花套子的竹篮,状似是来医院给病人送饭的。<br>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上图:蚌壳棉鞋。</h3> 可是,郝真儒打上眼这么一看,却陡然觉得这个男子可疑:这个时间段早就过了饭点了,怎么会有家属这么没有时间观念,这会儿才想起来送饭呢?<br> 郝真儒这样一边想着,一边若无其事大步登上了二楼到三楼之间的缓台,随之猛然转身冲那个已经走到二楼楼梯口的黑衣男低声喝道:“你站下,不许动!”<br> 随之就在黑衣男下意识站住脚的瞬间,郝真儒已经拔出了配枪,继续喝令道:“把东西撂那儿,你蹲下,手举起来!”<br> 对方立即屈膝下蹲,随之状似十分恐惧地说,“同同同志,我我我是来看看看看病人的,我有个弟兄……得了盲肠炎,昨儿个刚开了刀,我是来……”<br><br> 郝真儒仔细一听,心下却不由更加警觉,电光火石间,他突然醒悟,听口音,这个人不会就是曾涉川吧?看他像是往史阿根病房那个方向去,难不成他又是来灭口的?就在思考的同时,他便举枪瞄准了这个黑衣男,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开了枪。<br> 哪知,黑衣男的反应竟然好生敏锐,就在撂下竹篮的同时,他就迅即从篮子里也掏出了枪,随之立仆倒地,也几乎同时就扣动了扳机。<br> 我们在第6部“甬城行动”里说过,郝真儒虽然是个近视眼,但枪法却相当精湛,可是,由于黑衣男开枪时,人已经挪了地方,所以,郝真儒这次没能命中,他自己的肩上反而中了对方一枪。而且,这一枪的冲击力着实超出了他的想象,霎时间,他不由自主地就向后倒了下去,枪也撒了手、掉在了地上。<br> 而接下来,黑衣男竟然迈步走到了郝真儒的近旁,向郝真儒掉落的那支手枪够饬了过去。谁知,就在他伸手的那一瞬,又是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上方骤然打了过来。<br><br> 此时,身在二楼的谭弦也已经觉察到了外头的异动,当即也意识到了可能是有人要来加害史阿根,如果自己、老杜和小岳都跟着出去,或许就中了敌方的调虎离山之计,他们完全有可能在侦察员全都离开后,趁虚而入来祸害史阿根。于是,他让老杜和小岳留下,自己只身一人出去查看,此时,黑衣男已经逃离了现场,只在楼道上留下了一串漓漓啦啦的血迹,看来,刚才那一枪已经把他给打伤了。<br> 谭弦稍微稳了下神,忙首先给郝真儒简单处理了伤口,随之,当医院的警卫战士赶过来后,他当即留下其中两位战士,就地保护郝真儒。<br> 紧接着,谭弦向松江专署公安处打电话通报了上述突发情况,后者随即下令,出动公安大队,全城搜捕凶手,并通知松江县公安局派出警员协助。松江军分区司令部保卫处也派人带着民兵、参加搜捕。同时,刑事技术人员也赶到了医院,勘查现场并提取痕迹。<br><br> 当焦允俊当晚抵达松江、闻讯赶到医院时,技术人员已经把提取到的痕迹/和曾涉川之前以“楚飞帆”之名在看守所留下的痕迹进行了比对,确认行凶的黑衣男就是曾涉川。<br> 随之,专署公安处、县公安局与军方代表在医院临时组建了一个追逃指挥部,邀请焦允俊主持一应工作。焦允俊首先对事发的过程做了简单的分析,认为曾涉川去拿郝真儒的枪,可能是意在用这支枪再给郝真儒补上一枪,这样,在杀死郝真儒的同时,又可以省下自己枪里的子弹,留着应付后续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却不料,楼上有人发现了他的不轨之举,抢先开枪教训了他。<br> 而令焦允俊惊叹的是,开向曾涉川这第二枪,竟然是那个要跟郝真儒见面的、常求富打的。原来,常求富本来想到楼梯口迎一下郝真儒,却正好撞见郝真儒遭人暗算,情急之下,便也掏出了自己的配枪,来了个见义勇为,救下了郝真儒。插说一句,后来,焦允俊还特意为这个,请常求富喝了一顿酒,以表感谢。<br> 焦允俊在布置了追逃的任务后,忙去看望郝真儒,此时,后者已经被一众组员摁到了病床上休息,其实,刚开始面对大伙劝他就地休养,郝真儒本来是极为排斥的,后来是因为有人搬出了马处长的名头,说这是上级的命令,他才不得已躺进了病房。<br><br> 焦允俊过来之前,郝真儒刚刚送走了赶来见面的常求富。<br> 常求富说,郝真儒被捕以后,他接到了组织上的紧急通知,撤离了上海,转而去往了皖南新四军军部。组织上经过审查后,征求他对今后工作去向的意见。他说,想去前线打仗,结果就被安排到了战斗部队,后来,发生了皖南事变,常求富跟随一只小部队得以成功突围。接下来这些年,他从普通士兵、升到班长、排长,最后到了副团长的位置。渡江战役后,又因为立功、晋升成了营长。哪知,偏生就在这个时候,却因为腿部的旧伤复发,住进了医院。<br> 这天晚饭后,常求富本想架着拐下楼溜达一会儿,可大夫却不让,说他目前还没有彻底康复,如果下楼撞了人或者摔倒,就麻烦了。他只好在病房里转悠,结果无意间从窗口看见了郝真儒带着谭弦和老杜、从楼下经过。<br> 虽然经年不见,常求富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郝真儒,他知道人家来这里十有八九是有公事,但还是忍不住想在人家面前、亮个相,于是,他当即摁铃,叫来了护士,央求对方帮忙过去捎句话。<br> 待到护士回来复了命,常求富忙架好拐杖,准备出去迎接郝真儒,然后,就接上了之前说的、开枪击伤曾涉川那一幕。<br><br> 再说焦允俊,刚见到郝真儒,安慰了几句话以后,他就直奔了正题,说:“现在有这么多人去追捕那个姓曾的,不差咱们这几个了,我是在想,能不能趁这个当口,好好审一审那个史阿根,想办法把线索从他嘴里抠出来。”<br> 郝真儒点头表示赞同。于是,本来要去参加追逃的沙懋麟被紧急召了回来。焦允俊对他说:“老沙啊,现在就指望你这个审讯专家来攻克史阿根这个无赖了!”<br> 郝真儒插嘴说:“对了,听说,这个史阿根老家是浦东的,也算是我半个同乡了,如果他开口故意说当地的土话,老沙是南京人,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我意思是,要不然,我也一块儿参加审讯吧!”<br> 焦允俊却一听,就把脸撂了下来:“老哥你这是哪儿的话!你要真的参加了,回头这事儿万一传到外头去了,人肯定会说,啊,‘还什么堂堂特案组的人呢!审个这么带点儿的小蟊贼,都得指导员带伤上阵!’多丢人呐!还有了,咱们的工作进展是要报给人马处长的,他要知道了,跟你肯定是不好说什么,可回头,不定怎么歘打我呢!你忘了,当初咱们这个组还不叫特案组那会儿,最开始破那个‘秘密图纸’的案子那时候,那马头儿是怎么在你跟前儿、大口扒饬我的?”<br> 说着,焦允俊就把当时挨批的那句话又学了一遍,“‘你们专案组对此当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且主要责任应该由焦允俊来负,小焦你还是组长呢,这侦查工作你是怎么抓的你,啊?’我跟你说,他当时那个语气、那个态度,我到现在想起来,这心里都发憷。现在,你非要来这一出,大伙倒是明白,你这叫轻伤不下火线,可人马头儿,他会这么想吗?万一他回过头来跟我挑这个理,不用说别的了,就只消来一句,‘小焦!人小郝都那样式儿了,你怎么还好意思这么使唤人家’,真要这样了,你说,叫我怎么答对呀?”<br><br><div> 郝真儒一听焦允俊又开始犯话了,忙表态说,“好好,我服从你这个组长的命令……那要不然,让小谭跟着去吧,他是上海人,周边郊区的土话他也都会。”<br> 焦允俊这才转回乐呵呵的表情,说,“唉呀知我者,还是你老郝也!如果不是眼下重任在身,我当……”<br> 说到这儿,焦允俊的话头突然像是憋住了,停顿片刻,他只好转脸看向谭弦。<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