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之旅

方洪琨

2021年五月二号，我们以古稀之年开启两人单车独驾的赴疆之旅，七月七号返回，行程一万三千公里。

崆峒山是我们此行的第一个景点。在群山野洼中，它原本是逃难人躲避战乱，安身立命的所在。人们在此籍种植，放牧或狩猎繁衍生息。

崆峒山既有北方山势之雄，又有南方山色之秀。 据当地人介绍，主峰上的这两屋是现存年代最为久远的真古董。

崆峒山东面山径由三百七十八级石阶组成。起点处立一大牌，上书：上天梯。天梯中途钻出一股飞瀑流泉，泉声哗哗，给静寂的山林带来一片欢乐。

　　月牙湖边环绕着宏大陡峭的沙丘。任凭游人上下攀爬，那细沙就是不向下滑淌。水沙千年互不侵犯，各守其位，各尽其职，相安无事，令人称奇。

茫茫沙海难得一株植物，生机勃勃，傲然挺立，堪称沙漠中的奇观，大自然的杰作。

　　此窟穹顶壁画中的反弹琵琶，

且奏且舞，举足顿地，出胯旋身，

劲健舒展，迅疾和谐 ，场面热烈欢愉。

　　藏经洞位于莫高窟诸多洞窟中，最为驰名的首推藏经洞——第17窟。

我伫立洞前，不能自己，心中翻滚着莫名的不甘。

　　令人心头滴血

1907年6月的一个傍晚，一支满载24箱经卷和五箱佛画的驼马队悄然离开敦煌。

莫高窟前藏经洞展览馆小院中央横放一条石，上书：

敦煌者，吾国学术之伤心史也。

——陈寅恪

　　中国唯一注入北冰洋水系的外流河。水量仅次于伊犁河，号称新疆第二大河。

额尔齐斯河穿越额尔齐斯大峡谷，流经富蕴县（别名可可托海），奔腾不息，自东向西，流经哈萨克斯坦，俄罗斯最终汇入北冰洋。

神钟山

悬崖逼水，孤峰傲立。

独石成山，巨钟覆地。

牧马汉子

正值转场，人畜穿越可可托海，场面壮观。我抓拍了几张。不料，这位遭拍后竟策马直冲过来，一路鞭似游龙，声如炸雷。我挥手致歉，他不依不饶。眼看就要马到鞭落，我本能地想象着挨抽的感觉，同时也做好应对准备。忽听他口中蹦出“快删”二字。我立马应允。他怒火顿消，昂然拍马离去。

我原先拍了两张，这漏删的似乎更精彩。

　　一度神秘异常的三号矿坑赫然在目。近旁的山腰上另有一平洞，长千余米，宽不足两米，地面没铺设铁轨，没有支护，多处保留开采原状，供人参观。

早在民国时期就有俄罗斯人在此开采。 洞內还开挖了一段通达地面的逃生洞。

在不大的范围内，竟蕴藏着那么多稀有矿藏，简直就像一个百宝洞，令人惊叹。

五彩滩，又叫五彩河岸，原名：险峻的土丘。它毗邻碧波荡漾的额尔齐斯河，与对岸葱郁青翠的河谷风光遥相辉映，可谓“一河隔两岸，自有两重天”。

离开时，彩霞漫天，很快就暮色渐深，星光渐隐。我们欲往附近的布尔津城过夜，一辆警车拦道，说要给我们同行的五辆车开道护行。真让人感动与惊喜。

夜幕中，我们鱼贯駛入华灯初上的街道。与警车分手后，我心中些微有点动情。满城灯火中，我仿佛看到护送我们的警官家人也在灯下张罗晚饭，等待亲人归来。我默默地给他们送上祝福。

不知不觉中完成了入疆的首次盘山登顶，有点刺激，没有预想的那般吓人。

　　我们跨越茫茫荒漠，途经片片草地，一路奔波，终于在此停息。待要搭帐篷，体验一下草原的浪漫时，才发现遍地牲畜粪便，原来绿茵草地也无净土。

骄阳当空，凉风习习。在帐篷里躺平，仰望悠悠白云，幻想着耳边传来悠扬飘逸，高远开阔，低徊婉转的牧歌。

一位飞来新疆租车自驾路过的北京女孩停车拍照，顺道过来和我们交流了景点信息，闲聊了一番。

京城姑娘长发及腰，思路敏捷，出言吐词，俊雅雍容，简洁明快，工作自由，闲暇炒股，生活随意，好潇洒，多时尚。

幸运的旅游不仅能观赏到绝佳美景，还可遇见各色精英。

绿水无忧，因风皱面；

青山不老，为雪白头。

———网络

青山负白雪，碧湖泛银光。

山水总相依，天地大循环。

这绿茵小道，

如曼舞的素练，

似流淌的牛奶路。

　　喀纳斯湖边的云中观鱼台。

到喀纳斯已近傍晚，我们在停车场寻得一避风处歇息。不远处的山顶积雪清晰可见，风起寒涌，令人望而生畏。晚饭后大致浏览了一下手机，就躺下入睡了。

半夜时光，无故醒来，周身寒冷，睡意全消。车窗外，黑夜茫茫，星光闪烁。其时，心无旁骛，竟然想起夜半三更盼天明的歌曲。但坐等也不是事，只得裹紧被子再躺下。

再睁眼，天已大亮。天空飘着细雨，游船停航，游人无奈地擇地避雨。

稍后，雨停。天空一碧如洗。湖山相映，水天一色，站在游船上观望四周，刚才避雨的惆怅被眼前仙境般的景象一扫而光，天空的云彩不断地变化着，游人拍照的兴致不时掀起高潮。喀纳斯湖青山环绕，白云弥漫，雪白的云朵至纯至美，让人欣喜若狂。

　　从公路艰难地下到月亮湾，沿水边栈道探寻原始野趣。起初只有我们两人，不免有点提心吊胆，后来逐渐有人加入。中途有段路没入水中，好在河水清澈见底，赤脚就能淌过。

不知啥时同行中加入一只流浪狗，人们争相喂食，好不热闹。狗吃饱后在树草丛中刨坑藏食，这让人联想到它平日生活的艰难。

禾木村边的木桥

通往新疆最北边的禾木村的道路崎岖漫长盘山陡峭。村子座落在重山阻隔的大河谷里。

村周围连绵起伏的青山宛若天然屏障，不高，少却压抑感。村边的禾木河哗哗流淌，给这世外桃源般幽静的山村平添生机。

我一眼就喜欢上了它，感觉理想中的村落就该是那样。

此地风大，

曾名

风城；

现在依然风大，

但已更名

魔鬼城。

风蚀地貌，空旷森人。

　　一路走来，无数美景都在不经意间一闪而过，有如穿越神话世界。

穿越沙漠时心生凄凉，默无声息地径直往前开。约莫三小时后驶入重山，整整两个多小时就在光秃秃且寸草不生的石林中绕行，有趣也有点令人心慌，因为一路未见一辆车过往。这石林全是一个个巨大的独成一体的形同面包的石头。接下来又是两个多小时的荒漠，让人好生厌恶，真是走不完的路。

天黑前来到山野里一个现代化的公司所在地，我们在公司门外的停车场安营扎寨，点火烧饭，结束一天行旅。

湖面空阔，

景色融和。

形单影只，

独尊唯鹅。

鹅行鹅素，

能不寂寞？

你从哪里来，

能否告诉我？

粼粼碧波，

空寂三鹅。

风餐露宿，

居无定所。

雪涌水凝，

哪弄吃喝？

熬年守岁，

曲项天歌。

鲜花遍野，

丽姿万千，

争奇斗妍，

神州花园。

塞里木湖，

碧蓝纯净。

山脊圣湖，

一望无垠。

环湖百里，

移步异景。

花草繁盛，

恍如仙境。

夏塔古道

顺坡泻下如银沙，

宛如瀑布川前挂。

异境奇观醉人眼，

古道无处不奇葩。

夏塔峡谷一长廊，

两岸壁立似屏障。

唐僧古道不虚名，

惊魂摄魄多魔幻。

注：夏塔古道也叫唐僧古道。

天山脚下的

夏塔河

水流湍急

终年翻滚着

乳白色的浪花。

　　八卦城中心是圆形广场，象征太极的两极。

1996年八卦城取消了红绿灯， 目前治安良好，行车流畅。

莽莽草原，

平原峡谷，

天造地设释伟大，

神谋化为诉不凡。

惊天地裂。

平原峡谷的启示：

天下难事做必成，

人间远道行将至。

车行至此，

身心无端被吸引

驻足凝望

震撼

恰是我

唯一的感触。

沿街漫步，

这院落

很民族。

临门打住，

喜庆盈屋，

满目的富足

与纯朴。

相识满天下，

知心可数。

人生须达命，

有酒且长歌。

　　海拔2200米的夏牧场又称空中草原，在那高大陡峭的坡地上，拖拉机上下忙碌，如履平地，让旁观者惊心触目。

奇山异水一路迎，

风歌云舞伴我行。

西域行旅如梦幻，

古稀归来少年心。

青山绿树润我眼，

蓝天白云旷咱心。

美丽那拉提，

幸逢两知遇。

诚邀观山景，

关照更缜密。

异地受厚待，

境移情永记。

挥手那拉提，

归途上独库。

昂首登天山，

更喜雪为伍。

目及皆惊心，

崎岖变坦途。

西行天下殊，

奇绝险峻酷。

人生没有白走的路，

步步皆算数。

人生的路不能停，

无论脚下多险阻。

绿茵无边，

骏马万千。

扬蹄驰聘，

疾如闪电。

引颈甩鬃，

嘶鸣震天。

气吞八荒，

壮观仅见。

白云恋雪山，

少年卧听泉。

山水伴独库，

险峻迷人眼。

青山雪岭多妩媚。

天地灰蒙山川雄姿依现，

身心疲懒归途凶险暗藏。

人生苦短灵光乍现难得，

来日可期去日苦多何妨？

仰天长啸，四方云涌。

霸气冲天，撼心动容。

奇景不断，

道旁巨雕更赫然。

细端详，

难名其状：

争奇斗异各取胜，

遂至荒诞无根原。

　　峡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自驾西域，道阻且长，更有导航时断，全仗嘴一张。

各色路人，无论骑马，驾摩抑或挂档，一经招呼 ，即便错过，也停下调头，伸出援手，问个周详。热情真诚友善，令我今生没齿难忘。

仰望天宇，

天道之刚健

在映照，

在呼唤。

男子汉，

当自强。

　　洪水来时咋避让？细看警示莫慌张。

旷世深峡，探险猎奇。

天然画作，宏大壮美。

命运是大地，

走到哪，

你都在命运中。

——顾城

这一段行程，路边不断出现千奇百怪火红色的地貌奇观，走着看着，我竟莫名黯然泪下。

疑惑中，我突然顿悟，原来这就是美哭。我至今都奇怪，那刹那间发生的一切：美哭——想到美哭一词。我想不起来在哪接触到这个词的。旅行真奇妙。

不落俗套，险中行乐。

仰望天开一线，俯视如掉井中。

路茫茫……

凡心所向，素履以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

——七堇年《尘曲》

黄昏时分，驾车入城。

绿荫夹道，繁花竞艳。

楼兰姑娘，仪态万千。

惊鸿一瞥，百世沦陷。

晴空明丽，攀登无梯。

诗在远方，天际天际。

风雨兼程，四轮不息。

心向往之，竭尽己力。

空旷荒寂，生命禁地。

盐碱治理，何日可期？

盐湖浩瀚如蓝碧，

群鸟翻飞夕阳里。

盐碱盐湖多占地，

何日变费为有利？

沙漠中，半天不见一车来往，莫名兴奋袭上心头，时速指向110km。临近坡顶，限速65公里标志跃入眼帘。我迅疾松开油门，车身随即飞上坡端。我暗自寻思限速原由，忽见前路中断。我迅即点刹。空前的陡坡早已恶狠狠地展现在前方，令人绝望的沙漠峡谷如同无名怪兽，正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将我连人带车一同吞下。我本能点刹。生死攸关，我还不由自主地瞟了前方一眼。那壮阔宏大的沙海此刻正分散着众多过往的游人。命悬一线，我屏住呼吸，咬牙应对，直至駛达坡底。坡底不长，气还没喘上，就又上坡了。下坡怕前翻，上坡又恐后仰。上坡既长又陡，看不到坡顶，我强忍着无奈与绝望，适度踩踏油门，全神贯注地感受着汽车的机械反应。车身无比艰难地缓缓向上挣扎。我经历着此生最为难熬的时刻。天地间只有汽车的振动声和我的心跳同在，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逝去，车身颤巍巍地向上移去，不测随时可能发生，我完全置身于听天由命的状态中。走完这一段路程仿佛耗去了我半生的光阴。

我死里逃生般地随车爬上坡顶，惊魂未定，我神经质地将车停在离坡顶很远的地方，生怕汽车倒溜到峡谷底去。 走出车外，风吹着透湿的汗衫，后背冷热交加，心中百感交集。我如释重负地拖着疲软的身躯独步默默迈向沙丘顶。放眼沙海，心中一片茫然，宛若重生。

不远处沙地上伏着的一条绿蛇，鲜亮的颜色和盘卧的姿势提醒我那不是死蛇。但骄阳下，它半天纹丝不动。我此刻体弱胆怯，生怕它会向我袭来。我刚躲过一劫，不敢想象还要手无寸铁地在沙海里与蛇遭遇。沙地行走费力，更别说与蛇奔跑。我无心招惹麻烦，幸幸地悄然离开。

说来奇怪，再起步，不远处，又有一处与先前几乎一样的地形，我怕出意外，谨慎驶过。下坡中途停车可有绝佳拍摄视角，我担心节外生枝，毅然下坡复上坡，待到坡顶，才发现早有几位交警正恪尽职守地在坡顶路边恭候那些艺高胆大的违规者。

入疆前，曾担心异地长途驾车交通违规扣分。入疆后，三次违规，均受警察厚爱，只是警告处理。进入乌鲁木齐后，街上行车风格强悍，我信心不足，没敢开车在乌市兜风。还是新疆朋友开车带我们游玩了天山大峡谷。在滑雪场的附近，汽车打火失灵。报警后，警车很快前来救援。这是入疆以来唯一一次亲身经历的故障，有惊无险。

返回南京时一分没扣，与第一年的六个红灯相比，不可思议。连老师也说我此行幸运。

灰蒙的天空下，沙漠中黑色的公路宛如一条活力四射的巨蟒在穿沙越漠奋勇向前。

白云悠悠，

沙海茫茫。

风沙无挡，

壮游八荒。

　　天下白牦牛，

唯独天祝有。

雪域的精灵，

高原的公主。

蓝天展纸云泼墨，

风吹海浪拨琴弦。

苍穹浩瀚拓视野，

万里车程谱佳篇。

碧水蓝天菜花黄，

蜂飞高原酿蜜忙。

青海美醉四方客，

环湖皆为游乐场。

慈眉善目，肃穆壁立。

静观默察，祈福人间。

大雁塔

常梦少年事，老作故地游。

不见雁环飞，绿纱难隔愁。

阵势浩大，摄人心魄。

披坚执锐，军容严整。

气势雄伟，势不可挡。

华山之巅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千峰竞秀，万壑苍翠。

山势险峻

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

山无石不奇，华山花岗体。

遮不住的青山隐隐，

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云开雨霁，群峰毕现。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

———— 王安石

　　华山顶上有东南西北中五峰。南峰最高。自古华山一条路，如今新添一条超长的索道，宛如一条飞腾的巨龙，翻山越岭，直奔山顶。

近期，有一群平均73岁的重庆老年游客，乘车来后一鼓作气徒步上下华山，让当地人羡慕不已。

天高地迴，

觉宇宙之无穷；

兴尽悲来，

识盈虚之有数。

——王勃

　　再见华山！你是我西行的最后一站。华山下来，无心再游，一心念着同学的友情劝告，决计返回。

六十多天的万里西域苦旅让我真切目睹和品尝了生活的美好与艰辛，让我有一种重生的感觉。感谢新疆各位朋友的热情招待和帮助，感谢潘老师和同学以及亲朋好友的一路关注，鼓励和关心。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