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坷垃

孙建新

<p class="ql-block">部分图片来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行走在人生的路上,我们笑着窗外花开花落,叶枯叶落,静观天外云卷云舒,风停风起,美好的时光在那云中映出最清晰的影子,永久烙印脑海中。</p><p class="ql-block">拥有回忆,人生才得以丰润,岁月才满溢诗情。耽于回忆,青春却难免苍白,木人石心亦伤怀。</p><p class="ql-block">岁月流逝,流出一缕清泉,流出一阵芳香;齿月年轮,只剩下苍白的脸,无奈的守候;回忆流沙,谁都看不到它的身影,谁都听不到它的脚步,一切都在流逝中进行,在流逝中爆发。它有着苦与乐,酸与甜,五味杂陈,酸甜苦辣,于是我拿起笔,把那从前过往的记忆留下。</p> <p class="ql-block">我六三年年底生人,出生在贫穷的小山村,鲁西玫瑰小镇西豆山村,那是人民公社时期,村里,分六个生产小队。从我记事起记得,至2005年取消了“交公粮”和生产队这个组织。在82年前,是生产队说了算,从82年至2005年是包产到户责任到人。82年前生产队说了算,生产队长是生产队里的当家人,千头万绪样样都要想到,考虑周全安排妥当。生产队生产计划队长安排实施,种植什么作物,扩大种植啥,缩小种植啥,那块地适合种啥,怎样调整农作物的茬子,添置啥农具牲口。农活也都由队长分工派活。</p> <p class="ql-block">排活还要心中有数,什么人适合干啥样的活,调配好劳动强度,充分发挥村民的干劲,使村民干的多干的好。</p><p class="ql-block">砸坷垃。每年生产队在秋收时每成熟一块地就收一块,每次收完一块庄稼,队长就安排能驾驭牲口的劳力,去犁地,犁完再用带有铁钉的木耙床耙两遍,准备抢种,“种小麦”。可再耙也耙不那么碎还会有大块的坷垃,队长会再排村民去敲砸坷垃,因砸坷垃不是什么技术活,总会安排生产队里的妇女去完成,当然也少不了星期六星期天,我们常去支农的小学生。</p> <p class="ql-block">砸坷垃对生产队的奶奶,大妈,大婶,是最容易做的活儿,在说笑中高高的举起撅头,撅头脑瓜向下使劲一用力,便砸向地上的坷垃,坷垃在啪的一声响之后,溅起尘土,坷垃被敲砸成几块捡大的再继续砸,若不敲砸坷垃,没办法播种,因坷垃大会驾耧腿,种子入不了土中,种子既便入土也会在坷垃的缝隙中通风透气,因接触不到充分的水分,不会发芽,或者在坷拉下接触到土壤水分,发了芽也会被坷垃压在身下崭露不出头角,最终变黄霉烂死亡。</p> <p class="ql-block">生产队里其它活儿少时,队长也会安排部分男劳力去砸坷垃,社员们在砸坷垃的劳动中有说有笑,男人们讲述着小时候修石渠或挖河时的趣事,妇女们笑谈着孩子上学的事和公婆的吃穿住行。老年人健谈过去的故事和鸡下蛋的细节。</p><p class="ql-block">因砸坷垃是个简单活,不像春夏除草不小心弄坏小苗,所以无所顾忌,说笑并不影响劳作。中间休息时,男青壮有摔跤取乐,有时叫老年人讲故事。妇女们坐在地上纳鞋底子,姑娘们打毛衣,做小针线活,各做所需。</p> <p class="ql-block">就在我埋头用力砸着坷垃的时候,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唤醒了我。随着胖大婶好奇的问了句:他大嫂笑啥呢?笑的这么开心,说来听听,也让大伙儿乐呵乐呵。原来是那張大嫂去小嫂子家替鞋样“当自已所做鞋没有鞋样时,找般大脚的鞋样比着剪一双便可以”,说来也巧,大嫂子在抽屉里找鞋样,小嫂子听到院子里有点动静,走出屋门瞧个究竟,刚走出屋门口便跟在镇上上班的老公。</p> <p class="ql-block">碰了个对面,老公出差一个多星期没回家了,想媳妇想的疯了似的,见小嫂子出门迊上来,啥也顾不了,抱起小嫂子转了几转儿,小嫂子既高兴又羞涩,更害怕屋内的張大嫂看到,就丢死人了。说喊老公住手,又怕屋里那位听到,不说不喊还是怕,她双手推着老公的肩膀,她那柔弱纤细的条杆,又怎能推的动,如虎似狼的老公,老公是又吻又啃,那张大嫂感觉怪怪的走到门口,这一幕刚好映入眼帘,把她看呆了,不知咋好,也不知退后一步,当回过神来,那小两口也看到了她,都好尴尬………</p> <p class="ql-block">胖大婶这一问,張大嫂忍不住笑着把这故事讲了一遍,那小嫂子的脸羞涩的像个红菜果,听完大伙都笑了起来,小嫂子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羞得就别提了,不知流没流泪。</p><p class="ql-block">这时胖大婶笑完,发话了:看人家小两口多恩爱呀,人家俺那侄子多疼媳妇,多爱媳妇。唉!谁跟俺家那东西样,就像头驴,高兴了就嗯啊嗯啊叫几声,急起来就聊脚子,连踢带咬。胖大婶刚说完,一旁三十岁左右的小光棍发话了说:</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你老就别跟那头驴过了,跟我一块过日子吧,我也会天天抱你转圈圈,既会亲,更会啃。只见胖大婶把眼一瞪说到:就凭你那瘦猴似的样子,想抱老娘,你也要能,抱的起来呀?大伙了那个笑呀😆。蹲在地上捂脸的小嫂子,不知啥时候也边砸坷垃,边跟大伙儿一样笑的那么开心。</p><p class="ql-block">我和小同学们只是偷乐。不好意思笑,不,不是,是不好意思笑出声,就像那小嫂子,不,小嫂子,是被人说羞的,可我们不知咋会事儿,都低着头只是羞涩的喑笑。暗笑于心,口无言语!</p> <p class="ql-block">大伙儿边笑着说着可谁也没放下手中的撅头,三齿等砸坷垃的工具,砸坷垃溅起尘土飞扬在身下,空气中飘荡着那泥土的芳香。一大块地的坷垃在不知不觉中从这头砸到了那头,在快乐的气氛中,那时间又显得过的那么快。</p><p class="ql-block">这时队长从远处走过来,社员们没了话语,低头猛干,队长转了一圈,就听他说到:你们妇女回家吧,我给你们记上工分,早回一会做晚饭,其它人再干一会儿,天还不很晚,大婶大嫂们都看着队长记上自己的工,回家了,我这时才注意到太阳已压山。</p> <p class="ql-block">大人们的手常期干活,磨出了厚厚的老茧,而我们小学生那嫩嫩的小手上磨出了一个或几个水泡,可在这快乐的时光里咋就没觉得疼!</p><p class="ql-block">暮色暗淡,残阳如血,黄河边上如镶金边的落日,此时正圆,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梦似幻,好不真实。天空被夕阳染上了血红色,桃红色的云彩倒映在河面上,整个河面焕然一新,此时此刻,天边像燃起了熊熊烈火。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在蓝天里游荡的白云,还替它们镶上了亮晶晶的花边,这几块白云一会儿就幻成了玫瑰的晚霞。</p> <p class="ql-block">夕阳西下,落下了山,我们也散工了,走在回家路上,远远就看到村子里升起的袅袅炊烟,缕缕炊烟,清清淡淡,透明的灰色,它,幽幽雅雅,不急不躁。屋外的老槐树上,归巢的喜鹊,叽叽喳喳,蹦蹦跳跳,逗扰了晚霞。</p><p class="ql-block">我仿佛看到妈妈,锅底下放进了最后一把柴,慢慢燃烧,渐渐熄灭。仿佛看到最后那把柴渐渐熄灭的余光映红了妈妈的脸,看到她老人家沧桑的面孔和银白的发丝。炊烟徐徐袅袅的散尽,幽香飘来。家家的厨房很少有油爆葱姜的香味,有的只是那五谷杂粮的醇香,那醇厚到极致的自然香味,它夹杂在炊烟里,掺和着我们砸坷垃的尘埃泥土气息的混合味,那股独有的醇香气味儿随心所欲的肆意蔓延飘逸。故乡的霞,故乡味道,永远那么美那么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