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的记忆(2)(part 1)(副本)

雪中梅

<h1 style="text-align: right;"><font color="#167efb">--- 外公陈天健和他的抗日战争</font></h1><h5 style="text-align: left;"><font color="#167efb">梅茗 (加拿大)</font></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陈天健(1915-1976,上校军需主任)</font></h5> 我外公陈天健1915年3月29日出生于江西湖口。他四岁那年,在南昌盐务局做总巡官的父亲陈士谔去世,他的童年和少年基本上是在老家湖口度过的。1932年,尚在九江五邑中学读书的陈天健,因为回乡探亲的姐夫吴毓文(时为国军军官)的推荐,投笔从戎,投奔了国民革命军陆军第三师,这一年,他刚刚十七岁。从此开始他的军旅生涯。<div><br></div><div>(注:本文中有很多珍贵的历史照片,是第一次公开的。)</div> 陈天健军旅生活的最重要部分,就是全程参加了中国的抗日战争。他几乎参加了对日作战的全部重大战役。诸如1937年的淞沪会战,1938年的九江鸦雀山之战,1939年的南昌会战,1941年的长沙会战,以及1944年的被誉为最惨烈的“中国的莫斯科保卫战”-- 衡阳会战。 1932年9月,陈天健军旅第一站是加入国民革命军第三师八旅十六团。当时的第三师师长为李玉堂(1899-1951,山东广饶人,黄埔一期毕业,中将,抗日名将。国民政府败退台湾时,李玉堂是留守大陆最后的国军将领,1950年退守海南岛,其时,正准备接受中共叶剑英的談判條件而整装起义时,解放军已经登岛成功,遂不得已撤退台湾。1951年除夕以“煽惑軍人逃叛未遂”之罪遭国民政府枪决于台北)。第八旅旅长为赵锡田(1907年12月出生,江苏涟水人,黄埔四期毕业,中将。国民党陆军总司令顾祝同外甥。抗日将领,参与了南昌会战,长沙会战,衡阳保卫战。其部于1946年9月被刘伯承邓小平领导的中原野战军在定陶战役中全歼,赵被俘,后被释放。1949年携家人远赴巴西定居)。第十六团团长为樊龄(1902—1951,四川安岳人,黄埔三期毕业,中将,抗日将领。1949年12月于四川广汉率部起义,被中国政府冠以“开明绅士”称号。不幸的是, 1951年被当地区公所工作人员迫害致死)。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陈天健的部分简历(之一)</font></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陈天健的部分简历(之二)</font></h5> 陈天健长相清秀,生性机灵,和善易处,文章和书法均颇有造诣。算是人才难得,于是,他一入伍就被留在团部做文书,很快就晋升为准尉特勤长及中尉书记。二十二岁那年,回乡娶能识文断字的大家闺秀柳良珍为妻。自此,他携妻随部队辗转各地,开启了动荡不安的战地生活。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陈天健手录白居易的《琵琶行》</font></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外公陈天健和外婆柳良珍(1946年摄于陕西汉中)</font></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淞沪会战</font> </h1><h3>1931年9月18日,日軍发动九一八事变,开始实施鲸吞中国的疯狂计划。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日军进攻平津地区,不久华北沦陷,中日全面开战。中国人民开始了不屈不挠的八年英勇抗战。同年8月13日,中日双方在上海及周边地区展开大规模战争,淞沪会战爆发。淞沪会战(史称第二次淞沪抗战)是整个中日战争中的规模最大、战斗最惨烈的一场战役,中国投入八十万兵力,伤亡十八万多。一位中将军长,四位少将师长,二十八位团长,四十四位营长捐躯沙场。日本投入二十万兵力,伤亡四万多。</h3> 1937年7月,陈天健所属的国民革命军第三师在江西宜春完成整编和整训之后,奉调上海参战。彼时陈天健担任第三师第八旅第十六团第三营的中尉军需。军需官,是陈天健军旅生涯一生的主职。当时十六团团长为方先觉(1905-1983,江苏徐州府萧县【今安徽萧县】人 ,黄埔三期毕业。衡阳保卫战时,任第十军军长,著名抗日爱国将领,陆军二级上将)。自此开始,陈天健部属方先觉将军麾下近十年,与方建立了深厚友谊。 10月初,陈天健随第三师先头部队抵达战场,暂驻江湾。10月中旬,投入苏州河以北的大场地区(包挂大场镇,真如镇和南翔镇),直面阻击日军,激战十余日。他的官方简历直录了此次真如和南翔抗击战。第三师虽然作战勇猛,但装备不及日军,加之相互策应不好,部队损失沉重。11月5日起,第三师奉命退守苏州河南岸,并于虹桥机场至七宝镇一线构筑防御工事,同时奉命收拢前线溃退败兵。11月9日陈天健所属的第十六团奉命撤离战场,开赴苏州以北集结,随后调往汉口整编,为即将到来的武汉会战做准备。 <h5><font color="#ed2308">日本发行的昭和十二年(1937年)湖东会战(淞沪会战)写真贴(画报)。上图记录了日军侵占的线路和日期。</font></h5><div><font color="#ed2308"><br></font></div> <h5><font color="#ed2308">日本发行的昭和十二年(1937年)湖东会战(淞沪会战)写真贴(画报)。上图记录了日军10月27日侵占真如及向南翔开进的日军部队。</font></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九江鸦雀山抗日战</font></h1><h3>淞沪会战之后,国军第三师后撤至武汉附近,进行休整和充员,同时联防武汉。1938年6月8日,国防部以第三师为基础组建第八军。陈天健此时所属为第八军第三师第九旅第十六团,任十六团团部中尉军需,负责第十六团的后勤补给。原第三师师长李玉堂升任第八军军长,原九旅旅长赵锡田升任第三师师长,原十六团团长方先觉随之升任第九旅副旅长(旅长为胡蕴山,1905-1950, 后授陆军少将)。作为武汉会战的策应部队,第八军隶属于张发奎的第二兵团序列,驻防江西九江至星子鄱阳湖一带,其中陈天健所属的第九旅主要担负九江城二十里外的鸦雀山阵地的守备任务,掩护友军第二十七军侧翼。<font color="#167efb"><br></font></h3> 日军进攻九江采用的是迂回战。鉴于直渡长江耗时较长,军舰容易被驻扎在南昌的中国空军直接轰炸,为此日军从九江东北面的彭泽县渡过长江,攻陷江西彭泽的马当镇(因为棉船洲位于江中,此处江面不宽)。得手马当镇之后,日军以三万精锐兵力直指彭泽邻县湖口,九江东大门已被洞开,九江城防顿时危在旦夕。1938年7月,日军占领湖口,旋即以湖口地区为基地,集结陆军波田支队、第一零六师团、海军舰艇约六十艘,伺机进攻九江。22日午夜,日军波田支队及伪军一部,在二十多艘军舰、一百多艘汽艇配合下,利用黑夜和风雨,潜至鄱阳湖鞋山附近。23日零时20分开始,在海空火力掩护下,于九江濂溪区姑塘镇(雍正元年【1723年】设立九江钞关姑塘分关)附近正面强行登陆。中国军队第十一预备师奋力抵抗,击沉日军汽艇十多余艘,激战三小时,十一预备师寡不敌众,日军登陆成功。随后,日军沿西北方向开始进军九江城。此时,陈天健所属的第八军第九旅正驻守在鸦雀山附近,此处正是日军从姑塘进入九江的必经通道。第九旅将士们驻扎在鸦雀山制高点上,深挖壕沟掩体,严阵以待,阻击来犯之敌。7月24日,日军开始对这一地区进行狂轰烂炸,并发动一波又一波的地面猛攻,第九旅官兵们英勇奋战,毫无畏惧,用生命和鲜血坚守阵地。最终,在强大的日军攻击下,守军弹尽粮绝,被迫后撤。鸦雀山之战,异常惨烈,守军将士伤亡近五千人,歼灭日寇六千多人,为南浔线战役的准备,赢得了宝贵时间,沉重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陈天健全程参加了战斗,英勇杀敌,这是他在自己家乡的土地上抗击日寇的一次重要战斗。副旅长方先觉在此战役中一直前线指挥作战,连续三次身负重伤,被送野战医院救治,10月伤愈归队。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ed2308">1938年7月日军轰炸江西九江</font></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1938年7月日军占领江西湖口</font></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南昌会战</font> </h1><div>九江沦陷后,陈天健所属部队南撤,配合友军联防南昌。几次战斗下来,部队伤亡很多,经过征兵增员,决定以第九旅为基础,成立预备第十师,师长为蒋超雄(1905-1991,江苏武进人,黄埔一期毕业,曾任第十预备师师长,暂编第八军中将副军长。1949年4月在浙东向解放军投诚。建国后被判无期徒刑,1979年获释,1980年予以平反), 副师长为方先觉。陈天健此时晋升为第十预备师师部一等军需佐(少校)。部队驻扎在江西抚州的抚河以东,支援友军联防南昌城。此时的江西省会南昌城,是南浔铁路和浙赣铁路的交会点,也是中国第九战区和第三战区后方联络线和补给线的枢纽,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地位。并且,中国空军的南昌基地,非常重要,可以快速袭击长江九江段江中航行的日海军舰艇,直接威胁九江及武汉日军的后方补给交通线。因此,日军要改善其在华中的军事态势,必先进攻和占领南昌。</div> 1939年3月17日,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冈村宁次中将指挥三个师团开始进攻距离南昌很近的永修吴城。吴城地处鄱阳湖、赣江、修河交汇点,自古为江西水陆两运的要塞之地。3月18日,村井支队乘军舰从江西星子出发,在吴城附近登陆,并向中国守军进攻,遭到了罗卓英为总司令的第十九集团军下属第三十二军等部的顽强抗击(罗卓英,1896—1961,广东大埔人,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八期炮科毕业,陆军上将,历任第十八军军长,第十五集团军总司令等,1949年败退台湾,曾任国防研究院副主任等职)。日军利用空中打击优势,向中国军阵地大量投放燃烧弹和毒气弹,守军官兵不少中毒身亡。守军兵力单薄,火力又弱,伤亡甚众,援军驰援不力。很快,日军击败了罗卓英指挥的第九战区右翼三十几个师。3月26日,日军进至赣江左岸南昌城郊的生米街附近,当日渡过赣江,从南面迂回南昌,并切断了浙赣铁路。3月27日,日军占领南昌。 南昌沦陷后,驻防于抚河东岸的国军第十预备师奉命策应友军反攻南昌。1939年4月21日,陈天健跟随副师长方先觉所率的第二十八团(团长葛先才,1904—1997,湖北汉川人,黄埔四期毕业,少将。抗日将领。后于1949年撤退台湾,曾任台湾国民政府国防部中将部员,晚年著有《衡阳会战》回忆录,1997年病逝于台北)在赣江以东发起进攻,并于24日攻占西凉山,完成作战任务。四天后,方将防务移交友军后撤回抚州原防地。逆袭南昌之战是由中国第三十二集团军上官云相指挥的(上官云相,1895-1969,山东商河人,保定陆军军校毕业,和顾祝同、叶挺均是保定军校六期同学,国民革命军上将,1949年随国民政府败退台湾,曾任总统府战略顾问委员会顾问),在日军顽强抵抗下,中国军队付出重大伤亡,为此逆袭进攻战不得不停止,南昌城未能收复。 1939年12月,第十预备师参加对日的冬季攻势,并在安徽青阳与贵池间的陈家大山与日军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陈天健随部出战。当时师长蒋超雄决定将部队分成两路抢占山头,其中左路由蒋亲自指挥,右路由副师长方先觉指挥。12月16日入夜,第十预备师按照原计划实施进攻,方先觉率领的右路部队成功夺取了陈家大山右侧高峰,但由于左路进攻失利,致使右翼受到日军威胁,方先觉指挥所部在阵地坚守五昼夜,因损失过重被迫放弃阵地,退往歙县整补。战后,师长蒋超雄被追究责任撤职查办,方先觉出任第十预备师师长。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长沙会战及入读陆军军需学校 </font></h1><div> 1940年4月,国民政府军政部决定将第八军、第十军合并整编,原第八军军长李玉堂就任合并后的第十军军长(副军长为赵锡田,参谋长为蔡雨时,辖赵锡田的第三师、余锦源的第一九零师和方先觉的预备第十师)。此时,陈天健调离第十预备师师部,调任第十军司令部担任少校军需主任。第十军原本准备派遣入缅作战,但是随着远征军在缅甸的失利,第十军入缅的任务亦随之取消,仍受军事委员会直接指挥,暂时入列为战略预备军。1941年9月,日军在第一次攻打长沙失败之后,再次集结第三、第四、第六师团主力等十二万兵力于岳阳、临湘地区,准备第二次进攻长沙,即史上的第二次长沙会战。陈天健所在的第十军被规划为以薛岳为总司令的第九战区,驻防长沙,开赴高桥、金井、福临铺一线构筑防御工事。9月24日,第十军先后遭到日军第三师团主力、第六师团和第四十师团各一部的猛烈进攻,经两昼夜激战,第十军的福临铺、金井阵地被先后突破,所属赵锡田的第三师损失惨重,第一九零师副师长赖传湘殉国,方先觉的第十预备师也伤亡近半。虽然第十军刚上战场就被日军突破阵地,但是最终还是在长沙外围挡住了部分日军的进攻。9月27日日军早渊支队一部自长沙城的东北角冲入,当晚,早渊支队全部进入长沙。29日,日军第四师团也开进长沙。由于连日作战,日军粮弹损耗很大,战线过长,后勤保障困难,遂决定结束作战,于10月1日开始撤退。中国军队拦截阻击,并恢复了原有的阵地。第二次长沙会战,陈天健随第十军参加了全程战斗。</div> 第二次长沙会战结束后,战区长官薛岳向军事委员会汇报战况,追究金井失守的责任,第十军军长李玉堂被撤职并调战区长官部服务,第十预备师师长方先觉受记过处分,所属第三十团团长田琳也因丢失阵地被撤职。李玉堂被撤职,遭到了第十军全体官兵的强烈抗议,大家一致认为第十军在第二次长沙会战中流血牺牲奋勇抗敌,是功勋部队,理应嘉奖。第十军官兵甚至抗拒军委会的指定,不接受新派的中将军长钟彬(广东兴宁人,黄埔一期毕业,为李玉堂的同班同学),而新任军长钟彬也因了解缘由并同情老同学李玉堂,借故推迟赴任。这样,第十军一时群龙无首。 1941年12月,日军集结重兵发动第三次长沙会战,而负责长沙警备任务的第十军此时仍无军长。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决定让尚未离开长沙的李玉堂复出,承担起指挥第十军的责任,但被李拒绝。在蒋中正亲自给李玉堂通电话后,李才同意重新“接任”第十军军长。 1942年1月1日,日军第三师团集中优势兵力,猛攻长沙,遭到第十军官兵奋勇抗击第十预备师师长方先觉号召官兵们决一死战,并给自己的妻子留下了遗书:“蕴华吾妻:此次我军奉命固守长沙,任务重大,长沙的存亡,关系抗战全局的成败,我决心以身殉国,设若战死,你和五子的生活,政府自有照顾。务令五子皆能大学毕业,好好做人,继我遗志,报效党国,则我含笑九泉矣。希吾妻勿悲!夫子珊。民国三十一年元旦。”《长沙日报》获知后,以头版大标题“方师长誓死守土,予立遗嘱”为题,将遗嘱全文刊登,极大鼓舞了中国官兵们的斗志。战斗打响,第十军所属三个师的师长皆离开指挥所亲临前线,第三师师长周庆祥战斗在天心阁、第一九零师师长朱岳驰骋在兴汉门、预备第十师师长方先觉督战在南门。战斗异常激烈,第十军官兵们奋不顾身,前仆后继,英勇顽强地抵制了日本第十一军一遍又一遍的猛烈进攻,并就地反击。进攻长沙的日军被迫后撤,沿途又遭到各路国军的阻击以及第十军的追击,日军高级军官多名负伤,中国军队取得了抗战史上闻名中外的第三次长沙大捷。会战结束后,军委会向第十军颁发“泰山军”的荣誉称号,军长李玉堂被提升为第二十七集团军副总司令,并被授予青天白日勋章。三位师长被授予四等宝鼎勋章。因在第三次长沙会战中战功卓越,方先觉也于1942年3月28日被提拔为第十军军长(副军长余锦源,参谋长容有略,第三师师长周庆祥,第一九零师师长朱岳,预备第十师师长孙明瑾)。第三次长沙会战,陈天健随第十军将士们一起英勇抗战,一起分享难得的胜利喜悦。 第三次长沙会战之后,1942年5月,陈天健去桂林入读陆军军需学校第十一期(军政部长为何应钦,校长为蒋中正),1943年6月毕业。毕业后,回到原属第十军,并一直随方先觉在军部专务后勤,任少校军需主任。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陈天健的陆军军需学校毕业证(1943) (原件照片)</font></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1945年蒋介石为陈天健颁发的委任状,少校军需主任(原件照片)</font></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1945年蒋介石为陈天健颁发的委任状,少校军需主任(原件照片)</font></h5> 同年7月陈天健夫妇在衡阳驻守附地茶山坳镇生下了一女婴(也就是我母亲)。为纪念在湖南出生,女婴被取名为湘文。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母亲陈湘文(1946年摄于陕西汉中,3岁)</font></h5> 说到第十军,两件有意思的往事值得说一说。一个是关于李玉堂的,一个是关于方先觉的。<div><br>第二次长沙会战失利,十军军长李玉堂被撤职,第十预备师师长方先觉受处分,二人遂与第九战区总司令薛岳之间产生了个人恩怨。李玉堂在后来的解放战争中,于1947年12月的兖州外围战时兵败并被俘虏。李冒充士兵,身份没被发现,在押解俘虏转移时借机逃脱,一路化妆为农民坐火车逃至徐州。蒋介石得知甚为大怒,即对李颁布了“永不叙用”的撤查令。1949年蒋介石下野后,桂系李宗仁为代总统,赋闲在上海的李玉堂才得复出,投奔老长官薛岳。此时的薛岳为国民政府广东省主席,指派李玉堂为驻守海南岛的防卫司令官。1949年10月14日解放军第十五兵团先头部队从广州北郊攻入广州市区,解放了广州。中央人民政府正式任命叶剑英为广东省人民政府主席, 开始城市接管和建政工作。薛岳败退至海南岛,会合李玉堂。1950年,镇守在广州的叶剑英通过李的随从副官及李夫人准备策反李,但因为信息沟通不及时,在李准备义举前夕,海南岛就被解放军攻下,李不得不随部撤退台湾。随后查出其副官李刚和夫人陈伯兰有通共之嫌。经审判长钱大钧等调查,认为李对他夫人陈伯兰通共情况并不知情,于是按照《戡乱时期检肃匪谍条例》第九条,以“知匪不报”罪名判处李玉堂七年徒刑,继而增加为十五年徒刑,并报知总统蒋介石。蒋对自己这位黄埔一期的学生可谓一怨未平一怨又起,遂于报告书上写下了一个“耻”字。1951年2月5日(大年除夕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以“煽惑軍人逃叛未遂”之罪在台北判处李玉堂及其夫人陈伯兰死罪并立即执行。李在临刑前留有遗书一封,内言“我命已矣!但事与我无关。总统命令,已无申诉余地,我死后望有公论。我无对不起国家之事,国家如此对我,于国家何益?实为共匪所快。我不足惜,不过一生为国,如此下场,心有不甘耳!……和平后,葬我于徐州云龙山……” 三十二年后的1983年,山东省(李玉堂的家乡)政府经过国务院批准,追认李玉堂为革命烈士。李一生无后,但有一位养女李国英,居住在台北,终身未嫁,为李玉堂平反一生奔波。五十三年后的2004年春节后不久,陈水扁主政的台湾政府终于发布了为李玉堂将军及夫人陈伯兰沉冤昭雪的公告,并颁发了恢复名誉证书。<br></div> 方先觉和薛岳的恩怨几经周折,最终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第二次长沙会战后,方被罚,这引起了方对薛的不满。后来的常德会战,薛越权指挥,再次加深了方对薛的愤怒。再后来的解放战争中,徐州驻防的失利导致两人公开对决,都将对方告至国防部。此后两人再无来往。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抗日名将薛岳(1896-1998,陆军一级上将)</font></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抗日名将李玉堂(1899-1951,陆军中将)</font></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抗日名将方先觉(1903-1983,陆军二级上将)</font></h5> 常德的故事是这样的。1943年11月,第十军奉军事委员会之命驰援常德友军。11月25日第十军渡过资水,此时方先觉根据敌情判断,日军有抢占德山的可能。如德山被占,则第十军增援常德友军之路被阻,势必影响全局。为此,方先觉决定以所属第三师为右路先行抢占德山,第十预备师为左路向常德南站推进,第一九零师则为军预备队随后跟进。第十预备师于28日进至赵家桥后即遭到日军阻击,该师高级指挥官非死即伤,师长孙明瑾阵亡(孙明瑾,1905-1943,江苏宿迁人,黄埔五期毕业,第十预备师少将师长,阵亡),参谋主任陈飞龙阵亡,副师长葛先才、参谋长何竹本以及两名团长负重伤,一名团长失踪。失去指挥且已丧失作战能力的第十预备师在副师长李拔夫收容后被迫退出战斗。方先觉曾命令第一九零师火速增援第十预备师,却因薛岳的干涉,遭到师长朱岳的拒绝。第十预备师的失败使突进到南站的第三师一个团孤军奋战,于12月1日被迫退回德山。12月7日,执行薛岳命令的第一九零师以惨重代价突进至石门桥,但在德山苦战的第三师早已在两天前接应第五十七师残部向西南方突围而去了。一个月后,方先觉在南岳衡山的南坡上为阵亡师长孙明瑾召开了隆重的追悼大会,并在孙氏灵柩下葬时,亲拉绳索,将灵柩放到井下,随后又在孙师长灵柩前宣誓“杀尽日寇为死难军民报仇”。由于薛岳越级指挥第一九零师,直接破坏了方先觉制订的作战计划,致使第三师和预十师都遭到惨重损失,为此方先觉多次与薛岳发生争吵。薛岳见方以下犯上,便以增援常德不利,将其撤职,另委其亲信方日英(1894-1967,广东中山人,黄埔一期毕业,第八十六军中将军长,1949年后败退台湾,晚年侨居美国,1967年病逝于洛杉矶)接掌第十军。此项人事任免,又一次遭到第十军官兵一致抗议。前任军长李玉堂为保方先觉,直接将十军的实际作战情况上报至军委会。军委会调查后,肯定了第十军在常德会战中所作的贡献,委员长蒋中正还特送方先觉一匾,题词“忠义表天地”。 <h1><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衡阳保卫战 </font></div></h1><h3>衡阳是湖南中南部交通枢纽和物资集散地,是两广的门户,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地位。打通衡阳,则可直指中国东南和西南,及越南和缅甸。1944年6月18日,长沙不幸沦陷。接着,醴陵、湘潭、株洲等地也相继失守,日寇兵锋,直指衡阳。日军派出骁勇善战的横山勇中将为司令官的第十一军,这个军下辖五个师团一个独立旅,共十四万余人。横山勇的目标是三日之内拿下衡阳城。国军军委电报指示也很明确:“国军以确保西南中美空军基地安全,迟滯日军进攻,守衡阳之两个星期,有效阻敌深入”。受蒋介石直接指示,方先觉将军率第十军下辖四个师共九个团,一万七千六百人,准备死守衡阳两周。结局很无奈,本是“死守两周”,最终却开启了四十七天英勇悲壮的衡阳保卫战。此战是中国抗战史上最成功的战役和以寡敌众的最典型战例,被誉为“中国的莫斯科保卫战”。</h3> 国军第十军由四个师组成,分别是第三师(师长周庆祥,山东夏津人,黄埔四期毕业,少将,抗日将领。1948年3月,在周村战役中与许世友和谭震林指挥的华东野战军交手,作战失败。周庆祥从下水道侥幸逃脱。事后,周庆祥被蒋介石电召南京,交军法处会审,被以“贻误戎机”罪枪决于南京雨花台),预备第十师(师长葛先才,前文已介绍),第一九零师(师长容有略,少将,珠海南屏人,黄埔一期毕业。1950年5月退到台湾,任国防部中将参议。1982年8月1日在台北病逝),以及后来入編的第五十四师(师长饶少伟,四川资中人,少將,陆军大学将官班甲级第二期。1946年12月18日,在宿北战役中,国军第六十九师师长戴之奇冒然进攻粟裕领导的华野,结果全师被华野歼灭,师长戴之奇饮弹自杀,副师长饶少伟被俘。饶少伟后在中共指派下从事对国民党军的策反工作。解放后任湖南省政协委员,湖南省人民政府参事。晚年著有《方先觉衡阳投敌经过》等。1979年病逝于长沙)。陈天健当时所属为第十预备师第二十八团,少校军需主任,团长为上校曾京(1912—1990,湖北沔阳人,陆军学校武汉分校八期毕业,衡阳会战之后晋升少将师长。1949年8月4日在湖南随陈明仁将军率部起义。后任解放军第一师师长,及武汉市政府参事。1990年12月7日病逝于武汉)。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1944年驻守衡阳城的国民第10军</font></h5> 为了抵御日寇,方先觉仔细考查了衡阳的地形(东北为沼泽地,西南为山地),决定把部队主力驻扎在西南的山坡上,因为这里是制高点,山地之间峡谷是敌人必经之路。方先觉命令工兵砸开山坡,砌上两米高的水泥墙,挖出一米五米深一米五米宽的壕沟(被称为“方先觉壕”),迫使日军无法直接进攻。6月23日拂晓,日军开始向衡阳发起进攻。第十军所属的四个师奋勇抵抗,坚守阵地。第一次战斗就有两千多日军丢掉性命,守军大捷。此后,日军于7月11日和7月30日发动了第二次和第三次攻击,并对守军实施空中轰炸和毒气细菌战。面对八倍于己的日军,英勇的第十军十分顽强,坚决抵抗,为了城池不失,每一位军人都置生死于度外。据老兵战后回忆,当时战斗之激烈无法想象。战壕里填满了日军和守军的尸体,正值夏天,尸体都腐烂了,发出恶臭。日军踩在尸体上往上冲,而守军则顽强阻击。守军炊事班送来饭菜时,炊事兵会主动上阵,接替吃饭的阻击兵们防守。衡阳之战,国防部原定防守两周,随着时间推移,第十军的武器弹药及粮食补给严重不足,援军迟迟无法赶到,最终守军弹尽粮绝,无力御敌。一万七千六百人的第十军绝大多数战死沙场,只剩三千人活着,其中多数是伤兵。日军方面,伤亡更为惨重。据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资料记载,日军伤亡七万余人,其中阵亡四万八千人,是国军的四倍。战到最后,第十军军长方先觉等向重庆国民党最高当局发出最后一份电报称:“重庆军事委员会蒋委员长:敌人今晨由北门突入以后,即在城内展开巷战。我官兵伤亡殆尽,刻再已无兵可资堵击,职等誓以一死报党国,勉尽军人天职,决不负钧座平生作育至意。此电恐为最后一电,来生再见!”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1944年8月7日日军攻占衡阳城</font></h5> 1944年8月7日,衡阳城内守军与日军展开肉搏式巷战,在外无援兵内无弹药的情况下,衡阳城最终落入敌手。是日傍晚,方先觉召集四个师长商讨最后行动方案。军长方先觉准备开枪自杀,以身殉职,但被在场的四位师长葛先才, 周庆祥,饶少伟和容有略阻止,说:“军座以身殉国精神可嘉,但余下三千名弟兄的性命不能不顾,尤其是伤病的弟兄”。 8月8日拂晓,衡阳沦陷。日军第十一军司令部派遣情报参谋竹内实孝少佐前来第十军军部接洽停战。方先觉提出了三个条件,第一,第十军的建制不变,不能拆散;第二,负伤的士兵要积极医治;第三,不愿继续服役的要发放路费准其回家。竹内参谋代表日军对第十军官兵表示敬意,并同意方提出的要求。四时许,方先觉、周庆祥、容有略、葛先才、饶少伟等人被日军士兵送到位于五桂岭的日军第六十八师团部,方先觉再次提出救治负伤官兵的要求,被日军师团长堤三树男以缺乏医疗用品为由拒绝。8月8日十三时,方先觉等高级将领被日军拘押于城外天主教堂内。 <h5><font color="#ed2308">上图为1944年方先觉军长被俘时和日军谈判的照片。自左至右:饶少伟(暂编五十四师师长),周庆祥(第三师师长),方先觉(第十军军长),葛先才(第十预备师师长),容有略(第一九零师师长),右一为日本兵。</font></h5> 此役,第十军超过五分之四的将士为国捐躯,陈天健是少数的幸存者,他所在的二十八团上校团长曾京身负重伤。据第十预备师师长葛先才日后回忆,二十八团连级以下的绝大多数阵亡,连级以上的伤亡过半。<div><br><div><font color="#167efb">10师28团伤亡情形:</font><br>  团长:曾京(<font color="#ed2308">伤</font>)<br>  副团长:谭星煌<br>  团附:劳耀民(升),尹东藩<br>  团指:周日生<br>  军需主任:陈天健<br>  特务排长 王炳昆 <br>  防毒排长 李松林 <br>  迫击炮连长 白天霖 <br>  卫生队长 范晓军<br>  <br>  10师28团第一营营长:赵国民(<font color="#ed2308">亡</font>)<br>  10师28团第一营副营长:尹东藩<br>  10师28团第二营营长:余龙(<font color="#ed2308">亡</font>)<br>  10师28团第二营副营长:翟玉岗<br>  10师28团第三营营长:李若栋(<font color="#ed2308">伤</font>)<br>  10师28团第三营营长:翟玉岗(<font color="#ed2308">亡</font>)<br>  10师28团第三营副营长:李昌本(<font color="#ed2308">亡</font>)<br>  10师28团第一营一连长:李炳山(<font color="#ed2308">伤</font>)<br>  10师28团第一营二连长:马云鹏(<font color="#ed2308">亡</font>)<br>  10师28团第一营三连长:王德杜(<font color="#ed2308">亡</font>)<br>  10师28团第一营机一连长:马仁远(<font color="#ed2308">亡</font>)<br>  10师28团第二营四连长:李浚(<font color="#ed2308">亡</font>)<br>  10师28团第二营五连长:李松林<br>  10师28团第二营六连长:易骄<br>  10师28团第二营机二连长:李季科(<font color="#ed2308">亡</font>)<br>  10师28团第三营七连长:朱中平(<font color="#ed2308">亡</font>)<br>  10师28团第三营八连长:王菊泉(<font color="#ed2308">亡</font>)<br>  10师28团第三营九连长:林可贤(<font color="#ed2308">亡</font>)<br>  10师28团第三营机三连长:陈以立<br></div></div> 据外公健在时的口述,第十军幸存官兵被压期间,由于缺医少药,加上日本军队毫无人性的摧残,很多受伤的官兵们得不到医治,有的因重伤而失去了宝贵的年轻生命,不少官兵虽然存活下来,却落下了终生的残疾。日本军队对中国官兵的草菅人命,除了医疗药品外,还有维持生命的最基本的口粮。因为外公陈天健是负责后勤供给的,他曾回忆说,日本人给中国军队每人每天仅一把稻谷。中国军人每天用瓦片或铁器把分发的稻谷磨成大米才能做饭,一天能吃上一顿就算不错,更多的时候是尽量拿去照顾伤病的兄弟。 衡阳失守后,重庆国民政府也在开展对被俘将士们的积极营救。重庆派出军统特务化装成平民,在伪衡阳县自卫司令王伟能等人的帮助下,实施营救。 11月19日,被囚禁达三个月之久的方先觉逃出日军监视,随后经第十九师派队护送,顺利抵达重庆。葛先才,周庆祥,荣有略,饶少伟等人被日军关押在莲湖书院,这座书院只有一条通道可以到河对岸,通道被日军监管。又经过四个多月后,营救人员打扮成卖菜的菜贩,把营救时间和方案写在纸上并塞到鱼肚子里,让买菜的被俘士兵把信息带回营地。经由军统特务,当地百姓,衡阳日伪政府几方面的协力,一个漆黑的夜晚,被俘的官兵成功逃离囚禁地。陈天健当时是游泳过河的。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上图为被日军报刊报道的“地狱的衡阳战”</font></h5> 在后方眷村地,陈天健妻子柳良珍带着襁褓中不足周岁的女儿,一直为前线的丈夫平安祷告。当得知衡阳沦陷,守军死伤无数,柳良珍整天以泪洗面。特别是衡阳战败几个月来也未有丈夫任何音讯,柳良珍当时笃定丈夫陈天健已为国捐躯了,她为丈夫布置灵位,每天供香烧纸,悲伤恸哭…… 衡阳保卫战以少打多,以弱敌强,是中国历史上具有典型意义的战争范例之一,也是中国军队抗击日本侵略者的一座丰碑。抗战胜利后,1945年双十节,国民政府为衡阳会战英勇抗战的第十军方先觉军长,及葛先才,周庆祥,饶少伟,容有略四位师长颁发青天白日勋章。李宗仁代表最高统帅为方先觉亲自授勋并合照留念。 陈天健和长官方先觉的关系甚密。据陈素琴外婆(外公去台后所娶妻子)讲,方先觉授勋之后,把那张与李宗仁的合影照亲自持赠老部下陈天健(见下图)。事情虽小,却足可看出他们的情谊非同一般。还有一件事,更能说明他俩的密切关系。方先觉身材伟岸,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长相刚毅,风度翩翩。方先觉先后有两位妻子和十三位子女,据说他追女性的功力很是了得。陈素琴外婆说,方先觉的爱情书信大多数委托外公陈天健代笔的,一是因为陈的文笔好,二是因为陈的字写得漂亮。可以看出,方陈之间的关系,早已超出上下级的“同志”,而更接近于兄弟手足了。 <h5><font color="#ed2308">上图为1945年10月方先觉将军被军事委会李宗仁授予“青天白日勋章”。方先觉将军特别将该授勋照赠与他的部下陈天健上校。</font></h5> 衡阳保卫战中国将士们的勇武精神,让日本老兵崇敬不已。方先觉曾说,衡阳一战,吾为吾耻,敌为吾荣。战后的日军把衡阳保卫战视为他们的地狱之战,同时把方先觉奉为真正的战神。1983年方先觉在台北病逝,当年参加衡阳之战的日军十一军幸存老兵组团来台湾吊唁。三年后,以和田健男和多贺正文为代表的衡阳之战日本老兵,特意去了一趟衡阳,淘取一瓶衡阳湘江水,然后专程去台湾,供洒方先觉墓前,表示祭奠,敬佩方先觉将军的英勇顽强和雄才大略,同时祝愿两国和睦,永不再战。 <h5><font color="#ed2308">上图为1986年3月3日,和田健男和多贺正文为代表的衡阳保卫战的日本老兵们赴台于方先觉墓前祭拜的悼词</font></h5> 八年抗战,外公陈天健除了一年在陆军军需学校学习外,七年是在和日本侵略军正面战斗中度过的。血雨腥风,枪林弹雨,出生入死,是这位抗战老兵的真实写照。抗战中,中华民族涌现出无数民族英雄,毫无疑问,陈天健正是他们中的一员!<div><br></div><div><b>致敬,我的外公陈天健!</b><br></div> <font color="#167efb"><b>致谢:</b><br>感谢在台湾的两位舅舅陈继文和陈继宏提供的珍贵史料,感谢年已8旬的汪育姜俵姨,陈汉文细姨及母亲陈相文的回忆和口述。感谢老同学沈明明教授的审阅和斧正。</font> <b>补记:</b><div>该文精简版《抗战老兵陈天健》刊登于《九江日报》长江周刊2021年7月18日。</div><div>其电子版:<a href="https://www.jjcbw.com/News/news/id/227101.html" 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 </i>抗战老兵陈天健</a> </div><div>https://www.jjcbw.com/News/news/id/227101.html<br></div> <h5><br></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