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世间余话4】<br><br> 《人生余年》<br><br>——人到老年,都要退出主流社会,其社会角色发生根本的变化,成为社会的“余数”,这不仅是个社会问题,更是每个生命个体必然面对的人生阶段,谓之“人生余年”。<br><br><br>之三<br><br> 人生末路,何以养老?<br><br></h3> <h3><br>一<br><br>人生末路,生老病死,何以养老?这本是个由不得已经退出主流社会的老人来焦虑、思考的问题。但是,常有人问你,“你最希望的养老方式是什么”之类的十分“亲民”的问题,现实的情形也常常使你不得不在这个心存忐忑的问题上,做一些胡思乱想式的思考。<br><br>其实,民政部门或者他们的智库是早有明确答案的:中华民族的传统孝亲美德,是一条颠扑不破的事实;“未富先老”也是绝对的客观存在,因此发达国家的养老经验是不符合国情的,不能照搬,也是不能辩驳的事实;中国不可能承担沉重的社会保障的经济学分析,否则会出大问题,这是人家做了科学的大数据分析的结果;再说不清,那就来个大民主式的民意测验,问问那些老人你愿意居家养老还是住养老院?自己表态。得到的回答,更加“雄辩地”证明,居家养老符合老人的心愿。<br><br>如果由老年人的子女来回答,结果可能是不同的:社会应当提供更多的养老服务,他们并非要减少子女在赡养父母的社会责任,而是求得社会提供的服务,以便他们在“4加1”家庭结构的赡养老人问题上找到现实的出路。<br><br>其实这实在不是老年人能够自己回答的问题,在社会还没有提供依据个人的经济地位、不同年龄、不同身体状态来实事求是地进行选择的客观条件的时候,老年人只能是:有什么方式就是什么方式。<br><br><br></h3> <h3><br>二<br><br>按我七十多年的人生经历来观察,在新中国成立前,是经济不发达的农耕社会,社会是以家庭或者家族为单位的形式来组织的;所以长期以来都是家庭养老;在新中国成立后,实行了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家庭的结构发生了变化,养老的模式采取的是“家庭+单位”,单位在一段时间内,管理着人们的生老病死,办成了小社会,从幼儿园开始直到负责发送火葬场;随着改革开放,这种“家庭+单位”的养老模式迅速瓦解,“单位”已经“远去”,于是“社会统筹+个人账户”、“社会基本养老保险+企业补充养老保险+个人商业养老保险”种种模式不断试验,造成了十分复杂的养老保障体系,然而在农村还留下了大片的覆盖盲区,这些具体而复杂的状态,从供养的经济来源而言,在城市好像基本实现了社会保障,在各城市和城乡之间又存在着复杂的N元关系,我们这些“体制内”的“遗老”实在是搞不大明白的了。<br><br>但是,中国的养老的方式已经被一劳永逸地固化在“家庭养老”的方式上,这是确定无疑的事实:家庭是养老的主体,主要供养者不是国家,不是社会,而是老人的子女,是家庭,所以养老是一个家庭问题。<br><br>国家可以出了钱供你养老,但是养老的责任还是你自己来负,老百姓是国家的主人,让你分担点儿责任,岂不是义不容辞的事情?免得国家“大包大揽”。<br><br><br></h3> <h3><br>三<br><br>你如果问老年人对社区的为老服务有没有需求,得到的回答那肯定是很高的比例,如果问社区的管理者为什么发展不起来,得到的回答一般是,你真办了这种服务,老年人还真不来。因此,现在的居家养老事实上仍然完全是家庭养老,所谓的以社区为依托还没有发展到靠得住的地步。<br><br>另一方面,机构养老往往成为老人的无奈选择。现在的养老院就是一种机构养老,大都由社会的福利机构转化而来。本人的老母亲,就曾经终老在当时闻名全省的养老机构,入院以后的孤独,加快了老年病的发展,实在是无奈的选择,给后人留下的是精神的伤痛。在现在的情况看,各种机构养老发展迅速,但是远远不能适应需求,要么是人满为患,一床难求,要么是其他方面,不如人意。不到万不得已,一般老年人是“暂不考虑”的,到失能失智的时候,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br><br>按照本老年人的狂妄想法,国家应当承担养老的主体责任,养老服务的具体工作应该由社会来承担,家庭应该承担的是道德的血缘的情感的责任。这种想法是不是受到公有制“遗毒”太深之故?<br><br>针对老人的服务应该是福利性的、社会性的、有的是公益性的,只有利用社会化的机制,才能实现风险共担和代际补偿,才能把单个家庭承担的养老问题,不致叠加形成巨大的负能量,压垮负有养老责任的家庭,才能促进社会的稳定与和谐,这与先富后富的国情关系我认为不是太大的。<br></h3> <h3><br>四<br><br>老年人如何看待死,实际上并不害怕。正常的生到死,转瞬间。死,是必然,死,是一种解脱。地球自有人类以来,已经走了近千亿人。我们在大街上看着能行走的人,大都熬不过百年,总会有一天统统陪着你我先后到天堂,因而死并不可怕。<br><br>但是,老年人怕的是老,尤其老到不能自理,特别是到了维持你生存的能力全部丧失后,那时你将束手无策,连做人的基本尊严都没有,那才可怕,实在是生不如死,所以,面对每个人的终极,我不由得发出无奈的长叹:我不怕死,我怕老。<br><br>所以特别关心的是人生的末路何以养老的问题。<br><br>老人最关心的紧迫问题是,一旦生病、一旦失能的养老问题,这就是最基本的、最低端的需求,养老服务、养老保险和整个养老事业都应该把满足这个最基本的低端需求作为突破口。对于面临人生末端的老人,他们最需要的是老年人的医疗康复机构,这些机构应与正常的医疗机构分离,实现医养结合,进而建设临终关怀医院,这是目前迫切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是突破口的一个突破点。<br>离开了这个需求,妄谈养老服务,就成了空谈虚化的口号,就很容易变成市场化的商业行为,就脱离了养老服务业的正确方向。<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