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用别寻方外去，人间亦自有丹丘

磐石

　　——2021年暮秋五峰行

很喜欢顾城的那首诗：“走了那么远，我们去寻找一盏灯，…你说，它就在大海旁边，像金桔那么美丽，所有喜欢它的孩子，都将在早晨长大。……”顾城要寻找的灯在窗帘后面、在站台上、在大海边，而我要寻找的那一盏灯呢？

独自走在时光的阡陌上，忆岁月情长，风中飘落的是一枚枚落叶的精灵，蝴蝶般的飞舞，是忧伤，还是寂寞？我常想，这绵延峻峭的十九峰滋养的大千万物也和芸芸众生一样，平凡、普通中却有独特的个性，能让人注目一次，便铭记于心。

尝跂而望，不如登高博见。要想用心阅揽苍山的秋景得将跬步积远足。多年的登山经验表明，勇气在苍山变幻莫测的天气面前只是一缕轻风，怀揣敬畏之心、晨发暮归才是爬山之道。

清晨6点30分，老虎、日月、赤萍、燕子众友一行沿着从梅溪与隐仙溪间小岑峰顺山麓而上，清晨在林间，薄雾缭绕，如白纱般柔柔地漂浮在空中。恰至玉带路，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重重叠叠的枝叶照进来，斑斑驳驳地洒落在小径旁的苔鲜上、松毛堆、兰草尖，让林中的大地闪耀出五彩缤纷的活力。在这幽静丛林中，贪婪地吸吮着泥土的芳香，沐浴着阳光，大伙陶醉在这如梦如幻的秋光里。

行至3200便拾阶而上，歇脚于海拔3600米海拔的杉飔亭，正值午间11点，极目远视，大理坝子若隐若现，远处的洱海，像丝绸一样柔和，在晨光的映衬下波光粼粼、水天一色，正因为她纳百川，集细流，有着博大坦荡的胸怀，涓涓溪流才向她汇集。在梅溪谷和中和峰峦飘忽而至的云雾充衬下更显得烟波浩渺。

青山隐隐泛中流，溪谷云霄何处生？薄薄的云雾缭绕着秋后的山峰，宛若仙境。这也是杉飔亭至烟雨亭路段的必经之途，立于峭壁之上的嶙石任凭山脚铁马金戈的风云变幻，却没有改变经纬，如果不去了解苍山脚下的一个个古迹——崇圣寺、无为寺、保和寺、凤眼洞、德化碑……的历史，“望夫云”、“洗马潭”这些以苍山景物编撰的民间文学，你无法想像十九座山峰就是十九页史书，正是因为承载了大理的历史脉络、白族文化信息，使苍山具有了灵性。

穿过以苍山命名的冷杉林，只见其大枝平展，小枝无毛，叶枕间微有凹槽，小枝红褐色或褐色，辐射伸展，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苍山迎客松”，以伟岸挺拔的身姿雄踞于苍山海拔3900多米以上 的悬崖平台上，凛然威光，注视着山脚的那一湖清水。因苍山冷杉不畏风雪严寒的气质被誉为“树中君子”。

百十里路半九十，今天的五峰之行最考验的还是小水井至前池路，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在苍山电视台的那块改来换去的标识牌和小岑峰海拔碑前打卡后，往北，沿着蜿蜒的山径前行，云雾中五峰的山脊线有若一条巨蟒匍匐于苍山五峰的山巅之上，伴随着迎面而来风雨，萧索中有一丝线隐秘。

走的路多了，心情便成了风景。透过被冷雾模糊的眼镜，隐隐约约见到在黄枯草中的红景天，那红红的颜色在深秋一览无遗，脉络清晰，寒风中萧瑟，旁边的黄枯草褪去春夏之色，在劲风中呼呼作响。

原以为秋天的苍山是寂寥的，独孤的，不成想那片片植根于岩石中红景天在瑟瑟的风雨中赋予了他生命的底色，那一抺抹浓烈的红妆给予了性格。好像在告诉她的主人，即使繁花落尽，我亦灿烂。

穿行于山色之间，早已看惯了层层叠叠不同颜色的秋叶在阳光下气象万千，却不曾想那一株株红景天会以不同于其它生灵、不同于他季示于眼前，宛若逢上一场美妙的梦境，红绝人间。这就是历经冬的孕育，春的萌动，夏的厚重，才有秋的绚烂。在四季的轮替中，任凭雪雨风霜的打磨，默默地沉淀出热烈厚重的生命色彩。

再美的风景也应有辞别的时刻，时断时续的风雨在催促着急行，装着心念已久的风景，六时急行至双龙潭，四面杜鹃冷杉环合，凄神寒骨，悄怆幽邃。

行至山腰，天色变暗，一行五人只得蹑手蹑脚的借着微弱的灯光踽行，此时山脚城郭灯火己阑珊。远眺洱海，随波起伏着影影绰绰的点点渔光，海面、远山、晚空际涯分明，茫茫无限的空间中似乎升起了一幅水墨丹青。

及山下已近晚上十时，乘上弟虎侄儿迎接的小车，回眸走过的五峰，夜色中显得更加雄峻与神秘，曾经的很多日子，梦想在苍山的每座山峰和山麓上诗情盈心，萦绕平仄，留下韵脚的印记。兜兜转转，或许属于我的那一盏灯便藏在这巍巍的十九峰间，也许已顺着十八溪水淌进清澈的洱海里，亦或贮立于大理的某座丹丘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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