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校——将军沟小学

独醉书生

一九九〇年的二三月间，陕北大地刚刚苏醒，天气还是那么的寒冷，勤快的庄稼人早已出山了。我被母亲从睡梦中叫醒，被父亲带到了深藏在的大山的将军沟小学。 从此我没有睡懒觉的热炕头，父亲是村办学校的民办老师。所以我也不是第一次去学校了，在校的学生都认识我，我也认识他们。但当我以学生身份去学校，还是第一次。有些羞羞答答的感觉。我们学前班在学校左边的第二孔石窑里，同学也都是村里一块玩耍的伙伴，我们彼此都非常熟悉。我们的拼音老师是惠光英老师，我们虽然是第一次正式上课，惠老师也就直接给我们教拼音，虽然我们上课时间短，但是拼音字母我们都学得很好，没等下课就朗读的滚瓜烂熟了。 上了还没几天课，弟弟在家里坐不住了，就来学校寻我一起玩耍。于是我弟兄俩就在学校院子的墙后，有个立着大碾盘的旮旯里玩捉迷藏。老师找不到我了，父亲气冲冲地向学校的周围寻找。这时我俩已到了学校底下的河湾里，远远地被父亲看见了，父亲喊叫着我，我俩乖乖地回到了学校。 父亲在我屁股上踢了几脚，我哭哭啼啼地走进教室。就这样我天天和同学在一起学习功课，下了课在学校的河边和同学们一块唱着童谣：“蚌（蜻蜓）、蚌，落一落，姑娘、姑娘，捉一捉。……”金秋十月，瓜果飘香。看那金黄色的谷穗穗和糜稍稍笑弯了腰，漫遍黄土高原的山洼洼上。将军沟小学就在山洼洼的脚下。 读了半年学前班的我，也上了一年级，教语文和数学的是韩瑞霞老师。上午，我们农村小学上完上两节文化课就放学，放学时，我们在校园里站成四排路队，前后沟两个村庄，各两路，只有韩家洼的并到我们后沟路队里，同学们高高兴兴地唱着：“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有一天下午，校园里静悄悄的，同学们都等不到下课铃声响，班里的同学们商量着谁敢把杨树底下的钟给敲响，于是我自告奋勇地跑出去敲响了钟。随着铃声的响起，打乱了给高年级上课节奏的老师。这时我是无处可藏。被校长惠光英老师给叫住了，在放学的路队前，美美地把我收拾了一顿，给全校同学做了教训。 不知不觉，就上二年级了。我的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是三爷惠国军和李桂芳夫妻俩。我们二年级的学生和五年级的学生在同一个教室上课，我们教室的左边坐着，五年级在教室的右边坐着。有一天上午，三爷给五年级的学生上语文课，我们二年级的学生在一边听五年级的课，每天都是两个年级互相之间交流学习。 “高兴和好的反义词是……。”三爷惠国军老师在提问五年级的学生韩江海。 “高兴的反义词是不高兴，好的反义词是不好。”韩江海同学站起来很认真地回答。 这时整个教室里沸腾了，我们二年级的学生笑成一片，三爷用严肃的眼神看着我们，我们顿时鸦雀无声。第二节课，三爷给我们二年级上数学课，讲的内容是认识三角形和正方形角与角的关系。上课走神的我，突然被三爷叫了起来。 “一张桌子面，斜着砍掉一个角还剩几个角。” “我没有思考，一口回答两个。”结果五年级的同学们都看着我笑。 “海浪，下课后到一年级班里去上课。”在三爷的关怀下，就离开了亲爱的小伙伴们。 我又回到了韩老师的班里，上自习课时，韩老师让我当班长，我心里胆小不敢，原因是上课班长要喊“起立”口号，韩老师只能选我的小伙伴惠保卫了。那时候，我们男女同学一块去河边的井里抬水，我们也跟课本里老师讲的一样，你洒水，我扫地，非常和亲。冬天，我们常常是早早地来到教室，开始放火炉子，给班里同学提前做好供暖保障。 这一年，终于上了二年级。当时我的上衣烂了个口子，母亲用针线缝好后，我穿上老是感觉不满意，就和母亲闹别扭也就逃课了。父亲在老师办公室里听李桂芳老师说我没来上课，回家把我又收拾了一遍。有一次，三奶奶李桂芳老师来到我家里做客，问起我没有上学的事情，母亲说娃娃长大了，嫌弃有补丁的衣服，说着把我的作业本拿出来，李老师说海浪的生字写得又大好看又认真，听得我心里乐滋滋的，脸上露出高兴的笑脸。 风和日丽，百花齐放。校园的喇叭里，播放着优美动听的歌曲：“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同学们在校园里尽情地享受着快乐。 这是自1934年建校以来，将军沟小学第一次有了扩音机，是新调来校长高志恩老师和乡教委申请的。从此我们结束了喊口令做体操的年代，六一儿童节也有了伴奏，文艺活动搞得有声有色，又丰富了我们的校园生活。也给将军沟小学的老师们转变了教学观念，每个老师带一个班的课程直至毕业为止。父亲惠新年老师一直任高年级的数学老师，这学期父亲给我们三年级学生代语文和数学课，直至我们小学毕业。父亲对我管教是非常严格的，因此在班里常常我是被教训最多的一个。 四年级新学期时，可谓是双喜临门。我们学校也响应国家双休日政策，对于父亲来说，又能给家里多干一天农活，我也能给家里多帮一天忙。学校又新调来了叔父惠晓洗老师，给我们代了一年语文课，他对同学们管理非常严厉。记得我们课文没有背会，我和几个同学被惠小洗老师给敲了一下铁锨把子，虽然有点疼，可我们内心还是很高兴的，至今记忆犹新。惠晓洗老师歌唱得很好，我们课间活动时，常常和扩音机里的歌手杨钰莹对唱《心雨》。给我们排练歌曲《驿动的心》非常热心，给我们演唱很多遍，由于是台湾韩籍歌手姜育恒的低音歌曲，我们黄土高原的小后生是水土不服，最后只能更换节目。 1997年元月，世纪伟人邓小平去世，举国上下隆重纪念。电视剧每天播放《邓小平纪录片及影视剧》。可惜他老人家没有看到香港回归的庄严时刻。我们将军沟学校在五大爷惠世福老师的精心组织下，全校学生一块学习香港百年历史沧桑。全乡小学在乡教委的精心安排下，集中到十里铺小学举办了《迎接香港回归知识》竞赛活动。五年级的我和王海燕、四年级惠宝艳代表学校参加了活动。最后我以97分的成绩取得全乡第三名，也为我将军沟学校争取了荣誉。 春去秋来，我也上了六年级。我们班里有十几个学生，学习是一天比一天紧张。可惜新来的延海娃老师是城里人，要给我们上语文课，于是父亲就让他来代语文课。延海娃老师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常常不见踪影，我们的课程落下很多。听说是在某个村教学时，把人家的俊格蛋蛋的婆姨给勾引走了。后来干脆就安排在我们学校给学前班娃娃上课，可惜好景不长，延老师最后还是为俊婆姨，离开了学校。 父亲依然承担起我们毕业班所有的课程，时常出现在我们的课堂内外，给我们悉心地辅导功课，时时刻刻关心着我们。就这我们完成了小学学业，有的继续上学，有的走入社会，各奔前程。 将军沟小学，使我度过了美好的童年时光，时常在梦里和儿时的小伙伴们徘徊在校园里，一块顶牛、闪宝、滚铁环、挤暖暖……还有父亲执着的教书身影，时刻浮现在我的眼前。 二〇〇五年的秋天，随着国家城镇化的飞速发展，将军沟人大部分外出务工，生源急剧下降，将军沟小学退出了历史舞台。虽然我们学校名不见经传，在目不识丁的惠中温老人的创办下，走过了七十载，桃李满天下。建校时，第一任教员惠中权，去参加了革命工作，新中国成立后曾任国家林业部副部长。其著名学生有：曾任甘肃省卫生厅新医学研究所，副主任管理医师惠凤台；曾任江西省南昌市委办公厅主任的惠增华；曾任榆林市保密局局长的惠建斌；现任清涧县政协副主席的惠增国；北京大学经济学博士惠文杰，现任银川市财政局副局长。 我们将军沟小学，为国家培养了一批又一批优秀学生，始终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躬耕于祖国的四面八方，为国家的各项事业而努力奋斗。 这就是我们平凡而伟大的母校——将军沟小学。 2021年10月30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