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往事

潘好义

10月23日，我亲爱的三姨走了，享年92岁。 接到大表弟的电话时，我正在机场准备去外地，应朋友之邀参加个活动，大约需要三天的时间。表弟见我有些犹豫，便告知我不用回来了。说实话，我真应该去沈阳和三姨做最后的告别，无奈已经答应朋友参加活动并致辞，所以只好做了次不孝之举……。 用微信给大表弟转了点钱，让他替我为三姨和三姨父烧点纸，寄托我的哀思，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大表弟没有收，我只好又转给了小表弟，拜托他能代我说上几句让三姨走好的话。 这张照片是我母亲和二姨、三姨的合影，左边的是二姨，中间的是我母亲，右边最高的是三姨。二姨一直生活在农村，三姨在五十年代初就来到沈阳，嫁给了当时是小业主的姨父，后来，又把我母亲也带到了沈阳，和三姨一同在姨父的仪表作坊里工作。 三姨家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虽说离我家比较远（和平区同泽街，我家住铁西区兴工街），而且条件也一般，做饭取暖都靠炉子，厕所🚾也是公用的旱式厕所。尽管如此，三姨家还是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我上小学一年级后，每逢学校放学早或者放假时，自己都会步行或者坐有轨电车到三姨家，三姨家虽说是粗茶淡饭，但对我来说很是具有诱惑力，我更喜欢的是三姨家的氛围，人多热闹，既有大表哥、二表哥，还有两个表弟，大家都在一个屋子里打闹折腾，三姨和姨父也不管，任我们由着性子来。三姨家是一个小楼，楼上住的是三姨的婆婆，老人家对我一般，但是对自己的四个孙子却格外喜欢。我父亲有时去三姨家，看到我的表哥和表弟淘气，就会训斥他们，每次都会令老太太不满意，我记得老人家曾对我父亲讲了一句话：媳妇都是别人的好，孩子都是自己的好！这句话我一直没有忘记，虽然当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知道老人都喜欢自己的孩子。 我懂事后，母亲曾告诉我，姥姥家的几个舅舅和几个姨对我都很好，把我当做一等外甥来对待，其他的孩子则享受不到这种待遇。因为三姨家和我们家都在沈阳，所以，我享受三姨给予的待遇更多。我母亲在哺乳期时没有奶水，一直靠奶粉来喂养我们弟兄几个。但是我到三姨家时，三姨就会用她的奶水喂我，还让我占用她家的摇篮，全然不顾大我一岁的二表哥的哭闹。 我的三姨父是个非常厚道和睿智的人，对谁都特别好，每天总是笑呵呵的，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难事。他也很聪明和钻研，业务精通，能做各种仪表，甚至都能修理手表。他的基因遗传给了下一代，大表哥在工厂里是钳工的高手，二表哥更是无所不通，曾获军中战士发明家美誉，荣立一等功、二级英模、新长征突击手等荣誉。 三姨父工作之余的最大爱好就是打鱼，而且还挺上瘾，经常起大早骑着单车，驮着厚重的渔网外出打鱼，我只记得他经常说到浑河打鱼，我也没少吃他打的鱼🐟。他后来因病去世，大约是在十年前，具体卒年的时间我记不清了。 我的两个表哥对我既友好也很爱护，每次去他们家，都带我出去和周围的孩子们玩，但绝不允许别的孩子欺负我。特别是我的大表哥，知道我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他就会过去找那些欺负我的孩子，吓唬他们再敢欺负我，就会对他们不客气，后来，同学们对我真的客气多了。大表哥在他们家那条街上是没有人敢惹的，但是他并不惹事，做到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不客气。 我的大表弟也很优秀，曾经是沈阳市最大的木兰商厦的管理者，为人热情淳朴，他和弟媳是家里的顶梁柱，也是三姨家对外的联络员，我每次去沈阳都受到他们夫妇的热情接待。 我的小表弟从小就受父母的宠爱，几个哥哥对他也很照顾。三姨最后几年都是由他照顾，他也是功不可没。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我父母参加了三线建设，举家迁移到广西桂林市，此后由于距离太远，除了母亲带着小弟多次回姥姥家时去看看三姨和姨父外，我和三姨家的走动就没有了。直到七十年代初期，我们全家到了河北邢台后，我才有几次去沈阳看望三姨。后来我参军，大约又有近二十年没有去过三姨家。1992年我父亲因病去世后，我送母亲去沈阳三姨家，才和三姨全家重逢。再后来，由于工作忙走不开，去沈阳出差的机会也不多，在退休前的二十多年里，只去过沈阳三姨家一次。退休后，每间隔两年就能去看看她，最后一次是前年初秋，我开车和大弟去老家看了二姨和三姨，却不曾想这竟是最后一面。去年和今年，我都设想能再去看看两位高寿的老人，但是疫情把这个念想彻底给断了！ 我母亲去世十年了，如今三姨也走了，三个姊妹还有最大的姐姐，也就是我的二姨还健在。他老人家除了耳朵👂不好外，身体还算好。一辈子生活在大山深处的农村里，心地善良，吃着粗茶淡饭，与世无争，总是惦记着我这个外甥，但愿疫情过后能再去看看她老人家！ 明天是三姨的头七，愿三姨和姨父在天之灵能知道她们的大外甥想着她们！ 　　照片上这位老太太是我的姥姥，是除了我父母之外最疼爱我的亲人！我小时候因为偷拿家里买米的钱💰，被父亲发现后，一顿爆揍，姥姥为了护着我，手都被误伤打肿了。 姥姥家在农村，姥姥姥爷在全村威望极高，姥爷主外，带领全家下地干活，还上山放养桑蚕。姥姥主内，家里的事都是姥姥说了算。那时全家人住在一起，一间大屋子里南北两铺大炕，姥姥姥爷、大舅和小舅的全家都挤在这两个大炕上，每家之间用大红布做隔断，每次去姥姥家，我都和姥姥姥爷睡在炕头，因为炕头暖和。儿时顽皮，我经常在几个布帘中穿行，还以此为乐。晚上想撒尿了，姥姥就用罐头🥫瓶子给我接。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是以我为主…… 姥姥和姥爷相继去世时，我都在部队服役，没能去给他们送行。前年回去想去他们的坟前祭拜，但因为进山的路被水淹了，没能成行，这也始终是我的一块心事，待时机成熟，一定要去他们的坟前烧纸磕头，也不枉他们对我的恩德和宠爱！ 　　这是我的二姨，已经94岁了，在老家和自己的小儿子生活在一起，她老人家也是非常疼爱我们弟兄几个的人。记得有一年，她家的李子树上只结了一个李子，长的又红又大，听说我要回去，二姨和姨父叮嘱自己的孩子们，谁也不能摘，必须给我留着。我是在长大后才听母亲讲了这件事，每每想起，还是很感动。 最近几年两次去老家，主要还是看二姨，就住在二姨家，她把好吃的都拿出来让我吃，临走时还给我带很多他们平时都不舍得吃的鹅蛋和蘑菇🍄等山珍……。 愿二姨健康长寿！ 　　这是我前年去老家和二姨在她家门前的合影，老人家除了耳朵👂失聪外，身体还算结实。 　　这是我和母亲在父亲去世后，在家里的合影。父亲去世后，母亲异常悲痛，无法自己在家里住，我便送母亲去老家住了一段时间，待她心情稳定后才回来，老家的人还专门安排我的一个表妹来家里陪她，直到她去世。 姥姥家是母亲的港湾，每当她遇到无法自拔的痛苦时，都能在姥姥家得到缓解，即便是姥姥姥爷去世后，她也能在二姨和大舅妈小舅妈等众多亲戚中得到慰藉。 　　这是我的大舅和三姨父的合影，左边是三姨父，右边是大舅。大舅是公社供销社的负责人，因为身体有病，多次来沈阳治疗。他特别喜欢我，每次来我家，母亲都让我去商店给他打二两酒，买二两油炸花生米。有一次酒买多了，大舅因为高兴也喝多了，就和我开玩笑说是我把他给害了，把我吓得够呛，后来母亲说大舅是逗你玩的，我才放心了。 　　这是我大舅妈和她的子女们在自家门前的合影，那时大舅已经不在了。为了我母亲能在桂林和邢台安心，我的大表姐曾两度在我家照顾我们，把自己的青春都放在我家了！还有一个表妹也在桂林帮忙做家务，虽然比我还小，但却干活比我多。 　　这是大舅家子女们前几年的合影，但是里面没有大姐，不知为何她缺席？ 　　这是我的小舅和舅妈的合影，东北人称呼小舅为老舅。他们的女儿来我家服务了多年，并已经在威海成家立业，自己的孩子都参加工作了。 　　这是我母亲和姥姥、三姨和姨父以及我的大表哥在沈阳的合影。那时候母亲还没有结婚，梳着两枝大辫子，很漂亮啊！ 　　这是我姥姥和二姨、大舅妈，还有大舅最小的女儿的合影，小表妹好像是在12岁时在我家住了一年。 　　这是姥姥和大舅的小儿子的合影，这个小男孩是姥姥最小的孙子，现在他都当爷爷👴和姥爷了！ 　　这是我的大表姐夫，也是我的表哥，我的大姐是大舅的女儿，他是我三姨的侄儿，所以两头都是亲戚。他们俩是在我们家相遇并相恋的，表哥是大学生，文革大串联时到我家，遇到了我的大表姐，两人很快就谈恋爱了，我父母也觉得是好事。表哥多才多艺，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都行，不仅写的一手好字，而且文笔极好，当过老师，还当过油田技校的党委副书记，我们家每逢大事都请他帮忙，我父亲去世时，他从外地和表姐赶来，当了我们的主心骨。表哥一直是我的偶像，只可惜他后来被人欺骗并客死他乡。每次想起他，既很思念，也为他惋惜。 这张照片是我和他在技校门前的合影。 　　这是1992年他来威海帮助我们料理父亲后事之后，我俩在海边的合影。 　　这是大表姐和大表哥确定恋爱后在桂林的合影，郎才女貌吧！ 　　这张照片是我入伍前和全家的合影，表姐那时也在我家。 　　写到此，还有很多话想说，还有很多心情想描述，还是留着以后吧。 我之所以把姥姥家的人和事称为家族往事，是因为我从小就把姥姥家的人和事作为自己的家族，而不在乎是否和自己的姓氏相同。因为他们每个人对我的成长都给予了极大的关爱和奉献，让我永远也感激不尽！ 时光荏苒，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们的老人都相继离世了，我们这一代人也都成了老人了，我祈盼二姨健康长寿！祝愿我的所有的表哥表姐表弟表妹们和他们的全家健康！快乐！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