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江大峡谷远行记

王国峰

<p class="ql-block"><b>  加西亚.马尔克斯曾这样说过“我去旅行,是因为我决定了要去,并不是因为对风景的兴趣”。我在十多年前的怒江大峡谷之行 ,其实也是这样一种情形,随着时光的慢慢流逝,即使淡忘了那里的独特风景,但仍然铭记着那次非凡的经历。</b></p><p class="ql-block"><b> ---题记</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说起远行,从地理意义上讲,怒江大峡谷并不是国内我到过的最远地方,与之相比,我曾去过云端的西藏日喀则和边陲的新疆喀什,摊开中国地图,会很直观地发现这三个地方之间的距离。但为什么在心理上我会觉得怒江大峡谷很遥远,并将去那里称作一次远行呢?这可能与我这次的行走方式和实际感受有关。</b></p> <p class="ql-block"><b>  辞别了风花雪月的古城大理,乘坐长途客车由下关客运站向200公里以外的怒江州方向进发。一路上,客车在云雾缭绕的高山与峡谷中疾驶,所经之处上下落差有千八百米,车子就如同汹涌波浪中飘荡的小船,起伏不定,惊险异常,经过5个多小时的奔波,于午后两点到达怒江州首府所在地六库。原本打算到六库后再转车到丙中洛,可到那一问,去丙中洛只有早上一趟班车,无奈只好先在六库找旅店住一宿,待第二天坐早班车去丙中落。</b></p> <p class="ql-block">  <b>谢天谢地,经过近十个小时的长途奔波,于第二天晚五时安全抵达这次旅行的目的地丙中洛,而此次行程用时这么长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的。从六库到丙中洛一路是逆怒江上行的,大峡谷的南边是高黎贡山,左侧是碧罗雪山,长途汽车就沿着江边半山腰的公路行驶,往下看是浑浊而汹涌的江水,往上看是见不到顶的高山,坐在车里心总是悬着,因为来时就听说不久前有一辆小客车不慎跌入江中,造成车上所有人遇难,在这起事故阴影的笼罩下,忐忑不安也就在所难免了。同时这里属于边境地区,沿途遇到武警、辑毒警察和交通警察三次停车检查,出示身份证件,说明行程事由。另外天气也不好,一整天都断断续续的下雨,路面很湿滑,还遇有个别路段塌方及抢修,这些因素的叠加,使行程比预估晚了近三个小时。这样总的算起来,从大理到丙中洛共用了两个整天,还不包括从昆明到大理的时间。</b></p> <p class="ql-block"><b>  车到丙中洛已经挺晚了,而且天还在下着小雨,就忙着在靠近主街道下方一侧较清静的客栈住了下来,吃罢晚饭后,因为房间阴冷阴冷的,就来到客栈的前厅围着火炉取暖,并与同住在这里的其他三位游客商量明天的行程,在场的客栈老板知晓后答应明早开车送我们到秋那桶,尔后我们再由原路徒步一段段游览返回,这样既可节省时间,也能避免意外迷路。根据事先的约定,第二天早上客栈老板开着面包车先把信奉天主教的妻子送到重丁村的教堂作礼拜,然后冒着雨把我们一行四人送到了怒江大峡谷最深处的村落秋那桶。</b></p> <p class="ql-block">  <b>秋那桶村距丙中洛大约17公里,是怒江在云南境内的最后一个村子,再往前走就进入西藏境内了,所以去秋那桶还要经过边防武警的关卡检查。坐车到达秋那桶时才上午九点多钟,天仍然淅淅沥沥下着雨,身上虽然穿着带抓绒的冲锋衣,还是感觉阴冷阴冷的。而这时的秋那桶很安静,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的雾霭中,好像仍沉浸在睡梦中没有醒来,只是由于我们一行轻微的脚步声,才引来不知哪户人家突兀的狗吠声。由于看不到有出来的村民和其他的游客,无法问清楚如何行走的情况,我们就沿着一条比较宽敞的道路往山上走,想观看一下村落的大致轮廓,可越往高处雾就越浓重,处于山脚下的秋那桶已隐入云雾缭绕的氤氲中了。</b></p> <p class="ql-block"><b>  由于达不到登高望远的目的,无奈中我们一行只好从高坡走下来,驻留于村口处的四周随意转悠,而眼前则展现出一幅幅令人惊奇的画面。但见起伏不平的大块田畴生长着绿油油的麦苗,在一些面积不大的园子里种满了青翠欲滴的菜蔬,还有不远处散散落落的树木和绵延至山脚下的灌木林,都如同从染缸的绿色染料浸泡过似的绿意葱茏,那种仿若世外的绿,是一尘不染的,更是生机盎然的,毫不夸张地说,这是迄今为止我见过的最印象深刻的绿,纯粹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绿的让人窒息,绿的令人陶醉。吸着湿润的空气中飘浮的绿色植物的清香味,我们在春色满园的阡陌徜徉,在通往村外的小路回望,以依依不舍的心情向仍在梦境中安然熟睡的“秘境桃源”告别。</b></p> <p class="ql-block"><b>  上午十点钟的时候,我们在返回途中来到了有通往雾里村标识的叉路口,经过商量,其他三位年轻的同行人过桥沿旧茶马古道去雾里村,我则顺着主干道往前方走,在与雾里村一江之隔的对岸等待他们回来。这时雨已渐渐停歇了,太阳从稀薄的云层中挤了出来,并露出带有歉意的笑脸,顺便抛洒下束束温暖的阳光,让潮湿已久的心霎时变得明媚起来,向前行进的脚步也愈发轻盈。不多时,我就行至到雾里村对面的江岸,寻河道上方一处宽敞而避风的滩涂停顿了下来,眼前是波涛汹涌的一江碧水,身后则是峰峦叠嶂的碧罗雪山,而目力所及之处就是依偎在高黎贡山广博怀抱中的雾里村。</b></p> <p class="ql-block">  <b>此时天朗云舒、日暖风微,四周空旷无人、寂静异常,只有我独立江岸,凝神观望对面那个依山傍水的素颜村落。由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相对封闭的客观环境,使雾里村成为一处遗世独存和近乎原始的村落。远远望去,只见山峦叠翠,云雾缭绕,田畴如茵,房舍错落,而且又临江涉水,观浪听涛,就如同一幅自然天成的山水画卷,无不呈现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优美景象,这种自然而然的宁静与质朴,真是让人赏心悦目和不胜喜爱。由此我想到现代生活于有意无意之间,将人与自然分隔得越来越远。对大自然给予人的馈赠以及人对大自然的依附,虽还会偶尔想起,寻常倒多有忘记,仿若人可以离开山水自然,生活到另一个与自然无涉的空无里。所以如果我们能更加积极地增加与自然的亲密接触,这将有助于在心中滋养回归自然、感恩自然和敬畏自然的情怀。</b></p> <p class="ql-block"><b>  想想真是难以置信,在如此遥远的怒江大峡谷最深处,在如此空旷静邃的开阔地带,顶着天上飘浮不定的流云,听着江水拍击岸石的涛声,我竟然在雾里村的对岸呆坐了两个多小时,凝视并思索了两个多小时,恍若置身于空无忘我之境,直至到我们四个人重新汇合才停止了冥想,继而开始返程的步行。这一路都是与怒江同行,同高山结伴,两岸风光旖旎,美不胜收,而最难能可贵的是无人打扰,安静之中的观赏更令人心旷神怡。在路过一个叫甲生村的地方我们作了短暂停留,还走进离路边不远的几处民居观看,这些房舍都显得原始和老旧,主体不是用砖石而是用四楞木叠垒起来的,屋顶也是用就地取材的片石铺设的,看起来很实用,会起到冬暖夏凉的作用,因而也成为这一带民居的主要样式。村子里几乎没看到年青力壮的男人,只看到忙里忙外的女人和晒太阳的老人,透过阳光可窥视到屋里简陋的装饰以及堆放的杂物,说实话,由于自然环境所限,当地的生活条件还是挺艰困的,这里既有着城里人称之为的所谓自然美,同时也弥漫着令人悲悯与心碎的伤感气息。</b></p> <p class="ql-block">  <b>再往前面走,就到了闻名遐迩的石门关。在这里,怒江两岸的高黎贡山和碧罗雪山几乎挽起手来,用两边宏阔的山体挟峙出一道长约500米、高约200米的巨大孤型石门,从远处看,两座山峰好似连接在了一起,而汹涌的怒江在这里突然没有了踪迹,如此的匪夷所思的让人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神奇造化和无穷魅力。走出石门关,大峡谷又豁然开朗起来,怒江两岸的高山犹如刚会完面的恋人,各自又回到了原先的老地方,这样一个很大的村落很快就出现在峡谷前方高台的平川上,而这就是重丁村。这时已到了午后两点多钟,天又下起了小雨,在重丁村我们没有过多停留,只看了据说是由法国传教士主持修建的天主教堂,就匆匆赶往丙中洛的住处。</b></p> <p class="ql-block"><b>  回到丙中洛的客栈,稍作休息后我又独自赶往昨晚坐长途客车经过的一处观景台,从那里可以俯看被怒江大拐弯环绕的桃花岛。即便是下着濛濛细雨,站在半山腰的观景台,仍然可以一览无余地看到被当地傈僳族称为“火夹”的“怒江第一湾”,看到被一湾江水围绕着的那个久负盛名的桃花岛。为何能在海拔1700余米的丙中洛乡政府所在地不远处,形成如此神奇壮观的“怒江第一湾”,是因一路下行的怒江受到千丈悬岩阻隔而形成了半圆形大弯,江水迫不得已掉转流向沿山脊延展的岩壁奔涌,故此大自然用鬼斧神工般的魔力造化了湾与岛共生共存的胜景。</b></p> <p class="ql-block">  <b>无论是始于六库坐长途客车的一路观看,还是到丙中洛后的漫步远行,会明显感觉到怒江大峡谷两岸的崇山峻岭都有二三千米之高,这就把江水衬托得更为低落,好像奔涌在大地的深处。而且峡谷中的一些地方很狭窄,在江流下行的前方又多有兀然而立的峰峦,这就为原本浩荡奔涌的水势增添了更多惊心动魄的气概。江水轰鸣着叩击两岸岩石的崖壁,在峡谷里生出缭绕的水汽,升腾在半空里形成缥缥缈缈的烟雾。而在有山体横生的地方,江流被毅然地推开,却也因此显得更加懊恼和愤怒,呐喊着冲向那些粗糙的裸露岩石,在上面把自己摔碎又敛起,掉头向另一个方向奔去。这就是在我心中激波卷澜的怒江~暴烈而狂野,桀骜而恣意,并借助其难以控制的巨大力量,仿若要撕裂大地,吞并天空,也正是凭借着这汹涌澎湃的洪荒之力创造了如今我们所看到的一切,并令我们由衷地对此心生敬畏。</b></p> <p class="ql-block">  <b>原本打算在丙中洛再呆一天,准备到近处的碧罗雪山转一转,可第二天一大早倔强的下雨打消了这个念头,在客栈老板的建议下,我便坐早八点的班车先到贡山县城,尔后转车去六库,晚上住一宿再往大理那边方向走。这样算起来500多公里路程的怒江大峡谷之行,前后共用了五天时间,其中有四天时间用在了来回往返的路上,可谓长途漫漫,意外连连,其艰困程度在我的旅行史上是不多见的,因而成为至今印象深刻并难以忘怀的一次远行。</b></p> <p class="ql-block"><b> 致谢选自网络的航拍照片</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