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形义溯源（11）：陵阜浴阳——谈“阜”与“阳”

五月白杨

汉字形义溯源

陵阜浴阳——谈“阜”与“阳”

“陵阜浴阳”的意思是指山陵与高地都光照充足，沐浴着阳光，可见其中的“阜”有高地隆起的意思，“阳”有光照充足的意思。从汉字的构字理据来说，日光照不到的地方为“阴”，日光照得到的地方为“阳”。那么造字时代的人们是如何构思表现“阳”这个概念的呢？今天写的“阳”字是个简化字，不足为据。“阳”字的正体写法是“陽”，它的左偏旁“阝”就是“阜”的另一种写法，原来“陽”是跟“阜”有着密切关系的一个字。而且，“陽”字的初文形态是“昜”（注意：不是“易”），“阜”、“昜”与“陽”的构字理据都表现了造字时代先人的创意与智慧。本文就来试解“阳”字的正体字“陽”及其两个构件“阜”与“昜”的构字理据及其字义演变源流。

一、“阜”字的造字本义及字形考释解读

“阜”字的甲骨文字形，学界主要有两种解释：一种是通常解释为象竖写的土山岗形（旋转90度的“山”），本义是土岗。另一种是叶玉森的解释：“从丨象土山高陗……故陟、降诸字从之。”其中省略号内的解释电脑不便录入，意思是说，甲骨文字形的“阜”除开“丨”之外，其余的符号象拾级而上的盘山石阶，所以说“故陟、降诸字从之”。（参见下图）

 “阜”字的字形演变与字源演变

综合观察上图的几个不同的甲骨文字形，只有一部分象竖写的山形，而叶玉森的解释则基本适用于每个字形，当然倒不一定要确指为人工的石阶，很可能描绘的是天然的山崖。

“阜”字的甲骨文从“崖（厂）”而来，为三崖相叠，指“堆叠而起的山”，因堆起必是纵向，唯纵向方显陡峭。据此可以认为，“阜”字的甲骨文字就像多级绵延的陡峭山崖之形，其本义应为“山高陡峭”。

金文中是否有“阜”的字形尚未确认，上图中的大篆（说文古文）则可能是后一个甲骨文字形的讹变。《说文·阜部》的小篆字形则略有变形，在三层阶梯形状（表示多级山崖）上加一撇指事符号，进一步明确山崖之意。

隶书以后的现代汉字将小篆字形的三级阶梯形状省略一级，然后将下边写作“十”字（示意层级很多），使得字形变为合体结构，阶梯山崖的形象也若隐若现了，这便是今天的“阜”字。

《説文解字》卷十四阜部：“阜，大陆也。山无石者，象形。凡阜之屬皆从阜。”

许慎解释的大致意思是：“阜”就是大的（或者隆起的）陆地。“阜”是没有石头的山，就象没有石头的大土山之形。大凡跟“阜”的意思相关的字，都可以用“阜”作为表意偏旁。

因为许慎未见甲骨文，他的解释所依据的是小篆字形，言其“大陆也”，言其“山无石者”，其实并无造字理据上的根据，但其基本解义方向是不错的，说“阜”象大土山之形也接近造字本义。

 福建省尤溪县九阜山

综上可知，“阜”字的构字理据和造字本义当为“高地隆起”，这种意思保留在用作汉字构件（偏旁）的阜部“阝”（在左）之中，例如：阿（山阿）、队（坠）、阶、阱、阬、际、陵、陇、阻、限、陷、陟、降、陛、除、陡、险、陗（峭）、陨、隐、阴、阳、隆、隄、隁、隘、隔、障、隙……这样一些以“阝”（在左）为偏旁的字，其字义都隐约含有“高地隆起”的意思。

“阜”字由高地隆起之义可以引申出丰厚富有的意思，这种意思至今还保留在含有“阜”字的几个成语之中。例如：【殷民阜财】殷的意思是富足。阜的意思是多而丰富。意谓使百姓富足，使财物丰富。亦作“民殷财阜”。/【民安物阜】意谓人民平安，物产丰富。形容社会安定，经济繁荣的景象。亦作“物阜民安”。/【民熙物阜】意思是人民安乐，物产富饶。常用来形容升平景象。亦作“民康物阜”或“民康物阜”。

二、“阳”（陽、昜）字的造字本义及字形考释解读

“陽”字的初文形态是“昜”，今天的简化字写法是“阳”，故应该从它的初文“昜”字入手来讨论“陽”（阳）字（参见下图）：

 “阳”（陽、昜）字的字形演变与字源演变

在上图的古文字字形中，前两个甲骨文字形为“昜”字（读作yáng），由“日”和“丅”组成，象太阳在云气之上上升之形，本义是日升。第三个甲骨文字形又添加了表意符号“阜”，那就是“陽”字。下面是关于初文“昜”字构字理据的几种解释：

许慎《说文解字》卷九勿部：“昜，開也。从日、—、勿。一曰飛揚。一曰長也。一曰彊者眾皃。”

许慎解释的大致意思是：“昜”，就是云层打开见到太阳的意思。它的字形由“日”、“—”、“勿”三个构件组成。另外还有几种说法：一说是表示飞扬的意思，一说是表示生长的意思，一说是表示强者众多的意思。

段玉裁《说文解字注》对“昜，開也”补充解释道：“此陰陽正字也。陰陽行而侌昜廢矣。闢戸謂之乾。故曰開也。”

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昜，即古暘，为陰陽字，侌者见云不见日也。昜者云开而见日也。从日，—者云也。”

从上面诸家的解释中可以看出，“昜”（注意跟“易”的字形区别是中间还有一横）是早期构造的初文，后来又增加了一个“日”作为辅助表意的偏旁，于是就有了“暘”字，再后来将偏旁“日”换做“阜”（阝在左），于是就有了“陽”字。可见“昜”就是“陽”（简化字作“阳”），也就是“陰陽”的“陽”，“陰陽”二字当中“阜”（阝在左）这个偏旁都是后加上去的，也就是说，“陰”（阴）原本写作“侌”，“陽”（阳）原本写作“昜”。所以朱骏声才说“侌者见云不见日也。昜者云开而见日也”，段玉裁才说“陰陽行而侌昜废矣”。正因为“昜者云开而见日”（朱骏声语），故许慎与段玉裁都解作“開（开）也”。

在上图的古文字字形中，后一个甲骨文字形为“陽”字，甲骨文字形中没有“暘”字。在甲骨文字形的“陽”字中，初文“昜”，既是声旁也是形旁，所以“陽”字是个“亦声字”，“昜”这个偏旁兼表意兼表音。“陽”字中的“阜”（阝在左）表示山地（山岗或山坡），“昜”表示日光照射，整体表示受光的山坡，即山地受光的南坡。

上图中金文的“陽”字有两种字形，前一个金文字形承袭甲骨文字形未加改变，后一个金文字形在甲骨文中“昜”（日光照射）的字形上又增加了表示太阳的光影，表示日光照射物体时的光线效果，是得表意更加形象。

小篆的“陽”字承继金文字形，形体更加规范整齐。隶书以后的现代汉字则将小篆的“阜”写成左耳旁（阝在左），简化字又用“日”替代正体楷书的“易”，这便是今天大陆所写的简体“阳”字。

《说文解字》卷十四𨸏部：“陽，高明也。从𨸏昜聲。”

许慎解释的大致意思是：“陽”，就是又高又亮得日光，它是一个形声字，用“𨸏”（阜）作为表意偏旁，用“昜”作为标音的声旁。

综上所述，“阳”字的初文“昜”字的构字理据是“日升”，“阳”字的后起字“陽”字的造字本义应是跟有云遮蔽的“陰”（阴）相反的“日光”或“明亮”，综合二者的表意范畴，“阳”字的造字本义当为太阳或日光。

 三、“阳”（陽、昜）字的演变源流及字义引证详解

“阳”字的造字本义当为太阳或日光。例如：“湛湛露斯，匪阳不晞。”（《诗·小雅·湛露》）毛传：“阳，日也。”这两句诗的意思是：晶莹剔透又繁盛的露珠啊，没有日光的照射它们就不会蒸发。又如：“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此中的“斜阳”兼有西斜的太阳与日光的双重含义。

“阳”字由此太阳或日光的造字本义可以产生如下诸方面的直接引申义和间接引申义：

其一，“阳”可以表示日光照射的向阳一面。例如：“岷山之阳，至于衡山。”（《书·禹贡》）再如：“凡斩毂之道，必矩其阴阳。阳也者，稹理而坚。阴也者，疏理而柔。”（《周礼•考工记·轮人》）贾公彦疏：“记识其向日为阳，背日为阴之处。”

由此又可引申出如下几种意思：

一是表示山的南坡或河床的北面。由于我国位于北半球，故朝南的斜坡才可能被日光照射，因此山的南面为“阳”，而河床北岸的斜坡才可能被日光照射，因此水的北岸为“阳”，此所谓“山南水北为阳”的道理所在。例如：“山南为阳，水北为阳。”（《谷梁传·僖公二十八年》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又如：“太形王屋二山，方七百里，高万仞。本在冀州之南，河阳之北。”（《列子·汤问》）所谓“河阳之北”即黄河的阳岸（北岸）以北。再如：“距其院东五里，所谓华山洞者，以其乃华山之阳名之也。”（王安石《《游褒禅山记》》）所谓“华山之阳”即华山的南面。又如：“太行之阳有盘谷。盘谷之间，泉甘而土肥，草木藂茂。”（唐·韩愈《送李愿归盘谷序》）所谓“太行之阳”即太行山的南面。

二是表示物体的正面，前面。例如：“长安有故藏经龛，唐明皇帝所建，其门四达，八板皆吴道子画，阳为菩萨，阴为天王。”（宋·苏轼《四菩萨阁记》）意谓前面是菩萨，后面是天王。又如：“自昔以钱之有字处为阴，无字处为阳。”（清·顾炎武《日知录•钱面》）意谓钱币有字的一面是背面，无字的一面才是正面。

三是表示与“阴”相对的意义。例如：“一阴一阳之谓道。”（《易·系辞上》）高亨注：“一阴一阳，矛盾对立，互相转化，是谓规律。”再如：“黄帝问曰：‘余闻天为阳，地为阴，日为阳，月为阴。大小月，三百六十日成一岁，人亦应之。’”（《素问•阴阳离合论》）又如：“君臣父子夫妇之义，皆与诸阴阳之道。君为阳，臣为阴；父为阳，子为阴；夫为阳，妻为阴。”（汉·董仲舒《春秋繁露•基义》）这就是所谓“阴阳”的“阳”。

中国古代哲学认为宇宙中贯通所有物质的两大对立面就是“阴”与“阳”，一阴一阳谓之道。何谓“阴阳”？从造字本义来说，日光照不到的地方为“阴”，日光照得到的地方为“阳”。这个意思的“阳”应该是跟下文“公开、明显”的意思有关，因为日光照得到的地方才“公开、明显、暴露”，大凡具有“公开、明显、暴露”属性的事物即为“阳”，反之则为“阴”。讲究“阴阳”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大学问，已经超出了汉字字义的范畴，拙文就不涉及了。

其二，“阳”可以表示公开，明显。例如：“而箕子被发阳狂。”（《大戴礼记·保傅》）其中的“阳狂”就是公开发狂。再如：“故胜己者，则不得闻，闻亦阳不知也。”（晋·葛洪《抱朴子》）这当中的“阳不知”意谓明显不知道的意思。成语“阳奉阴违”的“阳”也是用的这种引申义。

由此又可引申出如下几种意思：

一是表示外露，显露。例如：“阳者进谋，几者应感。”（《管子•侈靡》）戴望校正：“阳者谓显明其事者，欲进而为谋。”再如：“仲尼曰：无入而藏，无出而阳，柴立其中央。”（《庄子•达生》）成玄英疏：“阳，显也。”

由此又可引申表示假装。例如：“春正月，阳尊怀王为义帝，实不用其命。”（《汉书•高帝纪上》）又如：“故胜己者，则不得闻，闻亦阳不知也。”（晋·葛洪《抱朴子·疾谬》）这两例中的“阳”都是假装的意思。

二是表示男性的，雄性的。例如：“阳倡阴和，男行女随，男不自专娶，女不自专嫁，必由父母，须媒妁。”（汉·班固《白虎通·嫁娶》）其中“阳倡阴和”的意思是男性要首先提出婚姻，女性才好表示同意。又如：“阴鸟之飞也，头缩而足伸；阳鸟之飞也，头伸而足缩。”（明·叶子奇《草木子•观物》）其中的阴鸟即雌鸟，阳鸟即雄鸟。

由此又可引申指凸出的。篆刻用语“阳文”的“阳”则是凸出的意思，即指印章上凸起的花纹或文字。例如：“所谓款识，乃分二义：款谓阴字，是凹入者，刻画成之；识谓阳字，是挺出者。”（明·陶宗仪《辍耕录•古铜器》）再如：“古所谓阴阳文者，言其用不言其体。”（明·文彭《印章集说·辨阴阳文》）

三是指男性生殖器。“阳”字由“公开、明显”的意思还可以引申出“外露、凸出”的意思，因此阳具、阳刚、阳痿等词中的“阳”即取男性生殖器在体表外露之意（相对于女性生殖器内藏而言）。例如：“堂邑县一乡农，甫生时，阳长三寸，及稍长，阳长一尺，今三十余岁，无人与婚。”（清·东轩主人《述异记•巨体人》）

由此又可引申指精气，精液。例如：“女子七七四十九阴绝，男子八八六十四阳绝，过此为婚为野合。时叔梁纥过六十四娶颜氏少女，故曰野合。”（元·王恽《玉堂嘉话》卷六）再如：“方与妾交媾情浓，忽内传他旨呼李，李心虚，以为携妾事泄也，遂脱阳死妾腹上。”（清·严有禧《漱华随笔•李太青》）以上两例中的“阳绝”与“脱阳”为精绝（精液用完了）和脱精（射精）的意思。

其三，“阳”还可以指人世。例如：“庙后明德堂，堂后尊经阁，高大主事，庙门与学门，二木皆受干金之克，阳宅以门为口气，生则福，克则祸。”（明·顾起元《客座赘语•儒学》）旧时堪舆家称活人的住宅为“阳宅”，即人世之居所，与墓地阴宅相对。再如：“冥中以我阳寿未尽，即令回阳。”（清·东轩主人《述异记•农夫附尸》）此中的“阳寿”即人世的寿命。又如：“盗亦有道，吾无如何，汝姑回阳间，一别妻孥可也。”（清·袁枚《新齐谐·七盗索命》）此中的“阳间”即人世间。

四、地名中的山南水北知多少

了解了“阜”字与“阳”字，忽然想到安徽有个阜阳，这个地名刚好合用“阜”字与“阳”字，据说是为齐桓公出谋划策的千古第一相管仲的家乡。此外地名中含有“阜”字的还有山东曲阜、辽宁阜新等少数几个。然而中国地名中含有“阳”字的却数不胜数，除却“阳朔”这一类“阳”字在前的不论，县级以上仅叫“～阳”的地名就有百余个之多。

山南水北曰阳。中国的山脉、河流大都是东西走向，你可以想象这样一个画面：两座大山，中间夹着一条河流，在河流的北岸，也就是山的南坡，是太阳能照到的地方，那就是“阳”字的内涵所在，这些地方通常都叫“～阳”。

山南水北知多少？据统计（一定还有遗漏），中国叫“～阳”的地名总共有112个（不含港澳台），其中地级市21个，县级市15个，区县76个。

地级市中带“阳”字的地名有21个，分布在10个省：“阳”字最多的省是河南，有5个，接下来是湖南4个，四川3个，辽宁3个。

县级市中带“阳”字的地名有15个，分布在9个省：河南、湖南、湖北、山东、江苏、浙江均有2个，山西、福建、四川各1个。

区县中带“阳”字的地名有71个，分布在23个省（自治区、直辖市）：“阳”字最多的省还是河南，有10个，接下来则是湖南和陕西各7个，湖北和安徽各5个，河北和四川各4个，广东、山东、山西、江苏、江西各3个，广东、重庆、浙江、贵州、云南、辽宁、吉林、黑龙江各2个，北京、宁夏、内蒙古各1个。

具体统计如下：

地级市（21个）：

河南：洛阳、安阳、濮阳、南阳、信阳；

湖南：衡阳、邵阳、岳阳、益阳；

四川：德阳、绵阳、资阳；

辽宁：沈阳、辽阳、朝阳；

广东：揭阳；

湖北：襄阳；

安徽：阜阳；

贵州：贵阳；

陕西：咸阳；

甘肃：庆阳。

县级市（15个）：

江苏：溧阳（常州市）、丹阳（镇江市）；

浙江：富阳（杭州市）、东阳（金华市）；

山东：莱阳（烟台市）、海阳（烟台市）；

河南：荥阳（郑州市）、沁阳（焦作市）；

湖北：当阳（宜昌市）、枣阳（襄阳市）；

湖南：浏阳（长沙市）、耒阳（衡阳市）；

山西：汾阳（吕梁市）；

福建：建阳（南平市）；

四川：简阳（资阳市）。

区县（76个）：

河南：汝阳（洛阳市）、宜阳（洛阳市）、安阳（安阳市）、原阳（新乡市）、濮阳（濮阳市）、舞阳（漯河市）、雎阳（商丘市）、淮阳（周口市）、正阳（驻马店市）、泌阳（驻马店市）；

湖南：衡阳（衡阳市）、邵阳（邵阳市）、岳阳（岳阳市）、资阳（益阳市）、桂阳（郴州市）、祁阳（永州市）、麻阳（怀化市）；

陕西：泾阳（咸阳市）、合阳（渭南市）、略阳（汉中市）、榆阳（榆林市）、紫阳（安康市）、旬阳（安康市）、山阳（商洛市）；

湖北：汉阳（武汉市）、襄阳（襄阳市）、枣阳（襄阳市）、崇阳（咸宁市）、长阳（宜昌市）；

安徽：庐阳（合肥市）、凤阳（滁州市）、涡阳（亳州市）、枞阳（安庆市）、青阳（池州市）；

河北：曲阳（保定市）、高阳（保定市）、饶阳（衡水市）、广阳（廊坊市）；

四川：江阳（泸州市）、旌阳（德阳市）、简阳（资阳市）、金阳（凉山）；

广西：宾阳（南宁市）、灌阳（桂林市）、田阳（百色市）；

山东：济阳（济南市）、城阳（青岛市）、宁阳（泰安市）；

山西：昔阳（晋中市）、寿阳（晋中市）、中阳（吕梁市）；

江苏：射阳（盐城市）、沭阳（宿迁市）、泗阳（宿迁市）；

江西：浔阳（九江市）、弋阳（上饶市）、鄱阳（上饶市）；

广东：潮阳（汕头市）、惠阳（惠州市）；

重庆：云阳（重庆市）、酉阳（重庆市）；

浙江：平阳（温州市）、松阳（丽水市）；

贵州：开阳（贵阳市）、绥阳（遵义市）；

云南：昭阳（昭通市）、元阳（红河州）；

辽宁：辽阳（辽阳市）、朝阳（朝阳市）；

吉林：朝阳（长春市）、双阳（长春市）；

黑龙江：向阳（鹤岗市）、向阳（佳木斯市）；

北京：朝阳（北京市）；

宁夏：彭阳（固原市）；

内蒙古：固阳（包头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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