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点滴

楚雁

　　“上有天堂 下有苏杭”，是小时候耳熟能详的话语。常常在长辈们念叨的时候会想是什么样的城市能和天堂相媲美。想去看一看的念头一直盘踞在心里，特别是看着镜框里那张年代久远的照片，这个愿望就特别强烈！

　　这是一张拍摄于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末、苏州狮子林的照片。左边是我的姨婆（祖母的三妹）、右边是姨家公、中间的小男孩是我的表叔，那个拉着他手的少妇是我的妈妈。

　　虽然心心念念地想着要去一次苏州，但那时候出去游玩是件大事，时间和金钱都是制约因素。69年春，我还在中学念书。那个年代也没啥书可读，整个中学期间不是学工就是学农。记得那次我们在昆山花桥学农，结束时我跟老师说我不跟同学们一起回沪，直接去了苏州。

这是我第一次到苏州，住在姨婆家。正值文革期间，好多园林都没开放。记得只去了一次虎丘，那是苏州的名片。具体细节已记不清了。大人们都很忙，记得是姨婆家的邻居“小苏州”陪我前往。进入景区他像个导游似的和我解说了景点的许多故事，试剑石、断樑殿、千人石、剑池、直至虎丘塔。记得他比我还小几岁，当时就想平时看起来略显腼腆的他怎么就知道那么多的故事呢！还真是有点佩服呢！后来听说不久他就随家人被下放苏北当农民去了。也不知一路走来过得怎么样。今年重游苏州，来到虎丘，怀旧的同时，在同一地点再拍一张。

七二年游狮子林背景“真趣”亭

将近五十年后在同一地点的照片

　　和四十年代末同一地点的照片

　　七二年五月，我从黑龙江兵团返沪探亲，特意再游苏州。这次除了姨婆家附近的留园、西园之外，还去了狮子林。但是那张老照片是放在像框里，我并不知道反面的题字，所以没有特意去找寻照片中的景点。此次游狮子林就注重找寻照片中的景点，并留影。由于缺乏对园林历史的了解，当年的游园仅仅停留在对风景的欣赏上。其实狮子林既有苏州园林的楼、台、亭、阁、厅、轩、廊之人文景观，更以湖山奇石洞壑幽深而闻名于世。不仅好看，而且耐看。现在不同了，每次出发前都能从网上获得游览地的背景资料，对眼前的景色都有深层次的感受。游览观赏着狮子林美景，不难理解从狮子林走出来的建筑大师贝聿铭在苏州的杰作—苏州博物馆新馆，一个现代化的杰作和它所处的环境竟然没有一点突兀！完全融入这座江南秀美的具有2500年历史的文化历史古城之中。

　　姑苏城外的寒山寺也是此次游苏州的一个想去再看的景点。大多数人是通过张继的那首《枫桥夜泊》知道寒山寺的。虽然没有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那样孤篇压全唐那么大名气，但它却使寒山寺名扬中外近千年。八四年上半年在儿子进入小学前，一家三口游了一次苏州。那时候的寒山寺的香火远不如现在鼎盛。在我印象中，由于寒山寺在日本非常有名，张继的《枫桥夜泊》也纳入教科书，中日邦交正常化后的八十年代，每当岁末都有日本游客组团来寒山寺听新年的钟声，新闻媒体一报道，来寒山寺的游客越来越多。也是在八十年代中期，我出差到苏州，公共汽车上偶遇一群来自南京金陵协和神学院的研究生，他们在用英语交流着去寒山寺参观的事情，我就用英语和他们寒暄起来，而后就同他们一起到了寒山寺，有了省基督教协会的介绍信，寒山寺住持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我也就跟着一起参观。印象深刻的是寒山寺的 那口钟，那时钟楼不对外开放，我们随着住持一起踏着吱吱呀呀的楼梯走上钟楼，听住持讲述着大钟的故事……。今天来到寒山寺钟楼，除了那口光绪年间的钟，一切都已无从寻觅！崭新的楼，油漆的楼梯，付完香火费，上楼敲钟。站在钟楼上感慨万千，几十年的光阴一晃而过，钟还是那口钟，来看钟的人却从青年变成年近古稀的老人。

　　走在离观前街不远的平江路上，感叹苏州在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还保留着旧时街道的模样。老城区里小桥流水、白墙黛瓦、弹格路面，人力车，和不时传来的评弹的唱腔，多么熟悉的一切！在疫情下无法远行的我们，徜徉在上海的后花园里，怀旧的心情愈发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