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最好吃的大米——手机摄影撰文：纪明

日月明

　 该死的连阴雨终于止步。

朋友一大早就来电话：“走，到乡下去转转”！

坐在车上才知道是去南郑黄官武营村，受邀参加汉乡越光种养殖专业合作社“汉乡越光米”的品鉴活动。

虽说吃了一辈子的大米饭，但那基本上是为填饱肚子，与品鉴没有太大关系。能吃饱了之后便想着要吃好，人类对饮食的欲望永无止境。

一场说走就走的品鉴活动，在美食的欲望里拉开了序幕……

　　从好奇的询问中得知，合作社的法人代表姜前勇先先是专程从深圳驻扎汉中，在全国范围神奇般地精挑细选到了汉中这处位于米仓山南麓、白岩河之滨的丘陵川道，开始种植传统的“桂花球”水稻。

我明白，倘不先说清楚这“万里种稻”的来龙去脉，您是无心听我叙述下边的故事的。

　 一切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2019年6月25日，万科集团创始人王石先生忽然造访汉中，他此行主要的目的地便是位于汉中市南郑区黄官镇武营村丘陵川道里的一片长势喜人的水稻种植基地，他想见的人便是这位合作社的“老板”姜前勇。

姜前勇何许人也，他为何会舍去深圳的都市繁华，千里迢迢来汉中种水稻？

（下图为王石一行在越光米种植基地，图片系借用。）

　　姜前勇早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建筑设计专业，曾留学日本5年。回国后主要从事创业景观设计，或许他也是一个限量版的吃货，竟热衷起高品质水稻栽培种植来。按照王石的说法，深圳的高端大米市场基本被国外产品占领，市场上吃不到与进口米同样囗感的寿司，市场上售卖的寿司大多用东北大米替代，其口感自然差太多。穷则思变，生性执着的姜前勇先生发誓：一定要在中国种出与进口大米同样口感的优质米来。

一个人的情怀与素养并不完全体现在专业精神上，而往往是由个人的生活情趣来决定的。

他于是跑到安徽乡下试种了三年，但大米的品质仍然达不到想要的口感，因为气温不符合优质米的生长要求，太阳照射的时间与温差同样也不能达标。后经在国内严格考察，他最经锁定了现在扎根这片土地，并于2017年成功种植出完全符合标准的优质大米——越光米。

网络上有个词儿，叫“轴”，大约是指特别执拗，一根筋儿，还不信邪的那种人。我想这位姜先生可能就算是这种人吧，不过比起他的先祖姜子牙先生来，他的这种格局、智慧与选择又完全不同。

　 当我们的车停在244国道过境武营村的道旁，举目朝向川道，在青色的米仓山与白色的民居映衬下，一片延伸到远方的金灿灿稻田展示在眼前，我忽然有一种季节回流的感觉：无论是平川，或是丘陵，汉中盆地的水稻不是已在上个月全都收割完毕了吗，何以此处仍展现出一派丰收景象？

沿着湿滑的村道来到“越光米”生产基地，见到了姜前勇先生。他50来岁的年纪，并不是刻板印象中戴着一副眼镜、文邹邹的知识分子模样，当然更像地道的农民。小院面朝南边的水稻种植区，不仅将一片金灿灿尽收眼底，也将横亘的米仓山置在眼前。

好一派“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景象。

原以为今天的品鉴活动会人声鼎沸、大气高端，红色的品鉴活动横幅虽也悬挂在小院主宅的正墙上，但请来的主客竟只有我们几位，这倒令人十分意外。

　　顺手拿起一份该合作社2020年的宣传折页——《汉乡物语•种诚恳的稻米——2020年稻作记》，其上印制的一段广告语很有说服力：

白岩河水有多清，

娃娃鱼知道；

稻田里的鱼虾有多鲜，

朱鹮知道；

汉乡人有多勤劳，

米仓山知道；

汉中越光米有多好，

吃客知道！

广告语告诉人们一个简单的道理：生态环境是决定农产品质量的先决条件，没有之二。

　　交流中姜先生谈到了到汉中种水稻的原委及作法——

汉中具有良好的生态环境和区域地理优势，是种植稻米最佳的地方，汉乡米业在水稻种植、储存、加工等环节坚持采用日本的种植技术，严格规范自身。他坚信这态度对我国稻米质量将起到积极作用，也坚信汉中的土地上能够创造出“优米在汉中”的口碑。

其实，汉中自古以来便是中国传统水稻种植区，也是我国优质籼稻最佳适生区和高产区，汉中的世界水利非物质文化遗产——“西汉三堰”，便是最好的证明，因而在业内一直被誉为“中国水稻生长最适宜的地方”。只不过，汉中盆地也就区区120万亩水田，有限的产量，使之很难在中国撑起一块响亮的招牌。这就如同汉中的茶叶，品质与口感都很好，完全不输给绿茶的代表“西湖龙井”，但却无法与江南茶叶一争高下一样。

　　在我固有的认知里，品鉴活动是一项严肃、严谨而又正规的评价活动，大家得凝神定气、正襟危坐才对，但今天的品鉴活动气氛却很是宽松随意的，——这毕竟不是正式的专业评价，是受朋友的邀约，更像是请朋友们自由品尝的家庭式联动。

今天展示的品种共有三个：“汉乡一号”“汉乡七号”与“汉乡九号”。品鉴活动分“生嚼”与“熟尝”两类。

作为一个吃粮不管事儿的人，我的品鉴水平基本停留在只可以判断出“米饭的软硬”、“米饭的生熟”“米饭的香味”这种低端的普通吃货水准，若要以专业考量，还真说不出个三六九等来。听说专业的品鉴员必须忌烟戒酒，三天内不得食用重口味食品，哪像我扔掉烟头就窜上去了，一看便是个刚刚脱离了温饱线的、仅仅满足于吃饱的层次的食客。

　　但姜先生对品鉴活动的要求并不满足于此，品完了还要求每个人谈谈对不同品种的不同口感的评价来。咱总不能就象《西游记》里的猪八戒常说的一样：“师傅，好吃，真好吃！”虽说评价的准确和专业与否，并无人就此耻笑，但在如此被人信任的情况下，如何能真切地谈出点儿感受来，还是多少有些令人忐忑的。

　　在与朋友们的闲谈中得知，姜先生种的水稻当属传统品种“桂花球”，与我们常见的杂交水稻相比，这种水稻产量低，种植过程不允许使用化肥与农药，生长要靠有机肥，水源也必须是无污染的清洁水源。

水源的优质我是看到的，川道旁的白岩河水，源自咱们汉中人常常去休闲的、距离此地也就二、三十公里，同样属于黄官镇辖区的小众旅游景点——龙池。

我也有当过三年多农民的历史，对于这样的种植方式也是有困惑的：这与中国千百年来农民最原始的耕作方式有什么不同，农耕时代的农民不也照样不使用化肥与农药，不也照样是清洁的水源吗？

　　不单是我有困惑，可能阅读此文的朋友更有疑问：放着高产的、袁隆平研究了一辈子的杂交水稻不种，为何偏偏要种植这低产的有机稻？

怎么说呢，食品安全无疑是当今中国社会最大的安全隐患，人们今天的很多疾病都是由吃引起的。为了追求农产品产量、追求好看，人们在种植过程毫无底线的使用大量有害化学品、农药，而这些东西老百姓用肉眼又是看不见的，这对于广大的、无法满足吃好这一愿望的底层民众而言，又是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的。

　　现在可以回到我们先前的疑问上来，为了解决吃饱的问题，数十年来我们已经将中国的耕地进行了极其过度的使用，致使大部分耕地伤痕累累，单靠原始的耕作方式，永远种不出能够达到有机标准的农产品来。

袁隆平是为解决中国人的吃饱问题而诞生的杰出农业专家，而当中国进入了小康，就特别需要一大批像姜先生这样的、能够抛弃自身的繁华，精挑细选种植环境，不惜以高成本来种植有机水稻，并不断推而广之，逐渐改变中国的食品安全现状、改变人与大自然不良关系的勇敢的探索者。

　　再往大里说，推广有机农产品种植，是人们对这些年大自然不断向人类实施报复的一种反思，迫使人类不得不重新思考与定位：我们究竟应当如何正确处理人与大自然的关系？

我们知道，现代农业是建立在以现代生物学、土壤学、生态学知识，现代农业机械化、优良品种、现代农业生产管理方式和水土保持技术，以及生物防治技术基础之上的。通过禁用化肥、农药和药品，极大减少外部物质投入，利用强有力的自然规律来增加农产量和抗病能力，其根本目的是达到环境和社会的良性发展，从而进一步和谐人与自然的关系，而这一切却是原始、传统的农业生产方式在当今的环境与条件下无法做到的。

这样说来我们的这场所谓“有趣的体验”，就不单单是有趣，可能更多的是一种欣慰，毕竟有志者们已经开始行动起来，这任务虽然太过宏大，但千里之行，不是照样得始于足下吗？

　　噢，对了，还有一个问题没有交待：这都十月中下旬了，此处的水稻咋还没收割？

姜先生其实早告诉过我们，他种的这种稻，生长期特别长，前后需180天。想想：凡是尊重自然规律生长出的农产品一定属于优质农产品，水稻自然也不例外。为什么我们在日常里都觉着北方出产的大米好吃，还不是因为它的生长期特别漫长吗？不独植物如此，我们吃过的肉禽又何尝不是这样？

（以下三图为从国外进口的水稻生产、加工机械。）

（下图丰水期的白岩河）

（图上这个东西是干什么滴？）

（本图系专为生物除草而养殖的麻鸭与白鹅。）

（下图为白岩河的源头——龙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