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井底王国

写手阿敏

1999.2.1、

我现在已经习惯了每天一睡着就开始做千奇百怪的梦的生活，我有一种感觉，梦里的世界虽然奇特，但是也许是我前生的回忆或者是进入另一个平行宇宙中？

还是来说说昨晚的梦吧，梦里我正和小伙伴们在老宅里玩捉迷藏，这次轮到我躲他们找，我突发奇想钻进了后院中的那口井里，这是一口有点神秘的井，为了安全井口特地做了半人高的围栏，小时候我们经常趴在围栏口看井底，井里黑黝黝的感觉深不可测，偶然听到邻居一老人说过井里有宝物（好像是宝剑之类的，也有说曾经淹死过人），家里的大人特别交代，让我们不许将头探到井口里面，而这样反而让我对这口井充满好奇心，所以就趁机爬进了井里面，井栏是用砖头砌的，年久失修坑坑洼洼的，所以有不少的落脚之处，我头上脚下摸索着慢慢地下井，从砖缝里渗出的泉水滴在井底，传出咚咚的回声，似乎在召唤我去探险，爬到地面下一米半左右，井壁侧面突现一个小洞，大小仅一个人可进，而且洞内似乎传来一阵的喧闹声，我禁不住好奇心，就猛地往里面钻了进去，爬行了十来米远后，头顶处有明亮的光线，洞也逐渐变大，再爬几步，我已经能够直立行走，就这样我来到了一间和我家后院一样的庭院里。

　　只见一群人手拿挖井的工具，围着一个装束古怪的老人在吵架，听了一会儿，似乎老人在责怪上面的人挖井挖穿了他的屋顶，而这些挖井的人正在道歉，但后来见老人吵得很凶，就慢慢跑掉了，只剩老人气呼呼地站在原地喋喋不休在发着牢骚。我上前去问老人为啥那么生气，老人就拉着我的手说：“我正在家里午睡，不知哪里跑来一群人，竟然爬到我的屋顶上，用锄头将屋顶的瓦片砸碎了，我一生气就骂他们，现在他们全都跑掉了，看我一个老人自己怎么能修理，要不你帮帮我？”

看到老人着急的样子，我就答应了，一阵忙乎后，终于把破碎的瓦片收拾好了，老人热情地请我下去他家喝茶，到了他家里，只见满屋都是古式的摆设，再仔细看老人的穿戴，也和电影里唐朝的装束相似，带着满腹的疑问，我问老人这里是哪里？他竟很坦然地回答是地下王国，老人还喊来他的孙子，一个可爱的书僮一样的男孩子，吩咐他去准备“不夜侯”，我听不懂什么是“不夜侯”，等到书僮端到人面前才知道原来是一杯茶，茶装在一个精致的盖杯中，茶汤微绿、兰香扑鼻，啜一口下腹，仿佛像在西王母宴会上品尝仙人琼脂玉液一般。老人接着又让他孙子去取“夏清侯”，这又是什么东西呢？原来是一领竹席，我们盘腿坐在席上，听老人像讲历史课般侃侃而谈……

　　老人自称叫李但，是唐代李白宗亲，当年唐朝发生了著名的安史之乱，即唐玄宗末年至代宗初年(755年12月16日至763年2月17日)由唐朝将领安禄山与史思明背叛唐朝后发动的战争，因为发起反唐叛乱的指挥官以安禄山与史思明二人为主，因此事件被冠以安史之名。 又由于其爆发于唐玄宗天宝年间，也称天宝之乱。安史之乱爆发后，发生了一系列大事，洛阳沦陷，潼关失守，马嵬兵变、君储逃亡，安史之乱进入最高峰。直到肃宗即位、改元至德，郭子仪被封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宰相），兼充朔方节度使；李光弼被封为户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二人奉诏讨伐叛军，会师常山（河北正定），击败安禄山部将史思明，叛乱始平。老人一家就是在叛乱期间从北方一路逃难，最后来到偏隅一方的福建漳州。

　　由于当时高山地区客家人与原住民械斗不止，所以他们选择定居沿海地区，唐宪宗元和十五年（820年、农历庚子年）起，各地不断有童谣传遍街市，曰：“庚子到，沉福建、浮七洲；要活命、到流球”，说是不久将有一场大地动（地震），福建会全数沉入海底，而东方海上会诞生七个洲，只有琉球（当时闽人称台湾为琉球，与现在的琉球群岛不一样）保持不变，如果要逃生就必须往琉球去，于是官员百姓成群结队前往各类庙宇向神灵祈祷，祈求神灵保佑不会发生大地动；也有不少人信了传言，按捺不住直接乘船逃往琉球了。

李但一家也是虔诚的信徒，遂跟着当地百姓一齐天天往宙宇里烧香祈祷，他们家庭已经多次流离失所，四处徒涉，所以这次不想再迁了，李但还向族祖李白祈祷保佑。终于有天晚上，李但做了一个梦，梦中李白现身告诉他，说此次地动乃是定数，非神力所能左右，不过到时要李但一家心须迁往龙溪县天宝大山下，或可躲过一劫。许多人不知道，李白除了是诗仙之外，他还曾拜在唐朝金紫光禄大夫叶法善门下。开元三年（715年）时，李白刚满十五岁，已有诗赋多首，并得到一些社会名流的推崇与奖掖，开始从事社会活动，也开始接受道家思想的影响，好剑术，喜任侠。开元六年（718年），李白18岁时隐居戴天大匡山（在今四川省江油市内）读书，先后出游江油、剑阁、梓州（州治在今四川省境内）等地，就是在剑阁，李白遇到了年已102岁的罗浮真人叶法善，叶法善是歙州刺史叶慧明之子。括州括苍县（今浙江省松阳县古市镇卯山后村）人，唐朝道教符箓派茅山宗天师，师从天台茅君、青城赵元阳与嵩山韦善俊，一生经历唐高宗、武则天、唐中宗、唐睿宗、唐玄宗五朝，发扬道教音乐，传承道家法脉，深得尊宠。累授金紫光禄大夫、员外鸿胪卿，册封越国公、景龙观主，加号“元真护国天师”，建设“淳和仙府”。两人一见如故，得知李白喜欢道教，叶遂收李白为关门弟子，将本门道教音乐、道家法脉悉数传给李，赐号青莲居士，所以李白乃是个不折不扣的道士！李白得叶祖传习符箓之术，去世时留给后代一堆自制的符箓，当成家产分给各子孙，梦后李但遂在自己家传古董里找到了几张《缩地成寸》符，准备大难来临时用来应急。时间很快到了唐宪宗元十五年，（公元820年，农历庚子）。

　　果然在当年的夏至这天，一场惊天动地的自然灾害来临，沉睡已久的漳浦香山张开火口、血红的岩浆冲天而出时，火山喷出的灼热的岩浆，四处飞溅，随着巨大的爆裂声，熔岩以大约两倍声速的速度向大气层喷射，浓浓的黑烟，夹杂着滚烫的火山灰遮天蔽日，令人窒息的硫磺在空气中弥漫，所有沿海城镇倾刻间被岩浆和火山灰毫不留情地掩埋，周围方圆几百里顿时成了一片火海。

早已迁到天宝大山下一个叫盘古村的李但，天天到大山上向东观望，当他终于看到这幅末日来临的恐怖景象时，毫不犹豫地跑回家，将所有族人集中在一起，然后掏出怀里的一张符箓烧了，结果，他们就被压缩到了地下的一个平行空间里，在这里，每天同样有日出日落，但是除了他们家族几百人自己生活，从此再也见不到其他的人类了，他们也曾经试图走出大山外面，然而每次都老是在大山边缘地带会迷路，眼前尽是茫茫的云雾，只好叹气着回到原地，神秘的地带里时间是重复循环的，每个人都停止生长，日复一日永远保持进入平行空间时的模样，直到今天屋顶突然被一群奇装异服的陌生人砸坏，老人告诉我，我是他们家族最珍贵的客人，他又吩咐儿孙们拿出“般若汤”来招待我，所谓的般若汤原来是他们自酿的黄酒，宾主按习俗分东西而坐，食物虽然普通但都经过了精心的烹饪，味道还是十分可口的。

　　饭后，就着昏暗的茶油灯，全部族人围坐在我身旁，听我给他们讲述唐朝唐宪宗元十五年之后中原地区和后来全世界发生的一些重点大事，幸好历史是我最喜爱的科目之一，我将自己平生所学毫无保留地讲给在座的人听，并同时回答他们的提问，这场景像极了如今的专家电视演讲和解答专场。我告诉他们，“沉福建、浮七洲”并没有发生，只不过大陆与琉球（台湾）之间的石桥下沉了，流球变成了一个孤岛。然后唐朝最后灭亡了，从五代十国、宋、元、明、清、民国一直演变到现在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时间已经过去一千一百多年。座下的数百人无不嘘唏掩面叹息，李但告诉我，他们全族人都已经厌倦了无休止的世间纷争，习惯了这种与世无争长生不老的生活，所以他打算用一张逃逸符帮我走出这个平行空间，让我回到我的世界里，我同意了，就在李但点燃那张逃逸符的瞬间，我突然从梦中醒来，细细品味井底的所见所闻，竟然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