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主堂知青院故事(十一)

流沙

<p class="ql-block"><b>初秋时节,村里抽调包括我们几个男知青在内的十几人去五台县挖河,一台带挎斗的拖拉机,连人带铺盖一路地颠簸着,到达了五台县东冶公社的永安村。这是徐向前的老家,位于滹沱河北岸,要挖掘疏浚的就是这条河。</b></p><p class="ql-block"><b>我们几个男生一起住在了徐向前的叔伯叔叔家。这是个70多岁的孤身老人。宅院很是讲究,进门绕过影壁就是个大四合院,大北房前出廊,甭说房子,连院子里都是青砖漫地。屋内正墙上挂着镶了框的溥仪皇后婉容像。我们与老人同睡一个大土炕上,因听不懂北京话,他很少与我们交谈。据他说,徐向前自出去后,再没有回来过。</b></p> <p class="ql-block">永安村村口处的广场,当年就是这个排场的样子。</p> <p class="ql-block">徐向前叔伯叔叔家,我们五个男生就住在这里。</p> <p class="ql-block"><b>每天大体力的劳动,唯一的精神生活,就是看过一次露天电影,阿尔巴尼亚片子《宁死不屈》。就是这场电影,我与同学刘起一次性地抽光了一盒烟——阿尔巴尼亚产扁支。电影演了什么全不知道,全程蹲着,在最后边的墙根处。聊当前、话未来,心里的苦和忧都直接倒出了真话、实话。</b></p><p class="ql-block"><b>就在这个村里,在那棵最粗的老树下开会,传达了林B已经死于非命。对于他的死并不惊奇。革与反革之间的面目,一夜的功夫即可翻转。因此类见闻频密,也就视若正常。而惊奇的是在后来,掲批林“五七一”工程,得知他竟敢污蔑说“知青上山下乡就是变相劳改”!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头还是一热,那心就一下子软了下来:原来他还说过这么暖心的话。莫名的感恩之情油然而生,至今不忘。后来才知晓,其他知青们的第一感受也是这样的。这是林的罪状之一,却又暗中激动,何以至此,无解。</b></p> <p class="ql-block">阿尔巴尼亚扁支,顾名思义,每一支香烟的断面都是扁圆型。</p> <p class="ql-block">老槐树下传达了林B叛逃事件。</p> <p class="ql-block"><b>为抬运不知什么东西,我们来到了在村东10里的坡上,目睹了叫做一家村(村名)的唯一村民的生活。这是个80多岁的瞎子,家徒四壁,独坐在土炕的席子上,临着小玻璃窗。身旁有个篦子,上面有几个温热的窝窝头。老人茫然地张着两只瞎眼向着我们的方向,一边吃着窝头,另一只手不停地从盐罐里捏出大盐粒往嘴里送。老人的牙口非常好,两腮间不时地传出“咯蹦”“咯嘣”声,还不时地应答着来人的嘘寒问暖。原来,是他们听说这个一家村的老盲人很有名气,特意借道过来一睹其风采的,瞎子没让我们这些不速之客失望,生命的强者——属实。</b></p><p class="ql-block"><b>挖河总指挥部就设在永安村中心广场处,有搭设的敞开式帐篷、标语和旗帜,有打饭的地方,有医疗站,孟昭林身穿白衣值守着工伤或其他的救治。这里还有个广播宣传站,广播员是个北京女知青,人很好看,细皮嫩肉,穿着体面。看看我们这些似是而非的农民傻小子们,再看看人家,第一次知道了命运的含义,开始有了挫折感。一想到今后的命运会是什么,颓然而至的便是一无所知,混沌一片。</b></p><p class="ql-block"><b>天变冷,挖河终止了,我们都被撤回村里。这时才得知有几个女知青已被招工,到县里工作了。从这时起,还留在村里的知青,在心理上的平衡被打破,后来就一次又一次地被打破。留在村里的心灰意冷,出身不行的更如临冷宫。</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