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超脱：在复杂的世界里，有着立体的人性

泠风思语

文/高英 图/网络

如果只用一个词来形容人世，那就是“复杂”。

如果只用一个词来形容人性，那就是“立体”。

或许，人世之所以复杂，是因为人性的立体化。

或许，人性之所以立体，是因为人世的复杂化。

总之，人世的复杂化与人性的立体化交融在了一起，就是现实生活。

不过，人世再复杂也要有一定的规则，而人性再立体也要有一定的原则。

只有这样，人们才能共存于世，人心才有一条底线。

人世的最基本规则是合作共赢，人心的最基本底线是守住良心。

这就意味着人与人之间不能互相伤害，而应互相成全、互相温暖。

然而人世的复杂化与人性的立体化必然导致了世间的纷纷扰扰，必然导致了人类的离合悲欢。

在这并不能黑白分明的现实生活里，人一旦处理不好内心世界与外部世界的冲突，就容易陷入黑暗的精神深渊。于是，现代社会中出现了抑郁群体。

最难能可贵的是，有的人因自身经历使得内心充满着无法消解的创伤，却依然积极向阳奋力成长，即使有绝望到崩溃的时刻，也始终对他人心怀善意。

电影《超脱》（英文名称<detachment>）中的男主人公亨利.巴赫就是这样的立体人。

亨利无法走出沉重的童年阴影，无法忘记与母亲相关的所有记忆，他过着单身生活，在探望完让他感到窒息却难以割舍的外公之后会在公交车上默默哭泣……

可是在学生面前，亨利却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代课老师——他既富有理性和智慧，又能和放荡不羁的青少年有所沟通，可以凭借自己的人格魅力服众。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真诚善良而又情商很高的人，多年来却一直背负着原生家庭的不堪苦痛，无法真正开启专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与别的代课老师不同，亨利之所以做代课老师是为了避免和某个地方的人产生密切连接，是为了避免和学生以及同事建立感情。

于工作而言，亨利非常敬业；就感情而言，亨利貌似淡漠。

在亨利所代课的班级里，学生们基本都是小混混般自暴自弃的孩子，只有一个胖女生梅丽迪斯因热爱文艺而能与他建立真正的精神沟通，也只有梅丽迪斯看穿了亨利灵魂与身体的分离状态，因此送他的画像是在空荡荡的教室里，亨利是个无脸男。

亨利并非《千与千寻》中的无脸男，他只不过是人在教室，心在与世隔绝的自我世界里，属于身体与灵魂分裂开来的状态。

为什么亨利的灵与肉会如此分离？还是原生家庭的痛苦阴影所致。

正如孩子会长成大人一样，大人也曾经是孩子。亨利和他的同事们，虽然作为教师从事着成年人的工作，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糟心事，都有自己因缺乏顺利成长而没有分化好的立体人格。

其实有些时候，许多成年人还是孩童状态。

人生在世的真相是：没有完美的原生家庭，没有完美的成长经历，没有完美的成人世界，没有完美的个人生活。

亨利一遍遍回忆与母亲在一起的快乐时刻，一遍遍记起母亲冷冰冰自绝辞世的可怕场景，一遍遍想起年幼的自己偷偷打开门缝偷窥外面世界的情形……亨利真实的灵魂始终沉溺于无法更改的过去，而做代课老师，仅仅是他的生存方式。

貌似情感淡漠的亨利其实重情重义，极度渴望父母之爱与家庭温暖，极度渴望人间的真情以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在影片独白中，亨利强调父母要对孩子负责，强调成长中的孩子需要指引，并用实际行动去关爱本该让他痛恨的外公。

尽管亨利尽力避免与他人产生进一步的交往，也依然满怀善意地对待所遇见的人。

亨利愿意倾听胖女孩梅丽迪斯说说压抑在心的话，亨利主动招呼在铁丝网前紧闭双眼的中年男教师，亨利还曾与另一个敬业的女同事互诉心肠，更重要的是他拯救了街头少女艾丽卡。

可是，女同事无意间残酷地打断了即将发生的倾诉，她的闯入直接导致梅丽迪斯绝望地选择离开了这个世界，而她对亨利的不信任促使亨利决定和已与自己日渐产生浓厚亲情的艾丽卡撇清关系，直到梅丽迪斯像自己的母亲当年一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被震撼到的亨利才选择了与艾丽卡重聚，也就是他选择了真情和信任。

梅丽迪斯很像亨利的母亲——她看透了人世的复杂所带来的消极面，却又对一切感到无能为力，从而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亨利超越自己母亲与学生梅丽迪斯的地方是他在看清了世间的真相后依然努力自救，没有放弃人性中对于真情真爱以及人与人可以互相信任的期待。

亨利与艾丽卡紧紧拥抱在一起，意味着他们都相信人与人之间可以有“彼此信赖、互相温暖”的这样的美好关系的存在。而如此美好的关系，是在他们过往的经历中不曾拥有过的。

亨利和艾丽卡终于跳出了阴影重重的过往经历的羁绊，勇于开创新的生活。这大概是影片中唯一的光明所在。

应该说《超脱》是一部非常经典的电影，具有“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多重艺术内涵：既可以说这是一部关于家庭教育的电影，又可以说这是一部关于社会问题的电影；既可以说这是一部关于生命哲学的电影，又可以说这是一部关于成长心理的电影。

尽管这部电影相当不错，也不建议随便来看。假如不是自我心理能量强大的人，就不要去看这部电影。毕竟，主人公沉郁的内心世界与他周围犹如困兽的人们，容易让人产生压抑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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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个人而言，除了觉得影片中亨利的痛苦挣扎非常真实之外，最为钦佩的就是亨利在长期的自我苦闷中还能坚守立体人性中的善良。正是这种善良，促使他更容易对别人产生理解和同情，促使他在试图拯救别人时拯救了自我。

人生在世，身外的世界如此复杂，人性亦无法单一，只要生活其中，任谁也无法真正超然出世。所谓“超脱”，不过是自我保护的一面盾牌而已。

与其追求一种虚无的超脱，不如积极开拓今后的生活。就像亨利一样，在拥抱艾丽卡的同时，也在拥抱崭新的生活，尽管这个世界仍存在各种阴暗的隐蔽角落。

高英写于2021年10月11日，九月初六，周一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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