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悯之心

宫元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好可怜的一条鱼,一条大草根,爱人买回来,已经被鱼贩子开膛破肚收拾完了。我接过来,把它放在水池子里。打开水龙头打算再冲洗一下。我翻开它的肚皮,打算清一下黑膜,却不想它痉挛一般,使劲的动弹了一下。就这一下,我禁不住叫了起来,感觉心也跟着疼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我不自觉的松开了手,鱼也不动了,我想,一定是疼死过去了。我缓了一下神,又接着放水清洗,然后,将鱼放在菜板上,操起刀,想从中间切开。我将刀刃搭在鱼的腹部,掂量着长短,准备要剁了。鱼一定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对它意味着什么,它用仅有的一点力气,做着最后的努力,它的肚皮在蠕动着,像小小的波浪,那样轻,他已经没有力气做垂死的挣扎了;也没有办法求我放了他。</p><p class="ql-block"> 我放了他,它就能活么?</p><p class="ql-block"> 我的心一阵阵难过。若是人这样被任意宰割,会如何?我实在下不去刀,但饭还是要做的,爱人还等着吃完饭好去上班呢。忍不住喊爱人来,我说,我的心都直哆嗦,杀生的事儿就交给你了。他满不在乎的说:这点小事儿,交给我了。</p><p class="ql-block"> 他是惯犯,他不在意这些杀生的事。那些动物不就是给人吃的么?若不杀生,人吃什么?这是他的观点。</p><p class="ql-block"> 想想也是,动物也分等级啊,如果他们托生为人就不会遭遇这样的惨境了。这样想着,心里得到了安慰,也就不那样疼了,那一点恻隐之心随着心境的释然散去,歹意翻上心头。</p><p class="ql-block"> 听着他那里传来酣畅淋漓的声音,我走进厨房,点着了油锅,将切好的鱼段,一块块的放进滚热的油锅里。听着刺啦啦的爆锅的声音,心里想,火再大一点,煎成金黄色才好吃。完全忘记了刚才的心痛以及鱼的切身感受。不一会儿,掀开锅盖,只见鱼头胖了,鱼身泛着金黄色,香喷喷的味道在嗓子眼里直打转转。</p><p class="ql-block"> 鱼头为什么胖了呢?是不是他的魂魄在头上。脑子死掉了,神经也就没有了,那几段身子也就自然死掉了?</p><p class="ql-block"> 还剩下一段鱼尾,肉色依然鲜嫩的,我心里还在想,它现在还会有知觉么?超度一下它吧。我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把它放进冷冻室里,留着下一顿再做。</p><p class="ql-block"> 鱼快熟了,再加一卷儿粉丝,之后,盛在鱼盘里,那样大的一条鱼就这样沦为了餐桌上的美食。酒足饭饱之后,一顿品头论足,除了谈论它的美味以外,再没提起它的抽搐、痉挛;它的痛苦的挣扎,还有它那绝望的眼神。</p><p class="ql-block"> 唉,人的同情心不过如此,禁不住诱惑,说不定,又在想下一顿谁又该成为砧板上的美味呢——鱼?鸡?虾?还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人若想生存,不这样又如何?即使站在生物链的最顶端,也难保证自己不成为别的生物砧板上的肉,何况这些小小的鱼儿呢?</p><p class="ql-block"> 这样说,已经算是文明的说法了。</p><p class="ql-block"> 悲悯之心,藏起来吧。你只需和爱着的人过好当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