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民齐合力 跨海夺岛歼顽敌——记平潭岛战斗七十二周年

林凯文

魏 春

（福鼎市教师进修学校，福建 福鼎 355200）

摘要：平潭岛是福建省第一大岛，全国第五大岛，是大陆离台湾最近的地方。一九四九年九月，我军取得解放平潭岛战斗的胜利，此次战役已经过去七十二年了，但其作为跨海夺岛战斗，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战争史中，却有着重要的一笔。平潭岛战斗所积累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举重若轻，稳扎稳打；勇敢机智，灵活应对；军民合作，鱼水情深等思想性经验，仍具有极为丰富的时代意蕴。

时维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回顾我党走过的百年光辉岁月，纪念为新中国成立浴血奋战的革命前辈，总结建国前我军渡海夺岛的海战经验，弘扬中国人民解放军打人民战争的战略思想，挖掘福建省红色旅游资源，彰显平潭岛战斗的时代意蕴，深刻理解和把握平潭岛战斗的深远意义，为福建省红色基因传承添砖加瓦，特撰本文，以纪念平潭岛战斗七十二周年。

一、平潭岛概况

平潭岛，位于东经119°32’——120°10’，北纬25°15’——25°45’，又称海坛岛，是福建省第一大岛，全国第五大岛，距福州128公里，东面与台湾省新竹港相距仅68海里，是大陆离台湾最近的地方，是北京至台北高速大陆入海口。全岛滩涂面积64.65平方公里，海域面积6000平方公里，陆地面积371.9平方公里，海岸蜿蜒曲折，海岸线长408公里，由126个岛屿组成，东临台湾海峡，西隔海坛海峡和福清市东瀚镇、高山镇等为邻，南近长乐市、莆田市，是一个易守难攻的海岛。

平潭岛季风明显。夏季以偏南风为主，其余季节多为东北风，风力年平均风速6.9米/秒，海湾地区全年大风（7级以上）平均日数为125天，是福建省强风区之一。7——9月高温干旱，常受热带风暴影响，年平均达6.3次，气象灾害主要是台风、大风、暴雨、干旱。

二、解放平潭岛的部队概况

中国人民解放军自一九二七年八月一日建军至一九四九年八月，除了在上海战役后，有渡海攻占崇明岛，歼灭国民党军警一千多人的海战历史外，就没有海战的经历，而攻打平潭岛的三野十兵团，特别是二十八军部队主要来自山东内地，没有海上生活经历，都是“旱鸭子”，且绝大部分都会晕船。所以，要在船上站稳，并且要参与激烈的战斗，其难度可想而知。而且，平潭岛位于台湾海峡，海水湍急，潮汐变化大，风高浪急，八九月份又是台风、暴雨季节。解放军指战员们不仅要克服自身的不利条件，还要战胜如此严峻、不利的自然条件，更是非常困难的。而在解放平潭岛命令下达时，上级要求十兵团要积累夺岛渡海战斗经验，为今后解放中国沿海岛屿以及解放台湾岛做准备。责任在肩，任务严峻对夺岛部队是一个重大考验。


一九四九年五月六日，闽中游击队一部——平潭人民游击大队攻占平潭县城。七月三日，国民党第七十三军十五师又占领了平潭岛。八月十七日，福州战役后，国民党残敌七十三军二三八师及第七十四军一部逃窜平潭岛，与原岛上国民党军队会合，总计一万多人。敌人会合后，立马重新整训部队，抢修工事、公路及飞机场，并大力加强该岛及其周边岛屿的防卫措施，还派出十余艘海军大小舰艇，日夜不停地袭扰我沿海，封锁福厦海上交通，企图占据该岛顽抗，屏障台湾。

三、军民协作，做好战前准备

三野十兵团在接到上级进攻平潭岛，并且要求注意积累渡海夺岛的战斗经验，为今后解放中国沿海其他岛屿作准备的任务后马上联系福建省委请求密切配合，十兵团司令员叶飞指示二十八军朱绍清军长负责实施作战任务。朱绍清军长召开完战前会议后因病住院，后请萧锋代军长靠前指挥。福建省委接到攻打平潭岛的命令后，马上命令福州市委，福清县委，平潭游击大队开展前期支前行动。萧将军率领二十八军指挥所驻扎在福清东瀚镇文林村（文林村是抗日战争时闽中游击队驻扎村，解放战争时期福清六十五区工委所在地）。福州市委，福清县委等除了征收粮草外，还和萧将军的部队配合，从闽江到福清湾，征集到民船550多艘，请了1600多名船工，其中60%是青壮年，40%是老大爷、老大娘，甚至十二三岁小孩。福清县委组织群众上万人，仅用三天时间，修建了福清县城至高山镇的40多公里公路，福清人民在地下党及部队发动下，支前情绪高涨，许多群众除了出人、出力、献船、献粮，还把自己家的木材，甚至自家门板，以及建祠堂用的木头，送给部队修建船只……着实令人感动。平潭游击大队启动潜伏在岛上的三百多地下党搜集情报。并且派人带领二十多个解放军侦察兵深入平潭岛搜集情报，实地了解敌情，而且还智捕敌军情报组长，获取关于敌人兵力部署、工事碉堡位置、火力配备情况等可靠信息，为解放大军攻岛计划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平潭岛距离大陆最近15华里，最远处有50华里，潮汐变化大、水流湍急、暗礁密布，如何克服晕浪、晕船是关系到攻岛能否成功的关键。由于前面介绍的28军部队战士基本上是旱鸭子，又无海上生活经历，许多人没见过大海，一上船就晕船，站都站不稳，浑身无力，头晕，呕吐，下不了船。船只、船工到位后，平潭游击大队派一个中队的战士和船工、船员深入到部队的师、团、营、连、排帮助解放军反复训练，登船、上岸以及如何克服晕船的心理。熟悉大海海浪起伏的特点、规律。同时解放军指战员也向船工们讲明解放平潭岛的意义以及革命的目的。

船工们的政治思想觉悟有很大的提高。在后来的战斗中，没有一个船工弃船，甚至还有欧吓辉等六位船工英勇牺牲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解放军指战员夜以继日地向船工们学习坐船渡海经验、要领——如何在浪涛汹涌时，在船上站稳、克服晕船的心理。除了战前的准备训练，政治思想工作外，每艘船上还配备一名会讲普通话的又会讲福州方言的游击队员。这样船工和解放军指战员们的沟通就没问题了。碰到大风大浪及汹涌的暗潮，就可以提前告诉指战员们做好准备，何时下船，冲击上岸时机也会把握的恰到好处。军爱民来民拥军，在后来的渡船战斗中，有好几位解放军战士为保护船工，掩护船工，为船工遮挡子弹而英勇牺牲。

为了做好攻岛前的一切准备工作，萧锋将军亲自审讯敌军情报组长，除了获取情报外，还多次赴文林村后山去观测地形，多次召开了解福清、平潭沿海地形情况的群众会议，了解并获得第一手情报信息，并且做出正确的部署：

244团布防在东瀚后江、大郢、可门；
245团布防在澳口天安；246团布防在北坑及后江；
247团布防在松下馆（溪）山；250团布防在南屿；
251团布防在北陀；252团不放在万安港、莲峰后洋。
船只、船工到位，部队布防就绪，各种作战物资准备周全，万事俱备，就等选择恰好的时机进攻，解放平潭岛。

四、指挥恰当、战术正确

平潭岛是易守难攻的海岛，光外围就有一百多个岛屿屏障着海坛主岛。因此，要想全面顺利解放平潭岛，就必须先扫清外围小岛，由外向内形成合围。萧锋将军和指挥部的领导们遂决定先拿下小练岛、大练岛等外围岛屿。


9月12日夜晚19时，我247团首先向小练岛发起进攻，至13日4时，全歼守敌73军238师712团3营7连共80余人。指战员们英勇作战，涌现出三级人民英雄叶栋良。叶栋良班长其生前所在连队6班为“叶栋良班”荣誉称号。


9月13日，我247团又奉命进攻大练岛。该团8连担任主攻，全连在华东二级人民英雄、连长刘玉瑞和副指挥员苏守良的率领下，冒着六级大风，冲在全团最前面，朝登陆地点破浪疾驶，就在离岛一百多米远时，敌守军以密集火力封锁海面，我军也组织火力压制，双方展开激战。在刘玉瑞连长、苏守良副指导员的率领下，我军指战员，在台风干扰、敌强我弱的形势下，以大无畏革命精神上演了一出虚实交错战术，解放了大练岛。247团6连获得“大练岛连”荣誉集体。
经过半个月的充分准备，我军掌握了第一梯队10个团的船只、船工。军政治部发布了政治总动员令，提出了创造“平潭部队”荣誉称号的条件。军后勤部张兰厚部长率野战医院配置在高山，后安，并准备好1艘货轮，运输抢救伤员。


　　9月15日上午8点30分，我三野十兵团二十八军对平潭岛主岛——海坛岛发起总攻。在强大的炮火掩护下，帆船竞发，乘风破浪。244团由大邱岛，245团由草屿岛，246团由北坑下楼，247团由大、小练岛，83师师指和248团由城头，249团由南山，250团由东营，84师师指及251团由北陀，252团由绍洋，一齐向平潭岛主岛海坛岛等奔袭总攻。由于前期我军做了充分的战前准备和战前动员，而且，总攻前又扫清外围小岛，我总攻部队进攻顺利神速。244团和245团同时在平潭东南方斗垣区实施重点突破，守敌一触即乱。


　 9月16日凌晨，250团由平潭正南的方结屿一带登陆，247团和251团外带1个加强营从背面的苏澳突破登陆，与244团会师于韩厝一带。上午9时许，台湾方向驶来1艘军舰，在远远的海上打了30多发炮弹，我军立即组织军山炮团猛烈还击。敌舰见状不敢靠近，掉头东窜。岛上残敌见待援无望，除少数当官的乘小船逃跑，其余敌军在我军强大的炮火攻击及步兵进攻下，全部被歼。17日，250团攻占大小庠岛。至此，平潭岛战斗遂告结束。

五、平潭岛战斗成果及经验总结

平潭岛一役，我军共毙伤敌125人，俘战7700余人，敌人投诚1000多人，缴获八〇迫击炮37门，轻重机枪158挺，长短枪1586支，电台2部，汽船3艘。我军牺牲166人。在整个战斗准备以及进行过程中，福州地下党、福清县委、平潭游击大队以及沿线的革命群众、随军船工、管理船只的同志们做了大量的艰苦工作，真正贯彻了打人民战争的军事策略，在一个气候、地形复杂，特别是陌生的渡海夺岛战斗中，没有地下党和人民的支持，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以如此小的代价，取得如此重大的胜利。此次战斗，我军也积累了海上作战经验，意识到潮汐、天气、风力、海岛的地形对取得战斗胜利的重要性。具体体现在以下几点：

1.军民合作，战无不胜

平潭岛战斗全面、彻底贯彻了打人民战争的战略思想，28军指战员和福建地方政府，福州市城工部、福清县委、平潭游击大队，及沿线的广大革命群众密切配合，战无不胜。且不说短时间内征得500多艘船只有多困难，光是要让1600多名船工冒着生命危险，志愿为部队驾船，就很困难，而且还有40%的船工是十二、三岁的小孩，真是人民战争，男女老幼齐上阵，歼灭顽敌，令敌军无处可逃。此次战斗，老百姓出粮、出船、出人力，甚至拆下自家房屋门板和建祠堂大梁用的木头修船。此外，福清县委动员一万多名群众三天时间就修好了从福清县城至高山镇的40公里公路，即使放在技术水平高超的现在，也是神速呐！

2.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朱绍清军长、萧锋代军长、陈美藻政治委员等二十八军领导全员贯彻“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打人民战争的战略思想。战斗开始前，萧锋代军长、陈美藻政治委员等二十八军领导多次深入前沿阵地，观察、测量、了解敌方实际情况，多次召开平潭岛战斗研讨会，了解平潭岛敌情敌况。平潭游击大队已经做了大量的情报搜集工作，他们在1949年5月6日曾解放了平潭岛，并且建立了政权。一直坚持到7月3日，国民党73军重新占领平潭。但平潭游击大队有三百多人潜伏在平潭岛上，为后续解放平潭岛做内应。游击队非常了解平潭岛地形、地貌、潮汐、潮水、天气的变化，而且战斗前，我军还智捕了敌情报组长，对敌军在平潭岛的兵力、部署、武器装备等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真正做到了知己知彼。

3.举轻若重，稳扎稳打

敌人驻平潭岛的一万多人是残兵败将，犹如惊弓之鸟。我军派出近十个团三万多人的虎狼之师，夹着百万大军过长江的英雄气势，五百多艘战船，势如破竹，锐不可当。而且，我军在战术上高度重视具体战斗，先易后难、先外后内，由先头部队攻占平潭岛的外围小岛，扫清周围的一切障碍，让平潭岛敌人主阵地完全暴露在我军强大的炮火前面，一鼓作气，以排山倒海之势，消灭敌人。

4.勇敢机智，灵活应对

由于渡海夺岛战斗的复杂性，加之没有准确的气象预报支持，我军攻岛部队进攻时遇到台风，后续第二梯队上不来，在面对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我军247团8连连长刘玉瑞、副指导员苏守良、通信员华宝忠上演了一出布置援兵、战术包围的空城计，从心理上彻底击溃敌军的斗志，瓦解敌军的思想。而且，苏守良副指导员、通信员华宝忠深入虎穴，劝敌投降，成功地促成敌714团陈磊团长及800多名官兵投诚，勇敢机智地解决战斗。

进攻时，为了掩护主力船只，我军247团8连一班班长果断伪装主力船只吸引敌人火力，让刘连长所带的火炮班主力船只顺利冲岸成功，勇敢、灵活、机智地打出了相互掩护的漂亮组合战。


平潭岛战斗已经过去七十二年了，作为消灭敌人七八千人的战斗，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战斗历史中，不算大的战斗，但作为跨海夺岛战斗，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战争史中，却有着重要的一笔。解放军从一九二七年八月一日南昌起义建军以后，至一九四九年八月，也仅仅是在解放上海战役中，有过攻打崇明岛，歼灭敌人一千多名军警的海战史，而平潭岛一役在海况更为复杂、浪潮汹涌、惊涛骇浪的大海中，用帆船渡海夺岛，尚是首次。由于有二十八军朱绍清军长、萧锋代军长陈美藻政治委员等优秀指挥员的正确指挥，有英勇的解放军指战员们的奋不顾身、不惧牺牲、灵活抗敌、英勇作战，既有广大指战员认认真真贯彻毛主席的打人民战争的正确的战略思想，又有福建地下党及人民群众的鼎力支持，广大军民紧密团结与密切配合。最终，我军以Ⅰ较小的代价取得了较大的胜利，不仅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积累了丰富的海战经验，立下汗马功劳，也是一次践行毛主席“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伟大战略思想的实践，这在新的时代背景下，仍闪耀着光芒，焕发出魅力！

参考文献：

[1]中共福建省委党史研究室. 中共福建地方简史 1926～2006[M]. 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 2006。

[2]萧锋遗稿. 萧锋征战记[M]. 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 2010。

[3]福建省新四军研究会红军村。

[4]内部资料：平潭岛战斗支前船工访谈录。

[5]内部资料：平潭岛地下党回忆录。

[6]内部资料：关于平潭岛战斗调研活动情况的报告。

[7]作者简介：魏春(1962- )，男，河南省鹿邑县人。大学本科毕业。中学高级教师。82年8月参加工作，2000年至2016年任多所中学校长，曾获得“福建省中小学优秀校长”荣誉称号，福建省福鼎市教师进修学校副书记、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