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挽你去何方

田耕

文：田耕 前几日，朋友转发给我一篇美篇，我一看作者又是那个熟悉的她，立马就失去了兴趣，因为之前被她写的东西折磨过，所以不想再看了，想绕过去。我知道朋友的用意。朋友与她是老相识，发给我是想得到我的评语，我也只能再委屈一次了。 点开美篇，文上图下的排版依旧没有变，可刚看个开头我就看不下去了，又是一篇名副其实的“散文”，这哪是文章呀，分明是一堆＂乱码＂。 退出美篇，稳稳神回复朋友：“一个曾经的女强人即将伴着残阳垂落，大地已经听到了她的喘息声。” “我认为，先前以她署名刊登在某报上的文章与她无关……报社大多数人，暮年时撰写文章仍文采飞扬，与年龄无关。”朋友觉得不可思议，回复的比较尖刻。 这样的东西也敢拿出来晒，伤眼。 时间带走了疑惑。 　　今天，办公室维修。正准备出门，见门卫将一位妇人拦在电梯门外。咦，这人好面熟啊，走近一看果然是她——美篇的作者。我走近她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郝政委，您好！”她打量了我好一会，问：“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呀。” “我是陶冶呀，您不认识我了？”我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脑海里极速把过去的她与现在的她进行对比，身材、容貌、神态、声音，一点不差，就是郝政委，虽然顺理成章的变成了老年相，但十几年的共事经历还是记忆犹新。 她凑近我，又仔细端详一会，摇头浅笑，依旧表示不认识。 “您来有事呀？”我想通过对话唤起她的记忆，尽快化解窘态。 “我想找个人。” 她说的人我认识，根本就不在这里上班。 “你们单位要土豆吗？我种了几块小园子，你帮我联系一下把土豆卖了呗。”她想找熟人帮忙卖掉自产的土豆，并不因为不认识我而放弃求助。 我知道她退休后一直没闲着，摆摊卖货，去国外打工，刨地种园子，当然也包括用文字、照片记录生活。 “我去过欧洲十几个国家，法国，英国，意大利，还有苏联……我会英语、俄语，我四十八岁时县里就让我退下来，其实我还能干……”她流利地介绍自己的过去，滔滔不绝，有点小激动。 她说的这些我也都知道，前几年我代表单位去看望她时就已经听她说过了。 “您今年多大年纪了？” “七十三了。”她没有回避自己的年龄。 如此算来她已经退下来二十五年了。我不禁感叹，岁月不敢悉数，无论多么辉煌，终会留下遗憾。 “您是怎么来的？” “我走着来的。” 从她家到这里有五里多路，能走着来实属不易。 “看看你们单位能买下我的土豆吗？”她再次回到主题上。 我直接告诉她不能买。如今已经没有储存冬菜的习惯了，况且土豆又不是什么稀罕物，菜市场随时可以买得到。 “那你们另一个分局呢？以前他们都要我的土豆了。” 我们单位哪来的分局？再说她就是从这里退休的，应该知道呀。她见我想不起来，就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展开，上面有个人名。我一看，是我们单位一个部门的负责人，才恍然大悟。不过那个负责人现在已经调走了。 “你帮我问问现在的负责人是谁？” 我把她领到登记桌前，在那张纸上写下现在负责人的名字，同时写了电话号。 她看了一眼纸上的名字，问道：“这念什么？” 可能是我的行楷稍有潦草，我又用标准楷书写了一遍，她还是不认得。我忽然想起她在位时让我给抄文稿的事。当年她也算是个耍笔杆子的，偶有文章见报，那时电脑还没有普及，手写的文稿若没有点书法功夫是拿不出手的，因为我的字写得还算不错，所以她时常会将重投的文稿让我抄写，每次我都欣然接受。 　　无奈，我又像教小学生识字一样一边写一边念给她听。她像是听懂了，拿出自己的笔更正了最后一个“全”字，说“全”字应该加两个点。我说那念“金”了，不对。 这一刻，我心里不是滋味，很难受，这还是那个郝政委吗？还是那个文韬武略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吗？难怪她写出的文章语句不通、错字连篇，原来……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老年痴呆吗？我与她只差十几岁，等我到了她这个年龄会是什么样呢？ 天宽地广，岁月挽你去何方，你也迷，我也茫。 我将这次遇见微给我的朋友，他也觉得她渐老的样子怪可怜的，当即转变了对她的看法。 人，终有一天会老去，在变老的路上活出什么样子，谁也无法预料。对待老年人我们应该给予更多的理解、包容与关爱，赏夕阳一片美丽才是我们应有的态度。 不知道她的土豆买掉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