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伊犁洲

明明如月

9月25日抵疆，天池、可可托海、五彩滩、喀纳斯、禾木村、魔鬼城、赛里木湖，天天朋友圈都在良辰美景里骚得不行。 　　10月1日进入伊犁洲，过了果子沟大桥没多远就开始堵车，11公里走了6小时到达果子沟口服务站排队测核酸，到伊宁市区酒店已经是2日凌晨2点。9月30日才在克拉玛依测过的核酸伊犁洲也不能采用。 　　10月2日的那他提大草原也因为雨雪及昨日的睡眠不足阻挡了部分团友的脚步。 　　10月3日 真正的苦难开始。原计划通过独库公路从那拉提到石河子200公里的行程，因为大雪封路，被迫改变计划多走500公里往西绕回伊宁再往东去石河子，这样明后天的行程就不受影响。然而，这仅仅是计划… 8：00am ，出发，离开那拉提。 天还没全亮，车挡风玻璃上结了一层冰。因为要赶路，酒店打包好早餐在车上吃，两个热馒头和一个热鸡蛋，竟成了今天最美味的食物。 11：00am，突然停车。 1个多小时前才停过木斯服务区，带队1号车司机肥张突然在对讲机里呼叫又说进服务区，有事要说。在愉群翁服务区里，肥张说有小道消息称霍尔果斯有确诊，按以往经验，新疆会严控，建议在超市里采购食物后立刻返回乌鲁木齐，做好在路上两三天的打算。路上怕乌鲁木齐也不让到过伊犁洲的人进入，打算到伊宁机场看有没有航班飞离新疆。 11：45am，到达伊宁检查站。 刚进检查站1号车靠边停下，没有直接去机场，打算先打防疫中心电话看能不能走。我和我们2号车司机瘦张刚找到电话，却打不通。突然旁边1号车发动车辆再次往高速方向走，我们不明所以，马上跟上。1号车司机在对讲里哇啦了两句，也没听清他说啥。后来才知道，当时有个警察走到1号车边说伊宁12点要封城，司机吓得话都不说马上发车，离开伊宁市检查站。看手表，11:52分！ 12：15pm，塞车。 路上开始莫名其妙大塞车。对面进入伊宁的国道上也在塞车。好不容易到达关卡路口，发现前面的车辆几乎全都是调头回伊宁方向。到我们时警察问去哪？回答：乌鲁木齐！警察竟然往后一指，意思是返回伊宁！司机说：“什么理由嘛！”警察再次指向后方… 13：40pm，折返回英也尔服务区。 全都是想出伊犁洲又被赶回来的车辆。司机加油，大家在超市里抢购方便面、食物和水。还好休息区有热水器，也不管水是不是开的，泡了个半生不熟的康师傅吃了。既不敢再进伊宁市，也不给往乌鲁木齐走，进退两难，大家都在等消息。 15：45pm，离开英也尔服务区。 貌似可以去乌鲁木齐了，服务区的车全都跑光了。路上经过清水河镇，街上的店铺全部关闭，路上也没有行人。离果子沟口服务区临时检测站8公里处开始堵车，说是出伊犁洲全员要测核酸。汽车走走停停，从朗朗乾坤到月黑风高，一直困在车里。很多人打开车门就在路边尿尿，车跑了还得提着裤子去追。在车上啃了块超市买的小蛋糕当晚饭。 19：30 确切消息。 央视新闻联播公布霍尔果斯在三日一排查的全员核酸检测中发现2例新冠无症状感染者；“伊犁疫情”微博热搜第五。 10月4日 1: 10am，下车测核酸。 从英也尔到果子沟口服务区临时检测站，80公里整整用了12个半小时。下车时很冷，在简易帐篷里，有医护人员趴在桌子上休息。帮我测核酸的医护人员，用了个请坐的手势，看着劳累的他们一阵心酸。 2：00am，休息。 我们测完核酸后，彻底说明我们可以离开伊犁洲了。发现前面100米的服务区已经关闭，司机们已经非常疲劳，就在旁边停车睡觉。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耳边是司机和车内其他团友或轻或重的呼噜声，偶尔有拉扯衣服的摩擦声。后面是老人家，座椅没有往后调，望着满天繁星，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夜里估计只有2、3度，睡前司机开了会暖气，我让车里两位老人家把厚的衣服全都拿出来，或穿或盖。后来朦胧中感觉到他应该又开关好几次，司机应该是觉得冷了。我觉得有点闷，车窗开了条小缝。第二天其他两部车的团友都说冷得睡不着，他们车没有开暖气。 6：00am，再次出发前往乌鲁木齐。 6点，3号车司机老余来叫走，估计是睡不着了。我们车司机瘦张应该也是早醒了。肥张被叫醒后就出发了。路上肥张找人送来热包子、鸡蛋和豆浆，大家站在公路边上吃。包子是羊肉的，我只好吃了两个鸡蛋，怕要上厕所，只喝了两口豆浆。路上途经一个服务区，看到加油的车辆排了很长的队伍。走了。 12: 35pm，路过石河子服务区。 原计划昨晚到的地方，走了一天一夜。进服务区要排队，以为是因为车多，原来是有伊犁洲行程码的不让进，而且只有95号油。又走了。 　　打算排队进石河子服务区 　　只能在车上拍张照 13: 45pm，进入五工台服务区。 司机去加油，我们买了根玉米啃当午饭。打开水的人排长队。 14: 30pm，距离乌市公安检查站入口四公里处，开始塞车。 16: 10pm，距离乌市检查站500米。 16: 35pm，进入乌市检查站。 4公里走了两个小时，终于进入公安检查站，检查人员问哪里来的，答：伊犁！便要求驾驶员交出驾驶证，说一车派一个人进去登记后再来拿证就赶我们进去了，行程码都不用看。里面全是车和人，其实就是公路边圈出一块地方。开了差不多两公里才找到停车位。我和瘦张便往回走准备加入那条长长的登记队伍。 16: 50pm，排队登记。 到达所谓登记处的队伍后，肥张已经在排队。 　　我四处溜达，发现有人手里拿着一张纸，很多人又没有，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登记表。我找了个大叔问表在哪里拿的，大叔往岗亭一指，我走到那一看，也有一条小队伍，有人手里也拿着表和一堆身份证。我往里挤到正在办业务的窗口边，脑袋往里探，对着全身防护服的大叔说：“有没有表？”他停下手里的活，从身后的桌子上掏出一叠纸，对半撕开，给我一张，我说三部车呢，他又给了我两张。 　　我赶紧退出去走到司机正在排的队伍里，把表给他们填，然后转头再回去人少那条队同时排着。排队的人几乎都不明所以，表也不知道填得对不对。在熙熙攘攘、你挤我挤中，很快就到我了。我回头把瘦张在那长队伍中招过来，拿了他手里的表和身份证就往刚才给表的大叔跟前怼，旁边同时也伸过来一只手，大叔眼睛往上翻了一眼，接了我的单，我马上让位给瘦张，2分钟就办好了。大叔又收走了瘦张的身份证，给了他一张小纸条。肥张看我们办好了也挤过来… 　　我开始呼叫因为1、2号车张氏兄弟伙同路遇同公司另一年轻司机疯狂团伙加塞被甩了不知多少条街的3号车，视频、语音告诉他们有条没有人排的登记队伍。后来还是手里拿着那张登记表，在长队伍外面眼巴巴等他们到达，其中有好几拨人问我哪里拿的表，我一概说不知道，万一那条队伍被他们在拿表的过程中发现了蜂拥而来怎么办？同时，问了一圈排着队的人，都没有笔！老谭到了，拿了一堆身份证，却没有拿笔来，又跑回去拿笔。蹲在路边，我帮他把表填好，那条队伍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了！大叔旁边的工作人员问了我要去哪里，还要看机票信息，赶紧翻柠檬的聊天记录找他们几个人的机票信息。他在登记表上写了几个字，扣了司机老余车的行驶证，给了张小纸条，把我们打发走了。老谭拿着小纸条去赎进来时收走的司机驾驶证，我就溜达回去了。看着那条越来越长的八字型的登记队伍，深藏功与名… 17: 50pm，离开乌市检查站。 刚走几步，看到瘦张，他说取驾驶证在入口处，他现在回车上了。我又给老谭打电话，他说正在去那里。走了一会，看到1号和3号车的团友站在1号车旁边，寒暄了几句。往前走看到3号车司机老余老神在在坐在车里…突然接到瘦张电话，说要出发了，非常着急的语气。嗯？这么快就安排好去哪隔离了吗？我撒腿就跑，狂奔了估计得有1.1公里，一坐上车，1号车就上来了。张氏兄弟的车开始你追我赶奔向体育中心测核酸。一听去体育中心，脑补的画面实在太美！我问了司机半天，才知道广场那围了一大圈仰着脖子看着站在台子上拿喇叭喊的人，是要在听到喊自己手机尾号时应“到”，然后告诉你去哪。到那后就可以取回第二次收走的证件。我就赶紧打电话给老谭，他说他至今还没拿回第一次收的驾驶证，那里乱糟糟的… 18：30pm，到达乌市体育中心。 停好车，取下行李，等3号车到了一起进去体育中心看看什么情况。还在门口，就被分到机场所在的社区“新市区”的区域，树下稀稀拉拉站着各种人。问警察，警察知道我们是明天晚上的飞机，冷笑一声：“早着呢，等着吧！”还有一个警察叫我们先去餐馆吃个饭。放我们出去吃饭？心这么大的吗？然后有游客说他下午三点到了站到现在没人管，他是明天早上的飞机，他有朋友今天晚上的飞机，一到这就被拉到机场走了，说如果我们有身份证就直接去机场。旁边又有个女的说她要打12345投诉了，她是11号的飞机，但是是自驾游，身份证被收走了。等了好一会，肥张走过来，让我们自己打车去机场，里面几千人，不要到体育馆里了。他马上就要被带走隔离。其他两个司机已不见踪影。 　　新市区街道在里面区域，外面马路边行人道上排队的是其它街道。 　　自己走？怎么走？明天飞要不要测核酸？在哪里测核酸？今天凌晨在伊犁测的管不管用？今晚睡哪里？团友们边在夜色里展开了充分的发扬民主精神的大讨论，萍边打电话给旅行社找车。突然，我们所在的社区来人了，大家围了上去，我们派了代表去，然后原来聚集在我们周围的其他人全都消失了，派去的人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车找到了，民主的决策就是在这里测核酸，车到了去机场。他们去了，我主动和萍看守行李。突然听到肥张在不远处的声音，一会看到他跟着工作人员屁股后面过来了，第二次被收走的身份证还没拿到，叫我们别进馆里，他有朋友进去了36小时还没出来，机场有测核酸的。我过去看他们还在铁栏外等着，铁栏里体育馆门口一堆人，说测完要观察半小时，赶紧把他们叫回来，极有可能进去了出不来了。我觉得明天伊犁的核酸会出，出了就会上“新疆政务”，而且新疆巴不得我们赶紧滚蛋，核酸有没有不太重要。 20：30pm，离开乌市体育中心。 坐上旅行社派来的三部车，董事会不管部分团友说先找地方测核酸或者去机场看看的建议，决定先去吃饭，再去机场看看情况。餐厅在旅行社办公室楼下，离机场2公里。路上打了好几个酒店电话，都说不接待有伊犁洲行程码的人。 9：00pm，晚饭。 一家川菜馆，平面不大，两层楼，夫妻店。两天以来，终于吃上热饭热菜热汤。核酸什么的，管他呢！吃完饭，选派探子去机场侦查一下。 10: 20pm，机场出发厅。 T2出发厅大门用铁链拴着，里面灯光昏暗，应该是没有航班起飞关门了。这时来了部的士，问车上的小姐姐，她说她是明天早上的飞机，行程码里也有伊犁洲，看到门关着，的士拉着小姐姐走了。又跑到T3出发厅，门也都锁着，终于看到门里面有一个戴着面罩的活人，他说他只负责安检，有行程码就可以进，要不要核酸问航空公司，而且机场没有测核酸的。司机说平时出发厅24小时开着的，今晚想在出发厅躺平的梦想又破灭了，刚才那个小姐姐估计曾经和我们怀有同一个梦想。 门口有拉住宿的，一听有伊犁行程码就摇头走了。 11：20pm，躺平。 回到餐厅，得知老板娘已经同意我们留宿。我和萍先去旅行社的办公室，安排出一张沙发、一个气垫双人床。回到餐厅二楼，让我惊呆了！团友们全都找到该在的位置，有睡折叠床的，有睡餐桌拼成的床的，有睡餐椅拼成的床的，也有坐着发呆的，鸦雀无声。小小的二楼餐厅俨然布置成一个颇为像样的难民营，叹为观止！ 12：30am，晚安。 到二楼刷牙洗脸后，把行李箱拿下来，在一楼换了身干净衣服。看着所有人都安顿好了，按老板娘的要求把一楼的灯关了，餐厅门锁上，我和萍爬到停在门口的别克商务车上，开着暖气，两边车窗开了缝，倒头睡去… 10月5日离开 8点，老谭把我呼醒，说4日凌晨测的核酸报告还没出，让我开门把他们放出来。他和老王去机场打探情况后来电说安检口不需要核酸报告可以进去出发厅，要不要核酸是航空公司的事。海航说行程码绿码可以登机。一直纠结要测核酸而寝食难安的老谭开始在群里发他们在机场吃饺子的图，也是骚得不行。 　　留在餐厅的人开始洗漱，吃前天抢购的蛋糕、泡面等存粮当早餐，然后打牌的打牌、去旁边步行街洗头的洗头、按摩的按摩、美甲的美甲、买手信的买手信，全都忘了自己还是个流窜犯！ 　　下午4点半，拉着老板娘在餐馆门口来个大合影，出发去机场。感谢心善之人！ 　　机场出发厅要求出示健康码就进去了，值机处只要求看粤康码。下午7点10，开始登机！在飞机起飞前，突然看到徐徐落日。新疆，想说再见太不容易！ 出、入伊犁洲的核酸检测 出、入深圳的核酸检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