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主堂知青院故事(十)

流沙

<p class="ql-block"><b>很快, 一九七一年春节到了,我和杨瑞昌没回家。我们俩没回这件事,现在看很简单:都是因为太穷困,没法回了。在那个近乎荒凉和空旷的天主堂知青驻地大院里,寒冷、想家等等这些因素都没对我们构成什么影响,因为有种新鲜感。甚至于这个春节都是我过得惬意甚至很幸福的一个节日。因为免去了旅途劳顿,免去了春节的亲戚间礼俗活动的劳顿,收获的是自由和大懒散。初一那天的早晨我们俩同时醒来,原来太阳都升起来那么高了。我们都赖在被窝里,无需出工了,一身轻松。精神是无比愉悦与振作,身心都充满了活力。那份心情犹如春游的出发,犹如放暑假的第一天;那个早晨究竟有多么美好,可谓有生以来从未遇到过的,至少我是这么感受的,也是刻录在心里的。</b></p><p class="ql-block"><b> 记忆犹新的是春节期间的那个夜晚,我们俩睡得晚了。主因是我照例出去找村里要好的老乡家串门去,而且还吃了人家的饺子。因为憨憨姑娘引发的鬼魅阴影依旧牢牢地盘桓不散,所以那是全村唯一的一次阴森恐怖的春节。从老乡家出来,街巷里寂静无声,家家闭户,没一个人出来走动。只有自己夜行的脚步声,大约可以辅证游荡在村里的那个孤魂野鬼还在。</b></p><p class="ql-block"><b> </b></p> <p class="ql-block"><b>回到天主堂大院时,暗夜里,老远就看见我们那屋里昏黄的灯光,关着门。远处崖头隐约可见残破土墙的暗影,杨瑞昌的箫声隐隐传出。当我走近时杨瑞昌的箫声弱了下来。他可能怀疑窗外有了脚步声,开始紧张了。为了让他缓解紧张气氛,我错误地放轻了脚步,慢慢地贴近了窗外,渐渐靠近了屋门。那箫声变得难听,曲子已经走了味儿······我拉开了屋门,只见杨瑞昌正是一个鲤鱼打挺,从炕沿端着洞箫跳成了一个蹲马步,全然一个刺杀状。这个定格后的刹那间,我们都释然,一个尴尬后的哈哈大笑,尽管笑得不顺畅自然,但惊悚恐怖消散了。随后仔细地梳理解析了这一幕的前前后后,意外地为这个春节谱下了吉祥的序曲。</b></p><p class="ql-block"><b> 他那根长长的洞箫,应该是老人从家乡闽粤带来北方的。又是个秋凉的季节,在土炕上被我一屁股坐劈了。那一刻起,低沉而直入心扉的箫声断了,再也没响起来。可喜的是,那个特定的环境终究还是没了,与之标配的苦闷情绪也没了,但那段记忆还在。</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