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瓜蛋子

老骥

<font color="#b06fbb"> 这个题目和莫言的 《晚熟的人》从字面上看差不多,但内涵却差的远了,晚熟的人终究是成熟了,而生瓜蛋子好像到老也熟不了。<br> 我属于后一种。<br> 今年我六十,属牛,本命年,按年轮计算,一辈子就这样到头了,可我一直觉得我没熟,好多事情,我怎么才知道,就结束了。<br> 看书的乐趣是从我奔五的年龄才找到的,退休后走出国营厂的大门,看到外面的精彩世界,感谢那个没有电视、没有微信、一毛钱一条短信的日子,通过朋友的关系,在农大图书馆借上书,一个人在只有一张床的房间里,在书里找到了乐趣。就是那个时候我细细的体会着曹雪芹的“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感觉,也是从那个时候我的思维走进春秋战国的烟火里,在陈忠实的《白鹿原》上狂妄的奔跑中,从个人传记到徽剧进京,在余华的《活着》里看到人类命运无常。<br> 我上学十年,正是特殊时期,学了十年,玩了十年,俱乐部前面的树丛间挂满了大字报,我和同学在里面玩捉迷藏,穿过来穿过去,至于大字报的白纸黑字里写的什么和我们半毛钱关系没有。在课堂上最喜欢的就是老师讲故事。留在记忆里的决不是课本上的啊哦额,而是.....<br> <br> 有一年,老师布置的作业是:每人交5个老鼠尾巴!于是乎,我们开始轰轰烈烈的灭鼠运动,从家里到小棚子,从鸡窝到菜窖,翻箱倒柜,拆砖掏洞,忙的不亦乐乎。眼看一个星期天就要过去了,只抓住一个大老鼠领着三个小老鼠,五个老鼠尾巴就差一个,作业是完不成了,看到放在棚子里的一根麻绳,又开始“做”老鼠尾巴,在带着毛茸茸的麻绳上,再在厨房的油瓶子上蹭一下,少弄一点锅底的黑灰,修剪成一头粗一头细,虽然缺乏真老鼠尾巴的耿直,和四个真老鼠尾巴放到一起也能蒙混一下。收老鼠尾巴的老师我记得是姓米,我现在想起来,我听到的第一次米老鼠这个词好像就是那个时候给这个老师起的外号。<br> <br> 厂里的福利待遇和社会上比起来,还是不错的,就说烧火做饭的柴火,工厂隔段时间就把一平车锯木头的废边角料送到家门口,供职工们做饭取暖,在我的影像中这就是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吧。大人们都上班不在家,小孩子们就是自家的柴火守护者,再说柴火里面还有一些男孩子爱玩的长木棍子,为这堆柴火我曾经有过轻伤不下火线的光荣“事迹”。有一次,柴火堆在我家门口,一帮男孩子想要偷拿里面的长棍子,在寒冷的冬天,我坚守着这堆木棍子,一帮男孩子实在没有办法,就躲在不远的小棚子后面,开始用土坷垃使劲往柴火堆方向扔,一个土坷垃正砸在我的脸上,我晕头转向,捂着灰头土脸,眼泪是流出来了,但是我 决不会哭出声,跑回家用冰凉的水洗一下,,照照镜子里的我,半个脸变成黑紫色,种的像嘴里含着一块糖,我翻出一个口罩带上,继续守护在这堆木棍子旁边。邻居的阿姨在太谷纱厂上班,下夜班回家看见了,赶紧劝我:“,快回家吧,一堆破木头棍子,让他们拿去吧,这么冷的天气,你在外面,得了破伤风可就麻烦了。”我眼里含着泪水,摇摇头,心想:英雄人物都能轻伤不下火线,我算什么。但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破伤风的这个词。<br> 六十岁了,再也没必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了,钱有多少也不够,话有多少也说不完,高兴了买一件自己喜欢的衣服臭美臭美。不高兴了就穿着宽衣肥裤塔拉版(拖鞋)四处走走。</font><div><font color="#b06fbb"> 会计职业,构筑了一个数字的生崖,没想到一干就是四十年。记得初中的时候的平方差公式,平方和公式一直到高中的三角函数都是我的最爱。大学校门我这辈子没有踏进去,在没有围墙的大学里(电视大学)混了个毕业证,现在想想,什么学历啊、中级证书啊、统统是人给人插的旗杆,这个旗杆有多少人往上爬,爬着爬着就就老了,永远也不可能爬上去,但我还在会计帐的竖格里找着小数点儿,看来是长不熟了。<br> 有晚熟就有早熟,早熟的人能尝到清晨的第一滴甘露,而晚熟的人却能吃到甘露滋润了的嫩绿的青草,晚熟也有好处,头脑简单点,行动迟缓点,在慢半拍的时间里享受着阳光升起后的温暖。这也算是给自己愚钝的大脑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font><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