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大師启功提前給自己寫好的《墓志銘》

黎明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提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图文来源于网络,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侵权必删。</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中国人是很注重名声的,所以在评价一个人是好是坏,是善是恶之前,我们常用到4个字:盖棺定论。对一个人盖棺定论有多种形式,其中墓志铭是最重要的一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个传统的墓志铭一般会包括两个部分,一个是志,一个是铭。志就是一个人的生平,他叫什么,他是哪里人,他一生有哪些重要经历。另一个是铭,这个是对逝者生前的总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他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在这部分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现代有国学大师启功的自题碑文《墓志铭》,说一说我们看得懂的启功自题碑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生前风光无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提到启功,很多人会用“最后一位国学大师”来形容他。但关于他,很多网友都有一个疑问,启功到底姓什么?对此,启功自己是这样回答的:“我既然叫启功,当然就是姓启名功”。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是雍正皇帝的第九代孙,所以理的应当姓爱新觉罗。但他自己认为,这个名字没什么好炫耀的,他更愿自己是一个活出自我的平凡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不过,才华这种东西是藏不住的。世人给启功的头衔很多,有书画家、文献学家、红学家、诗人、鉴宝家等等,每一个都分量不轻。晚年时期,启功所到之处,都会有很多追捧者。他还在世时,书法就能卖到40多万元一幅,绘画也常作为外交礼品,这是一般现代文化名人没有的风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二、无儿无女,去世27年前就给自己写好了墓志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作为一个文化名人,他是成功的。但他却一生无儿无女,个中原因我们不得而知。1978年,66岁的启功想到母亲、妻子都已不在了,便给自己题一则墓志铭,全文如下:</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自撰墓志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中學生,副教授。博不精,专不透。名雖揚,實不够。髙不成,低不就。瘫趋左,派曾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面微圓,皮欠厚,妻已亡,並無後。丧犹新,病照舊。六十六,非不夀。八寶山,漸相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計平生,謚且陋。身與名,一齊臭。</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则墓志铭字不多,却颇有个性。全文用的是三言诗的形式来写,是对他一生最好的总结。“中学生”是说自己学历不高,启功父亲早逝,后随一位喇嘛学习,曾入私塾学诗文,其良好的国学基础和这段经历不无关系。“副教授”是30岁后,他在北大讲学时的职称。之所以把这6个字放在最前面,就是因为启功曾说过书画、鉴宝都只是他的业余爱好,他始终认为教书育人才是他一生的职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后几句是启功的自谦之语,学得不精也不专,有名却无实,高不成低不就。启功先生一生都十分谦逊,不爱社交。成名后,很多人慕名登门,他直接在大门上贴了张字条:“启功冬眠,谢绝参观。敲门推户,罚一元钱”。后来有人误传,说他写的是“大熊猫病了,谢绝参观”。为此启功专门出来解释,说大熊猫是国宝,自己可不敢称是熊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接下来“面微圆,皮欠厚”几句,写的是自己的性格。从启功的照片来看,他长期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正是他说的面微圆。最狠的是最后12个字:“计平生,谥且陋。身与名,一齐臭”。都说过度的谦虚等于骄傲,启功先生的这几句谦虚的话,或许并不是自负,而是希望大家把他忘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通读这则墓志铭,字不多却很有个性。都说文如其人,在字里行间,我们仿佛能看到一个谦逊而又可爱的小老头形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三、墓志铭写好27年后,先生离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2005年6月30日,先生病逝于北京,随后安葬于八宝山,他在27年前就写好的这则《自撰墓志铭》就刻在了墓碑上,供世人瞻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启功先生曾把自己的书房命名为“坚净居”,坚与净何尝不是其一生的追求。大师已逝,刻在墓碑上的文字给我们好好地上了一课。知道自己要什么,不在追名逐利中迷失,保持谦逊和开朗,有学者之风同时不失诙谐,这是一位真正的大师。</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附:启功先生自述个人简介</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以下为1981年简介释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启功(1912-)字元伯,亦作元白。姓爱新觉罗,满族人,生于北京,始祖是清乾隆帝的同父弟,曾祖和祖父都是翰林,作文教方面的官,父亲早故,十岁时祖父又故,依靠祖父的学生出钱作生活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读过小学、中学,因为迫切须要找生活,不能再继续读大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从小志愿也是爱好学画,因为祖父也会作画,祖父是文人,字写的好,我从小受这方面的熏染很多。同宗远友的老辈溥雪斋、溥心畬都是画家,他们都很重视我,因此我随着他们,很快也就出了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最初学画是跟贾羲民先生,又跟吴镜汀先生,一次给一位亲戚长辈作画,他不叫我写款,叫我找贾老师替写,我才知道字不写好,画好也不成。这才发愤学习书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幼年学祖父的字,临九成宫、多宝塔等帖,苦于不知道怎样下笔。后来写赵孟頫的楷书,溥雪斋先生说,像英和(乾隆、嘉庆时人,写赵字,很笨)我又觉得不满足,遇见一些唐人写经,发现它的用笔用墨之法非常明显易见,才恍然明白唐碑的字在没刻时是什么情况,又得见日本所传智永千文墨迹,于是努力临写用笔结体,大有灵活而又精密的趋势,才知道石刻和墨迹的差别。如不看墨迹,只摹石刻,即是死板的字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后来见到影印的米芾、赵孟頫等人的行书帖,又在故宫看到许多的法书名作,又临王羲之的种种行草帖,在下笔时总想着墨迹的效果,在结体上遵守碑刻上的谨严架子。这样写到四十多岁时,才有了一些气派,也就是才消化了一些吃进来的营养,这时画已经很少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的另一方面是教书生活经过,我受陈垣先生的教导,得知怎样教书,怎样作学问。由中学教员、大学助教、大学教员、讲师、副教授、教授,一层层上来。我在幼年,祖父教我念过《四书》《尔雅》《说文》等书,都在似懂非懂之间。十七岁以后跟一位老师戴绥之先生读书作文作诗,可以称为基础的训练,到了大学教书,常接触到许多老前辈,听他们评论学术的流派,各家的优缺点,以及作学问、写文章的种种问题。这些内容有绝大多数是讲堂上讲不到、文章中不能发表的,确实当时文教学术界的种种真相。也是作学问写文章的种种窍门。我念过的一些死书,在教书过程中,在听老辈启发中,获得许多发酵的作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有一段时间教美术史中绘画史部分,我学了老辈的考据方法,用来考据一些美术史上的问题,便免于流为空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由于爱写字,也就爱搜集碑帖,发生了许多疑问,如古代字体的沿革,碑中字与文献中的名称的矛盾等等,反复考证了许多年,忽然像解开了绳套似的,写了一篇有关古代字体问题的论文,后来出版专册,即是《古代字体论稿》这篇文解释许慎的《说文解字》的叙,大致得到言之成理的论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爱作诗,也教这方面的课,我从十几岁爱读《文选》,爱读骈体文,对于它们的声律问题曾经想找出一个简单的规律,在一九六四年出了一种解释,列了一个表,以后逐渐周密充实,经过十年,在一九七四年写成定稿,中间写过的稿本大约五、六次,这即是那一本《诗文声律论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由于自己爱好书画碑帖,也就对于它们的真伪、时代等等问题勤加探索,因此对于古文物,主要是书画碑帖的鉴别能力养成了许多。我有一些辅助条件,即是文献方面的知识,这对于考订鉴别古文物上具有很多的便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由于教古典文学,编这方面的讲义,给学生讲解这方面的作品,有需要探索古代作品的,语言规律,现在正在进行研究探讨,已有论文发表,还在继续研究撰写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对于写文章,因从小时学写文言文,到现在还是写文言比写语体来得自然,尤其在关键处,说出我觉得精彩的话时,总是文言的调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不反对写简化字,但我不愿意搀合着用,我在写简化字的作品中一定都用简化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从幼年受母亲和一位没结婚的姑姑的教育,思想上生活上具有一股浓厚的封建道德礼教的观念,生活一直在艰苦的过程中,从来没有在经济上富裕过,也养成我从不愿获得分外之钱的信念,与其说信念,不如说习惯,但由于在旧社会过着抑郁的生活,又不得不应付社会上种种情况,又养成一种虽然随和而内心还是一定的操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从小没有政治上的欲望,也不会作政治上的活动,但从解放以来,生活上是安定了,虽然也不是没有曲折的经历,例如“四人帮”的十年动乱,但我还是有经济上的保障的,所以我拥护社会主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没有子女,老伴在1975年去世了,现在对于物质的私有和求取的兴趣都淡薄了,只想把自己的一知半解留给愿学的人。打倒“四人帮”以后,我最高兴的是允许我在教学上说真话,说良心话,说切实可行的话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现在是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的教授,三级,本校学术委员,兼国家文物局的咨议委员,故宫博物院顾问,历史博物馆顾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81.01.27</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附:</b><span style="font-size:20px;">启功先生書法作品</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