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绕河

巨人肩上

<p class="ql-block">  在都匀市东面不远,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奇特的峡谷——绕家河,它是一条河,又是一个地方,也是一个民族的聚居地。过去,那里的人自称绕家人,与苗族、侗族和布依族都不同,也不是汉族,<span style="font-size:18px;">有自己独特的语言、风俗、服饰和文化,</span>全中国只此一家。“绕”字在这读第二声。从地理上讲,他们从前就生活在一条几乎与世隔绝的深山沟里,无论从哪个方向进去,都要下又弯又长的陡坡。</p> <p class="ql-block">  对于我它就是个梦一样的存在,小时候,因为伯母的外婆家在这里,她常常跟我们讲关于那里的事情,因为亲近的原因,无论她讲什么我都觉得神奇,使我神往,有几次我随堂哥堂妹们去外婆家玩,当时不通车,几十里山路,全是走去走回,我估计当时我还不到10岁,感觉总是走不到尽头,<span style="font-size:18px;">记得,光是经过的一个厂区都要走很久,</span>以至于后来做梦偶尔会梦见有走不完的路 。</p> <p class="ql-block">  印象最深的是伯母说,他们家都住在楼上,在楼上做饭,吃饭,会客,睡觉,那该是多么阔气啊!她还说,到了夏天的晚上,绕河边爬满了螃蟹,很多很多,要是我在一定可以抓很多回家了,所以,我做梦都想去那个天堂一样的地方。伯母还教我们学习他们的语言,诸如吃早饭、午饭、晚饭之类的,我大哥学得最好,我是经常搞错,早早暴露出我外语上的欠缺,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就爱拿来说笑,真是其乐融融的大家庭。</p> <p class="ql-block">  当我可以出门走远路了,经不住堂哥堂妹的邀请,特别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至少我是去了两次,早上出发,每次到了谷底,天都黑尽了,特别特别的黑,不知是怎样进的家,当时寨子还没通电,点的煤油灯。吃的东西,只记得煮田螺,我每一口都吃到沙子,他们或许都认为我会吃田螺,但实际上我是第一次吃这玩意。在吃饭的时候,我就着火塘的火光和油灯的微光,打量了婆家的人,兵舅身材魁梧,国字脸,满脸红光,性格开朗,我想他要是穿上一身铠甲,一定是一个威武的少数民族武士了,他跟我们讲了很多关于绕家人的历史,可惜我都没记住。</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要进寨子,必须要过独木桥,当时的河面好像很宽,水很浅很清很急,独木桥很简单,树木叉架在河中,就是桥墩了,桥面就是稍宽的两块木板,实际上我就很喜欢这桥,每一次过桥,对于我都是挑战极限,过完了,成就感油然而生,太独特了。进了寨子,堂哥堂妹认识的人很多,因为寨子人都姓许,可能都是亲戚了吧。现在去逛寨子,吸引摄影师的大多是挂满包谷的屋子,这也是中年妇女拍抖音的绝佳背景。那时我好像真的没看见这样的景象,吸引我的是他们堆在房前屋后的大块大块的烧柴,我们那哪见过这么奢侈的燃料啊!那时我大概应该已经是家里砍柴的“劳力”了吧?所以,似乎算略懂一点。</p> <p class="ql-block">  天亮了,我们自然要满寨子玩的,最期待是去河边,可惜的是我没有看见满地乱爬的螃蟹,大概是来的时间不对吧?亦或是真得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之我是有点失望的。好在,兵舅送了一个鱼笼给我,这真是个惊喜,也不知道是我厚着脸皮要的,还是人家主动送的,总之这个鱼笼真真切切跟我回到了家里,我还用它抓了几次鱼,可以说是爱不释手,这可是我这辈子得到的唯一的渔具。</p> <p class="ql-block">  今天,城市的发展已经逼近那里,甚至有人设想把这里建成旅游区,已经搞了不少的工程,如果我想再去绕家河,只要驾车半个小时就到,全是平坦的水泥路面。几次想去看看老亲戚,可惜人家也很忙,不是外出务工就是赶种庄稼,我只能在房子周围看看,那种浓浓的亲情,似乎只能在记忆里重温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好在这里仍然保持着浓厚的农耕氛围,固执地传承着饶家特有的传统,每年绕家冬节,都热闹非凡,堵车成为当天的大戏。绕家过冬和我们过年一样,我跟同学老雄回家过过冬,也跟朋友的朋友去过过冬。老雄也到了差不多要退休的年龄了,父亲是教师,经济上当然是宽裕的,但在农忙的时候休息日还要回家务农,是真真实实的务农,和其他农人没什么两样。我也是农家子弟,能理解一个朴素的道理,只要还能动,决不能让土地撂荒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最难忘的还</span>是儿时睡在吊脚楼早上的听着山歌的醒不来的梦境,虽然歌词听不懂,但它悠远委婉的约带忧郁的曲调,抑扬顿挫地转换,像在抒发某一种情感,又像述说一件什么事,更像是一种自言自语,亦或是远古流传下来的咏叹调,这边唱来那边和,真真是好听的不得了,这歌,与那锄头与泥土碰撞的清脆的声音,清晰又悦耳,它们的节奏丝毫不乱,它的异样和说不出的感觉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第一次种下了一颗音乐的种子,至今,时不时还在脑海里蠢蠢欲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