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在母亲生命的最后日子里】</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父母是一首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儿女是你们低沉而沧桑的回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还是想做飞翔的鱼</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把肋骨转化成思念的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逆雨而上，找到天上的你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然后，重新投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下辈子还做你们的儿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陪伴来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题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父母双亲都是活到了90岁高龄的长寿老人。然却垂垂暮老，弱弱衰微，高龄老人的活着有多么的艰辛！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双亲暮年衰弱的苍凉与悲哀常常笼罩着我们家庭……父亲离世半年不到，母亲便患脑梗住院。在父母亲前后共五年多生病的时间里，无论是病榻前，轮椅上，病房里，坐着，走着，站着，躺着，生命无论以怎样的状态出现，都令我们深刻共鸣着那句话，谁的晚年都是一场血雨腥风！这句话令我们在母亲生命的最后日子里，更是感慨良多。人老了，即便儿女在身边，有陪伴，有陪护，有人经佑，但是哪里比得上自己健康啊！母亲便是在她生命的最后日子里，饱经病患折磨和老年熬煎！每每于此，我们的心会疼，更疼，喉管里憋不住的哽咽，眼泪常常会默默掉下来……</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今年元旦后，突发二次脑梗的母亲住进了医院。紧急抢救之后苏醒了过来。我们都说母亲太坚强了——命大！我们告诉母亲，她终于又挺过了这一关！继续努力恢复治疗，好好将养，争取出院回家，我们全家开开心心团年。母亲也特别配合争气，恢复得不错！此时，我开始着笔写《母亲啊，母亲》这首叙事抒情长诗。想以此告慰母亲，让母亲开心。同时，写这首诗仿佛有一种赶稿的急迫！总想早点写出来。那晚我还在母亲的病床前念给她听。还把我接下来怎样写？写什么都给她讲了。母亲一直点头说好好好。她也希望我早点写出来。此时的我，内心忐忑不安而近乎有些惶恐！真的好怕！病榻前/我的心开始颤栗着缩紧发疼！/生怕凝望即是定格转身便成永恒！/这便是我此时此刻柔肠百结的心情，/母亲啊，母亲！这更是儿子献给母亲的一片心啊！</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临到过年了，母亲因病还是未能出院。年三十儿中午，我们一家的团圆饭搬到了医院病房。这是我们家庭几十年来破天荒第一次！打从我记事起，母亲便是家里做饭的人。几十年如一日！过年过节生招满日，就连母亲自己的生日，她还是不知疲倦地任劳任怨！只要大家吃得开心满意，这就是她最大的满足了！冷冷清清的灶台，硬是让母亲翻炒出了热气腾腾的爱的亲情！因为厨房里的温度，就是家的温度就是爱的温度就是母亲的温度！真情在翻炒中不断升温，爱意在烹煮中更加浓烈！碗里的菜品是母亲的柔情，锅里的美食是母亲的蜜意！厨房的烟火气，就是母亲一生的爱的诗和远方。如今母亲住院了，母亲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我们的团年饭就只能搬到医院病房！虽没有母亲下厨的丰盛，但母亲有一道拿手菜——地道罗氏椒麻鸡，真传给了大双小弟，成了我们今年在医院病房团年的主打菜！那天中午，病房里挤满了我们一大家人，站着，坐着，端着，用筷子拈着，用手拿着，有妈在，我们照样吃出了年的滋味家的感觉！团年的热闹感染着家里的兄弟姐妹，母亲非常开心！</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之后，兄弟姐妹们都各回各家团年去了。我独自留了下来陪伴母亲。母亲有一句没一句地给我聊着天，更多时候，她却没有精神，昏昏欲睡……时间在年三十儿的病房里慢慢过去，我在母亲身边天南地北地想了很多很多……默默无言的守候陪伴，亲情在无言守望中浸润，温情在静静陪伴里流连，今年没在家里团圆，却在病房里守岁照看。因为——有妈的地方就是家呀，即便在医院也洋溢着家的温暖！陪伴在妈的身边即便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寒酸简单，却有着更胜于任何一年的亲情有爱丰沛饱满！医院的年夜静悄悄，静得我能听见母亲匀净的呼吸声，我想这是有亲人陪伴的安妥，我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仿佛是真爱陪伴的入定啊！</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恭喜母亲又熬过了一年的冬寒，转眼已是百花争艳春江水暖……早春二月，住院40多天的母亲终于熬过了冬寒出院啦！一直以来，求生，早已是母亲执着向往的渴盼！坚强活着，早已经成为母亲生命的主题！我告诉母亲正月十五来临，我们全家补过春节。母亲说我们在安慰她，其实她……说着说着母亲便伤伤心心地哭了！母亲啊，无论活到了九十岁还是一百岁，都笃定热爱生活眷恋人世依恋亲人，谁也不舍得啊！我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掉下来，喉管里哽咽着告诉自己，不能在母亲面前落泪，这会更加重母亲的痛苦！母亲哭了，我的心随之泪水汪洋！只希望母亲幸福地活着！我不断地在心里祈祷着……</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正月十五这天，我们全家都来到了母亲的身边。几乎完全按照年三十儿团年饭的规格安排好了家宴菜品，包括桌椅板凳的摆放以及屋里屋外悬挂的灯笼连珠彩灯，家里洋溢着团年的节日气氛！一切按照母亲每年都喜欢这样的喜庆来装饰布置的！团年家宴开席了，可惜母亲身体仍然很弱下不了床，上不了桌。但是，我们给母亲的祝福声和团圆的热闹声依然感染了母亲！那晚，母亲终于可以在正月十五的晚上，躺在年味十足的家里的床上，在家人陪伴的祝福声中安安稳稳地好好睡上一觉了……而我，却转辗难眠，回想我与母亲这一生走来的长路漫漫，桩桩件件都是爱，点点滴滴总关情！不禁默默地在心里吟哦着我写的那首《母亲的河流》的诗句——母亲是我生命的源头,/是我与生俱来的河流!/她纯净，清澈，/百年长流......她有着个性冲腾的湍急涌浪，/也有着千廻百转的细水绵柔！/六十多个冬夏与春秋，/母亲的河流，/总在我身边漫过，/淌进我甜甜的心头......</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早春二月，春消息的鼓舞总给人带来欣喜。可是霜冻桐子花的寒冷仍然袭扰着孱弱的母亲。母亲每每从床上起来，让家人搀扶着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始终摆放着那个燃放着的烤火炉！电火的热能一直向着母亲传输着温暖，早就形成了母亲柔弱的依赖！即便是这样，我们依然与母亲坚持互动着坚强活着的信念！而我们也始终相信母亲一定会这样坚守！</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总算熬到了阳春三月。经历了严寒冬季的母亲终于慢慢活力了起来。母亲开始有了想要走出去的需要。家人自然乐此不疲地推着轮椅上的母亲上街漫步，到岷江边上去看一江春水，到户外去活动去呼吸，去观赏遍野的烂漫春花！生命的蓬勃再一次在母亲的身体里复苏了！接下来，母亲一生爱美的需求也复活了，大概就是在阳春三月的日子里，有一次，母亲连续三天去了理发店，洗头做发吹剪，她的那头银银白发重又闪亮了起来！爱美的母亲重又像明星般优雅地呈现在世人面前，几乎让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春光透射在母亲身上的辉映！我们无不为母亲在春天里的容光焕发而鼓舞兴奋！</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正是在这样的日子里的某一天，我推着轮椅上的母亲走进了五姨妈的家里。热情的五姨妈马上电话请来了四姨妈，母亲三姐妹终于在一起团聚了。那天阳光明媚，大家都心情愉快地在五姨妈家里话聊着姐妹亲情。四姨妈五姨妈一口一个姐姐地面对着轮椅上的母亲关切着。母亲三姐妹，从83到90岁。近一个世纪的亲情啊，永远血浓于水！同住一个小县城，一年到头也聚不了几回。今天相聚在一起，妹妹呼喊了几声姐姐，可姐姐也只会在心里叫几声妹妹。因为在妹妹面前，姐姐这一生仿佛都是羞答答的玫瑰！亲热之余，我们还相约下一次聚会，再请上三姨妈一起，这样全部四姐妹才称得上团圆了！那天我们在一起愉快地共进了午餐。我默默地在心里祝愿着，只有是今生的姐妹哟，即便立身在落日熔金的黄昏，夕照的璀璨依然红亮着她们的长寿之美！此去经年，我真希望她们照样能够挺直了腰背，让活着凸显出生命的珍贵！她们今天能在这里亲热相会，明天照样能够健康相随！她们四世同堂的福气还长，更希望看到生命传承的第五辈！祝福母亲四姐妹，天长地久，永永远远真情相随！谁料想，这一次的姐妹团聚，竟成为母亲与姨妈们的永别！</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日子从岷江泛起桃花水的涌浪中滔滔东流逝去。母亲在度过了春三月之后走进了人间四月天。我们十分欣慰地看到母亲的身体也在一天天好起来。生活慢慢地也在恢复常态。母亲开始在家人的陪伴下，常常在家里唱歌了。母亲一直喜欢家里的那套音响系统。每每拿着麦克风，母亲就会兴奋，就有感觉，就要唱很多大家熟悉的歌。母亲最喜欢唱宋祖英的那首《你好吗》。那段时间，我们家里时不时地会飘荡出母亲的歌声，全家人都会因母亲唱歌的声音和场景备受感染！这是我们全家最难忘的一段幸福时光！</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转眼间五一节来临。母亲终于能够与家里人一道围桌同席聚餐了。那天的家宴菜品十分丰盛，母亲兴致勃勃，大家自然也热情洋溢。说笑间，还拍了照片视频发在微信上朋友圈。母亲的精神面貌令我们常常在欣慰的同时，也感觉着我们的家庭又可以因为母亲的长寿健在而长此以往地快乐着幸福着！母亲在，不仅家就在！家有老，真是宝！母亲在，还真就是我们的福气啊！特别是5月9日那天的母亲节，我们全家再一次围绕在母亲身边，过了一个团圆快乐的母亲节！其实，我们感觉到，那天母亲就开始有些微弱，特别是开始大张口喘气。吃饭也开始没有明显的食欲。大家心里开始有些疼痛的忧虑与担心，却丝毫没有在母亲面前表现出来。仍然让母亲节的欢乐与幸福渲染着家庭团聚的氛围！谁也没有料到这居然是母亲度过的最后一次母亲节。也是我们全家在母亲身边度过的最后一次团聚……</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接下来的几天，母亲便一病不起！无论躺着，坐着，母亲都大口喘着粗气。明显体力不支！餐食也不再有规律，有时吃有时不吃。更多时候只吃点营养粉调制的奶液，再有就是几勺蒸蛋。再后来母亲就起不来了，成天躺在床上……我们开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无论如何也不愿朝这方面去细想！到了5月16日，不得不拨通了120，再次送母亲住进了医院。结果一去医院便下发了病危通知单，母亲住进了急救病房！记得那天下午，我陪母亲输液，母亲时不时地总爱抬起输液的右手朝着身体左边晃动，这样会影响输液的流动，我手握着母亲的右手，告诉她别动，母亲还是任性地抬手晃动，我便双手固定她，轻轻地按住母亲输液的手，母亲向着左边侧着身子，仍然大口喘着气，她用输液的手紧紧握着我，还有些不耐烦地掐我，那一刻，我不生气，相反心里还十分激动，因为母亲依然有脾气个性，而且非常有劲！就因为母亲的这个动作误导了我，让我在母亲的病床边感觉着母亲肯定不会有事，这一关肯定能过去！这才让我在17号的中午居然接受了老朋友的邀请去到了乐山天街聚会。晚餐时间6点整，我刚坐上餐桌，刚把卫生餐具的塑料薄膜撕开，手机铃声便急促地响了起来，接通后，家人告知我母亲不行了！那一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跑步都是飘忽的，从乐山回医院病房的路上我已经知道了，我的天塌了，母亲已经在6点零5分去世了……</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母亲走了，她走得很安详。她在90岁高龄的巅峰上圆满地画上了生命的句号。母亲走了，我们的世界仿佛突然间坍塌了！仿佛属于母亲和我们的时代也随之结束了！我们伴随母亲一路走过的来路也随之画上了一串长长的省略号……母亲走了，我们在母亲追悼会上告慰母亲，我们永永远远在心里怀念母亲！亲爱的母亲，一路走好！</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人啊，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失去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父母，给予我们生命的起点，却无法陪伴我们走向人生的终点。这是何等的寂寥和悲伤。母亲生我时，剪断的是血肉的脐带，这是我生命的悲壮；但母亲升天时，剪断的是我情感的脐带，这是我生命的悲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我想，应该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偏离了方向的航船，没有了根的枯树吧。总感觉生命的钟摆，在心里挥呀挥，荡呀荡，飘呀飘，下一秒也许便是人生的尽头……父母是一首歌，儿女是你们低沉而沧桑的回声！我还是想做飞翔的鱼，把肋骨转化成思念的刺，逆雨而上，找到天上的你们，然后，重新投胎，下辈子还做你们的儿子，陪伴来生！</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2021年9月18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于岷江河畔 初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2021年9月29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于清水河畔 编辑定稿</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