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年华——我的知青生涯(十二)

五月歌行—俞青

<p class="ql-block">  公社中学在村庄外面。离公社、大队有个三、四里路,不远。周边都是农田和菜地。洎水流到这,撞到一座山上,捌了一个弯,形成了一片沙滩。这片沙滩,是中学的学农基地(真不明白,农村中学的学生还要学农)。一条省道从校门口经过。学校没有围墙,只在靠近公路的地方,建了一座小拱门。洎水从学校后面流过,与学校隔了一条机耕道。河滩上,鸭子、大白鹅在晃晃悠悠地觅食,时不时地还跑到学校里面来。学校一共就三幢房子。其中一幢两层楼的是办公楼和老师宿舍;我住楼下。还有两幢平房各是教室和学生宿舍——只有两个班,空了好几间。食堂离教室有二百米远。食堂周围有几亩学校的菜地。一个臭气熏天的旱厕,就在菜地的中间。一个砂石地面的篮球场,只有一个破篮球架,篮球架上的栏板摇摇欲坠。篮球场边上有一个跳远的砂坑、一付双杠、一付单杠、一付大概竖了四、五根毛竹的爬杆 。</p> <p class="ql-block">  学校只有两个班级,老师也只有六七个,可是麻雀虽小,五脏却是俱全的。学校的管理架构,比如书记、校长、教导主任都配备了。党支部书记是一位大队书记兼任。这是因为文革一开始,全国的中小学都由“工宣队”——工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贫宣队”——贫下中农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占领了。到了文革后期,工宣队、贫宣队的大部分人员都撤回去了,但是一般支部书记还是他们担任。这位书记平时不来学校,一般就是开学或者放假前来一下。也不管事了。真要管事,书记也管不了,因为他几乎认不到字。前面提到的那位面试我的余校长,除了主持学校工作,还担任初二的物理老师;教导主任是程老师,,教初二的语文、化学。也是初二班的班主任。管老师,就是公社知青办汪老师的妻子,文革初期和汪老师一起从地区下放到我们公社。管老师的身体瘦弱,她只教初二的数学。我主要是当初一的数学、政治老师,还有两个年级的音乐、体育。随着这个班升入初二、我还当了他们一年的化学老师。二年半,五个学期的时间,好像除了英语、物理没教过,其它的课都教过。</p><p class="ql-block"> 和我搭档的老师姓张,是本地人。他是公办教师。(当时,全校只有我一个不是公办教师——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是代课老师呢,还是民办老师。但肯定不是公办老师)。不知道什么原因,张老师结婚比较晚,还是入赘的,不但是入赘的,入赘的还是“二婚“。他老婆自己有二个孩子,有趣的是,他老婆前面的大儿子,正好读初一,就在我们班上。他和老婆又生了好几个孩子,除了孩子,还有老人。全家就靠他一个人每月大概三十多元的工资,养这么一大家子,可想而知,生活是相当艰难的。每年学校对困难职工的工会补助,基本都给他。每年到了清明节,正是农村青黄不接的时候,他就要向学校借大米,到了下半年秋收后,生产队(他老婆和他的孩子都是农村户口)发了口粮再还给学校。到了清明节,他就会包一些我们当地的小吃——清明果拿到学校来请大家品尝。他老婆包的清明果,虽然没有肉,但是味道极佳!一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清明果”。那时候农村中学的劳动是很多的,一周至少有二天。这时任课老师都要带队去劳动的。我就会主动叫他不要去,我一个人就行了。 张老师才四十岁,可是人看上去非常憔悴,像个五十多岁的人。可能是生活的重担压得吧,他性格内向,为人谦和到几乎萎琐。</p><p class="ql-block"> 有人说,生活的磨难是人生宝贵的财富。我认为那是没经历过磨难或者是所谓“成功”人士说的话!生活的重担是会把人的自信、自尊摧毁的荡然无存的!这在张老师身上彰显无疑!如果一直生活在困境中,而且还看不到摆脱困境的前景,这时,除了绝望,还是绝望,试问,你要这个“财富”吗?</p> <p class="ql-block">  学校那个食堂只负责给大家“蒸饭”。在学校食堂吃饭的人,每天早上把米洗净放在自己的碗里,由饮事员负责统一给蒸熟。菜,那就是各自解决了。学生都是农村孩子,一般都是自己从家里带点咸菜什么的对付。菜吃完了就回家拿。刚去学校时,老师中就我一个是单身汉。每天都在学校的那个菜地转悠找菜吃。虽然也烦人,但比在大队当“手工业联社”的出纳好多了,因为不管怎样,总是能在菜地里找到几把菜的。</p><p class="ql-block"> 食堂的饮事员是学校请来的一位鳏孤老人。五十多岁,没结过婚,自然也就无儿无女。姓马。大家就叫他老马。一对“冬瓜“脚——就是两条腿从膝关节以下,肿得大大的。但不影响走路。这是”丝虫病“特有的体症。这种病,也只有在南方水田中接触了丝虫才会被感染到。解放后,经过对水田灭虫,这种病就很少了。八、九十年代以后,这种病在我国基本就绝迹了。就像血吸虫病一样,这种病也是免费治疗的。刚刚去的那个学期,除了学生会在食堂蒸饭吃,老师就只有我一天三餐都在食堂吃饭。老马就教我做菜。比如做蒸菜,就是跟他学的。还有几种简简单单的凉拌菜。比如拌小南瓜。把刚摘下来的小南瓜放进烧好饭、没有明火的灶里,让热灰煨它半天,让它变软了,然后切成丝,用大蒜、辣椒一拌,就可以下饭了。当然,如果有点小麻油滴进去,味道那是可以的。茄子,切成段放在水里煮熟,捞起后,放大蒜、辣椒一起捣烂,除了盐巴,没有别的调味品,也没有油,但非常下饭!现在是怎么鼓捣,放味精、放香油也吃不出当年那种味道和感觉了!老马还很喜欢讲一些农村非常流行的鬼怪故事。特别是周末,学生回家了,学校只有我和他俩人。他晚上就会特地跑到我宿舍来讲那些鬼怪故事。因为学校是在“郊外”,方圆四五里都是稻田、菜地,没人家。晚上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昆虫啊,小动物啊的叫声。也挺瘆人的!老马就会说,这是什么什么在叫,那是什么什么在叫,一开始被他唬得要命,天黑了就不敢出去。后来听他说的多了,每天晚上去上厕所(开始是硬着头皮去的),经过菜地,听多了各种各样的奇奇怪怪的声音,也就不当回事了。</p> (七分纪实,二分夸张,一分虚构的纪实小品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