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深意绵绵，（散文）

田园风光（陈保）

一

上世纪的七八十年代，有这样一批青年人，年龄在二、三十岁，热爱文学到了痴迷、狂热的程度，他们不但阅读了大量流行的文学作品，象刘心武的《班主任》，蒋子龙的《乔厂长上任记》，刘绍棠的《蒲柳人家》，张一弓的《犯人李铜钟的故事》，古华的《爬满青藤的小木屋》，卢新华的《伤痕》，路遥的《人生》等等。

他们还订购有大量的文学期刋 : 象《人民文学》，《小说选刊》，《花城》，《青年作家》，《莽原》，《奔流》，《当代》，《收获》，《十月》，《散文》，《上海文学》，《广西文艺》，《湘江文艺》，《萌芽》等等。

他们同时还大量地创作文学作品，象小说、散文、诗歌、戏剧等，然后往全国各地文学期刊投稿，用手写稿，自己糊信封，买邮票一次就是十几块钱。不管写的好赖，只管投稿，广种簿收，甚至颗粒不收 。

正是有全国作家群的努力，和一大批文学青年的痴情奉场，成就了中国文坛上世纪后三十年的文学空前繁荣，真正迎来了文学创作的春天。

那时候的文坛真是百花齐放，姹紫嫣红。文学的作用已远远超出了她应有的属性和功能，甚至有人找到作家蒋子龙，要他象乔长厂那样帮助企业搞改革。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出现的这一批热爱文学的青年，被文、史学家称为“文学青年”，我有幸也是这一批青年中的一员。

二

一九八零年四月，我告别了恋恋不舍的民办教师生涯，来到了洛阳地区梨园煤矿当了一名井下采煤工人。

那时的梨园煤矿有三个生产矿井，一个焦化𠂆，一个机修厂，有职工、家属七、八千人。年产煤炭近百万吨。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到梨园煤矿不久，以梨园煤矿子弟学校为基地，很快聚集了好几十名热爱文学的热血青年，组织了文学沙龙。余业时间，我们共同学习，开会研讨，集体改稿，组团投稿，搞的有声有色。只是对外投稿效果不佳，屡战屡败。

在这种情况下，子弟学校的文学青年、副校长渠清团老师突发奇想；我们写稿屡投不中，心里充满委曲地看别人的脸色。我们何不能自己办刊，登自已的文章，让别人给咱投稿。咱也当一回编辑部主任！

主意一出，一呼皆应。一场自已办刊的大事就这样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了。

为了给刊物起名，我们专门开了商讨会，最后大家一致同意我们的刊物名子就叫《野草》，喻意 : 我们虽然是生在荒野的小草，但我们有顽强的生命力。

我们发邀约函组稿，洛阳市，伊川县，宜阳县，豫西师范，登封县，陕县，临汝县，甚至还有外省的稿件都雪花般飞来。我们本矿作者更是都拿出了最好的文章给自已的刊物用。

封面有临汝县著名书画家张进增题字设计。豫西师范唯一的副教授郑松义老师为刊物题写了热情洋溢，充满殷切希望的提词 :

几许沉浮两鬓斑，

垂老盛世开新篇。

不叹命乖庆有幸，

喜见大鹏又图南。

航向全凭党指引，

计日可待小康年。

羽丰劲足再奋翅，

共产主义早实现。

桑榆因知霞光促，

登攀堪作梯一间。

明日江山叠锦绣，

化灰护花始安然。

我们大家读了又读，品了再品，真是心潮彭湃，磨拳擦掌。现在再读，仍是心存美好，感慨万千；郑老先生的宏愿现已经实现，我们全面小康，我们国富民强。足以告慰郑老了。

依托学校的条件，我们自已刻蜡板，自已油印，自已裝订，夜以继日，经过半年多的努力，《野草》创刊号终于隆重出版了。

《野草》出版发行的当天，我们编辑部的人员大部分都喝醉了酒。就连编辑部唯一的女编辑也当场做诗吟诵，场面动人。

三

做为《野草》编辑部的核心成员之一，我在创刊号上发表了一篇小说《二叔》。这篇小说就是现在看来，仍有可读性，既接地气，又充满传奇色彩。故事的梗概是这样的 :

时 间 : 一九七八年。地点 : 家乡。人物 : “我”和二叔等。

小说以第一人称的写法，写我在部队当了三年兵，回家探亲。当走出长途汽车站，时间已是傍晚。在镇区大街上，一排十几个售货亭中，发现了二叔的售货亭。当大队治保主任，阶级斗争天天抓的二叔。怎么就当售货员了呢，不搞阶级斗争了？

乘月色回家的路上，我回忆了二叔当治保主任时那些充满传奇色彩的趣闻佚事。

其中有一件事最经典，二叔不出二十四小时，破获了一期窃伐集体树木案。

在案发现场，他发现集体的树木被窃伐了5棵，价值二百多元。二叔在勘察现场时发现了一顶九成新的棉帽子，他悄无声息地把帽子揣在怀里。

第二天适逢镇上大集，二叔把帽子拿到木什市场，高声喊到谁丢了帽子？一个年近三十岁的青年妇女说，他儿子昨天上学弄丢了帽子。当场抓了个现行，案件告破……

怀揣着几多问号，我去看望了二叔。 他告诉我，搞了联产承包责任制，都忙着过自已小日子，阶级斗争不讲了，阶级敌人不抓了。我也成了闲人，干脆治保主任咱也不干了，闲着没事，就做起了生意……

小说里的故事，我几乎是照着真人真事稍做艺朮加工写在小说里的。反映了那个时代的人们乘着十一届三中全会改革的春风，摒弃阶级斗争为纲，奔向新生活的新气象，新希望。

四

四十年前的文学青年，是一个庞大的群体，有人估计总人数应当和当年的下乡知青一样多。而现在这一大批人都在哪里，难道都销声匿迹了不成？

当年那一批优秀的“文学青年”他们各自走上了不同的三条道路 :

有一小部分文学青年由于先天的天赋加上后天的努力，文学界又送他们到高等学府进一步深造，最后修成正果，真正进入了文学的殿堂，成了真正的作家，至今还活跃在文坛。

比如大名鼎鼎的作家有 : 莫言、史铁生、张抗抗、铁凝、路遥、梁晓声、丛维熙、贾平凹、韩少功、刘震云、池莉、阎连科等等。他们现阶段已成为中国文坛的台柱子。

有绝大一部分人随着改革开放，市场经济的大潮，洗脚上岸，拱手佛门，告别一无使处、只赔不赚的文学创作之路，回归到了正常人的行列，守着自已的一亩三分地，生儿育女，过上了正常人的正常生活。

最后一批人，死不肯悔改，既没有天赋，又没机遇，却把对文学的热爱融入到了生命里。青灯伴孤独，一直舍不得、丟不掉文学创作这一根鸡肋。尽管没有成就，怕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但他们仍把文学创作当成了毕生的事业来做。

曾经有一位文学爱好者说过 :只要还有一碗捞面条吃，我就不交笔投降！听后令人感动和泪目。

经过我与美篇这半年的相处，我发现，当今活跃在美篇上的很大一部分人，年龄在六、七十岁之间，他（她)们有生活，有经验，有热情、肯吃苦，能写出有深度、有份量的文章，但他（她)们不会用华丽的辞藻装点门面，更不会对高官权贵阿谀奉承，有那么一点点穷文人风骨。他们去罢对文学的追求，就是对文学的热爱。

我现在告诉大家 : 美篇上的 这一批人，就是当年那群朝气蓬勃，热情有为“文学青年”的一部分。

二零二一年九月

本散文和部分图片为原创，音乐来自网络，向原作者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