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大舅说过去的事情(14)

红蜻蜓

<p class="ql-block">8.再回上海</p><p class="ql-block">大舅在上海浦东区的诊所扩大了,急需有人去帮忙,他几次写信给我妈妈,让我们都去上海帮忙,吃住都能解决。在诊所里,大舅是医生,舅妈是助产士。舅妈经常要外出接生,她的两个孩子都在读书,家中无人照顾。舅舅的诊所是从重庆冷水场迁往上海的,那时上海的浦东一点也不繁华,与浦西区隔黄浦江相望。诊所的地址是浦东烂泥渡路,到处都是烂泥巴,这个路名真是名副其实,只有半边街,对面是垃圾山,是些讨饭的叫花子常住的地方。现在的浦东完全大变样了,一九九0年我又去过一次浦东,简直一点都不认识了,烂泥渡路在那里找不到了,全被水泥马路和高楼大厦立交桥所替代,舅舅的诊所也不知哪去了。</p><p class="ql-block">在一九四八年底我们又回到上海,烂泥渡路距黄浦江很近,我们傍晚常到江边玩耍。母亲每天做饭洗衣服,姐姐经常随舅妈去接生。但姐姐不愿意荒废学业,报考了市立洋泾中学。考取了又付不起学费,只好申请免学费只交书籍费。我在上海焕光小学读五年级。上海人对穿很讲究,大部分小学生都穿得不错,而我们家太穷了,我想穿一件夹克衫,买双新球鞋和一支钢笔都不敢提,我们家太穷了!爸爸在上海到处找工作都无法找到,只好去卖“小菜”,就是各种蔬菜,我和姐姐都去帮忙。上海人特别难对付,给足了秤还要自己拿一点凑数。每天赚的钱仅仅只够吃青菜。爸爸后来好不容易在“上海公路出版社”找到一份工作,但上海的住房太贵付不起房租,我们一家只好在舅舅家住,分开吃伙食,但妈妈还要给舅母家当保姆,姐姐还要随舅母去接生,因为我们住了她家的房子未付房租,受尽了人间苦难和人家的“白眼”,也只好忍气吞声。这使我在少年时代就看清了人间的不平等,没钱就是下等人。姐姐清早要打扫室内外卫生,倒马桶洗马桶,待一切都收拾好才去上学,有时候还要随舅母去接生,白天上课打不起精神,晚上又没有写作业的地方,因为两张桌子都被表哥表弟占用了,我们又没有一件家具,只有等夜深人们都入睡了才有地方写作业,或者到厨房的菜板上做功课。我的情况比姐姐好多了,一般的家务事不要我做,但吃的很差,有时我的表弟大卫还会“偷”些他家的饺子、包子或馒头给我吃。我们都在一个小学读书,他把“偷”出来的食品放在书包里,待我们一起上学的路上给我吃。我们也经常在一起玩,那时小孩喜欢玩弹“弹子”、“定铜”。我没钱买,只好借人家的,赢了再还本,但我总是赢的机会多,而且赢了不少。我家离开上海时,没有什么礼物送给表弟,只有把赢的“弹子”全部送给他。</p> <p class="ql-block">摄影:本文作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