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之断想

芦苇飘雪

<p class="ql-block"> 坐在书房,窗外,灯火闪烁,秋月高照树头,秋意渐浓。看着飘飞的落叶,我的思绪随之起起落落,想起秋天故乡的繁忙。</p><p class="ql-block">&nbsp;&nbsp; &nbsp;&nbsp;客居北京久了,竟把我魂牵梦萦的故乡淡忘了。她多姿的背影渐渐地模糊了,渐行渐远,虽然不曾消失,淡了,真的很淡了,但她依然地顽强地出现在我的梦里。对我这个外来户来说,虽然融入了北京的生活,也习惯了这里的气候饮食,这里的风土人情,这里的大街胡同。我喜欢这里宽阔的柏油马路,喜欢这里蜿蜒曲折的胡同小道,喜欢这里乡野的开阔,不象故乡那样的犄角旮旯都是农田,都是民房,庄稼与民房杂居,他们紧紧地挨着,犬牙交错着。我经常责问自己,不可以的呀。怎么能把故乡淡忘。客居久了,且把“杭州作汴州”。我竟然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空气有时浑浊,雾霭经常光顾,蓝天白云又经常飘动的北京,尤其是深深地爱上了北京的秋。</p><p class="ql-block">&nbsp;&nbsp; &nbsp;&nbsp;秋天在文人眼里,满腹的哀愁。断雁、西风、江阔、云低、蓑草,落叶,残阳、孤烟,枯藤、老树,一切与秋搭上关系了,都成了文人强说哀愁的对象。我曾是一个农民,在农村生活了近二十年;我是一个所谓的职员,在大城市生活了二十年,去过全国许多地方,什么北上广,什么三线城市,南方的江南小镇,北方的山乡小野都曾经或小住过,或路过,或走过宽阔的柏油马路,走过崎岖的山中小道。领略过四季,都知道江南春早,北方夏迟,夏季对于全国各省来说,大抵是差不多的,最大区别就是时间或长或短。我对四季,似乎对秋领略地更为深刻一些。</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秋之声</p><p class="ql-block">&nbsp;&nbsp; &nbsp;&nbsp;经过了春天的绚烂,经过了盛夏的炙烤,秋在人们或摇着蒲扇,或吹着空调就悄悄地来了。昨天还是银河璀璨、萤火点点、繁星密布的盛夏之夜,一朝醒来,邻家大爷一声“今天立秋啦”,宣告了时序已经进入了初秋。</p><p class="ql-block">&nbsp;&nbsp; &nbsp;&nbsp;聒噪了一个夏天的知了,依然高声演奏着秋之交响曲。午后小憩的邻居们开始畅想着即将到来的收获。谁家的豆子收得多一些。谁家的稻子今年长得饱满压秤。歇了一夏的农机们开始维修保养,偶尔发出一两声出征前的轰鸣。吃了一个春夏鲜草嫩叶的老黄牛,也开始到处地晃荡着它们肥硕的身躯,急不可待地等待着收获的喜悦。秋收离不开它们的付出。它们有这个自信。特别是初秋的晚上,各种只活三季的夏虫,声嘶力竭地叫着,唱着最后的生命挽歌。尤其是红彤彤的夕阳,在渔人们晚归的号角中,在“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湖面上,渐渐西沉。人们进入睡眠,各种虫子、夜行的动物开始了他们的狂欢。“稻花香里说丰年”。迷彩般的青蛙在水塘、在稻田、在菜园传递了丰收的消息。</p><p class="ql-block">&nbsp; &nbsp;&nbsp;&nbsp;“四季如歌”。春天是前奏,是序曲,夏天渐入佳境,冬天是整个曲子的终章,那秋天必是这首四季之歌的高潮。</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秋之色</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春天来到了,百花争艳,一夜春雨,一阵春风过后,“梦里花落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明朝小巷卖杏花”。花开花谢之后,夏天在“东风无力百花残”的歌咏之中来到了人间,整个世界变成了绿色。所有的植物,一个劲地伸展她们的腰肢。她们用绿色装点人间。我曾见过北京什刹海河边的绿杨,脱不了鹅黄的底子,似乎太淡了。我又曾见过杭州虎跑寺旁高峻而深密的“绿壁”,重叠着无穷的碧草与绿叶的,那又似乎太浓了。&nbsp;&nbsp;&nbsp;&nbsp;</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故乡的绿,不似北方的墨绿,是真正的绿,是翠绿,是盈盈欲滴的翠绿。尤其是蓝天白云,艳阳高照之下,真是满目的苍翠碧绿。那浑身洁白,唯有其细长的双腿,红色长喙的白鹭,在苍绿的水稻田,在清亮的河面上,掠翅飞过,更显出故乡绿的浓烈。所有这浓烈的绿,一经秋风拂过,便变得色彩斑斓起来。春天是花的世界,夏天是绿色的海洋。而秋天则是一个多彩的世界。你看,金黄的水稻垂下害羞的头,紫黑发着油光的高粱,铺天盖地地向你涌来,尤其是那老庙前那棵千年银杏树,落下了金黄的翅膀,小庙因金黄的杏叶更显得神秘,更雅致,更古朴,那是村人们精神休憩的家园。咆哮了一个夏天的河流,也变得安静深沉起来,所谓“静若秋水”。秋的色彩,有层次之分,有浓淡之别,有过渡,更有温度。我喜欢,春天的色彩,她是百花的妖艳。</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我喜欢夏天的色彩,她是绿叶的绚烂。我更喜欢秋的色彩,她们是那样的浓郁、深邃,是天女打翻了调色板。我讨厌“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的哀愁与凄苦。我更喜欢刘禹锡的&nbsp;“自古逢秋悲寂寥, 我言秋日胜春朝”热烈与自信。春的娇艳,不如秋的丰硕。夏的丰饶,不如秋的深沉。</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秋之韵</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nbsp;秋风微起,天空一下子变得透明清澈起来,真是天高云淡,秋韵湖水,水清而透彻,秋虫唧唧,秋蝉鸣叫。小桥流水,夕阳灿红。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梧桐叶未落,秋韵已荡漾。这是多么美的秋天啊。</p><p class="ql-block">&nbsp; &nbsp;&nbsp;&nbsp;这韵味,是掩藏在千年的诗歌里,掩藏在老农核桃般的皱纹里。所以,世人喜爱这淡泊平静秋色,钟情这温柔多情的秋韵!秋天的韵味,不只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唯美,不只是“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的浪漫多情,也不只是曹操说“秋风萧瑟,洪波涌起”的苍凉慷慨,更有其“&nbsp;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豪情万丈,更有毛主席“会当击水三千里,自信人生两百年”的自信与憧憬。</p> <p class="ql-block"> 我最为欣赏的是毛泽东的《沁园春·长沙》中所说的那样“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的韵味,发出了“谁主沉浮”的慨叹。这概叹里透着共产党人的自信与博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秋之思</p><p class="ql-block">&nbsp;&nbsp; &nbsp;&nbsp;我臆想,手拿庄子的《秋水》,站在一条离家不远的小河边,掩卷沉思,元朝的马致远何以写了“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这首绝美的流传数百年的词。</p><p class="ql-block">&nbsp; &nbsp;&nbsp;&nbsp;我在一个盛夏的午后,来过现在被称之为“王平古道”旁的马致远故居。下得修茸得平滑整洁的马路,来到路边不远的古色古香的牌楼上,书写着“韭园村”三个字。这的确是元代的古村。破旧斑驳的古道,风化严重的墙体,无不浸透着岁月的苍凉。故居门前有小桥流水,门前的影背墙上写着“马致远故居”,并有马致远生平介绍。这个大大的四合院,是马致远的出发点,也是其精神的归宿点。绕过影壁跨过一间东房的大门就来到院子里。院子很大,西北东南四面都有房间,每边为三五间。因长久没有人居住,破旧得很厉害,院内野草丛生,杂物堆放。这里的确有小桥、流水,也是老树,毕竟,在马致元生活的年代,他或许存在过,或许存在词人的意想之中,或许是后人为应景打造的。正如我现在构想这篇文章一样。</p><p class="ql-block">&nbsp; &nbsp;&nbsp;&nbsp;秋天真是一个适合思考的季节。我喜欢在初秋的早晨,阳光尚未热起来,在炙热之夏季刚刚过去之后,有一点点的凉爽,在河边、在树下、在公园里都是一个适合沉思的好地方。沉思的内容什么都可以。或者一边沉思,一边散步、亦可以一边练拳,反正随心所欲,尽着你的心情来就可以了。在饱睡一夜之后,晨起,霞光满天的早上沉思,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早上,是人最为清醒,也是头脑最为敏锐的时刻。所以,古人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我喜欢在秋天的午后思索。秋天的阳光,不冷不热,坐在阳台,拿一本,喝一杯茶,惬意而随心,发发呆,想想事。我喜欢在秋天的黄昏思索。夕阳西下,听《渔州唱晚》,品秋水长天,落日秋阳。天凉好个秋。如果把人的一生比作四季。人至中年,大概也算一个初秋的时节。人生到了秋,有了春的希望,也有夏的回眸,更有深冬的积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