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小记（六）：老家记忆

百年青璜凤朝阳

壹 凤摶溪穿行在山间宽广的谷地平畴之中 古邑新县等你来郭心雨演唱 我的老家是新县镇墘顶村树下厝，四周皆山，山间是窄长的平畴，凤摶溪从山涧中流出后，从容地穿行在山间宽广的谷地平畴之中。在老家，我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画面，清晨，阳光把青山绿水浸染，农人荷把锄头，牵着牛，炊烟袅袅，伴着虫鸣，开始一天的劳作，轻纱般的云彩，在山间缭绕，那是一幅赏心悦目的山水画卷；正午，云淡风轻，蓝天白云飘逸，溪水映照着远山，静静流淌，稻麦果蔬生机勃勃，原野草味芬芳朴鼻；黄昏，夕阳又把老家山水的娇艳容颜映染，牧歌唱晚，牛羊欢叫，农人们扛着锄头而归......心中的老家，滋养着我，这方水士，多彩芬芳，让我流连忘返，让我终生难忘...... 晨曦中的笔架山一幅赏心悦目的山水画卷 　　追寻着往日的足迹，老家诸多往事，在那些苍翠的路上，留下深深的辙痕。 我的童年，还有中学时光都在老家度过。在老家，从我识字开始，总能看到过年时大门贴着的对联“颍水家声大，洛阳春色新”，平时在各种农具上也常看到“洛阳”字样。稍大后，才知道这世上还有河南洛阳与泉州洛阳之称，知道了家乡“洛阳”二字的由来。她从从远古走来，传响着先辈迁徙时最难忘的乡音，袒露着先辈对袓藉地的最真切的情怀。 溪水映照着远山静静地流淌 　　同样，现在的老家，也是下一代人心目中都躲不开的再亲昵不过的所在，她在每个人的生活中永远留着沉甸甸的人生起点。        上了大学，我学的是地理专业，对人类创造的聚落文明，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那是一种藏在心间的别样情怀，它根植在我心上，住在我灵魂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毎每想起，那温馨与甜蜜，像梦中投入妈妈的怀抱一般，眷恋之情，情不自禁一遍一遍怀想。 凤摶溪从东向西从门前流过，折向南流 贰 　　每次回来，我总想找点往日的记忆。老家新近变化很大，常年在外打拼的乡亲都盖起了小洋房。而我，儿时的记忆又上心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又会想起那缕袅袅的炊烟，想起门前那条温柔清澈而又桀骜不驯小河，想起收获季节舌尖的稻麦香，想起儿时一起的玩伴，想起祖祖辈辈住过的老屋，还有老家的雨，心中不由荡漾起快乐的涟漪 ...... 　　小时候，家里十几口人，劳力却少，母亲忙于农事，父亲又在较远的外村小学任教，周末才回来，很少管我。贪玩的我从不着家，只是等到饥肠辘辘时才会想起，当从远处看到家里房顶升起了袅袅炊烟，就知道奶奶开始烧饭了，我仿佛闻到了饭香，飞一般地跑回家，很多时候，锅里的地瓜饭尚未煮熟，就捞起半生不熟的地瓜，狼吞虎咽一阵，一溜烟又跑得无影无踪了。        到了秋收的季节，田野是我的乐园，到处堆满草垛，我最喜欢在草垛间与同伴玩捉迷藏；有时也会爬上高高的草垛，躺在松软的稻草上，看月亮，数星星，望着广袤的夜空，猜想天外的世界，山外面的世界又会是怎样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好奇幻想伴随着我度过了童年，静静的村落，青青的山林，潺潺的溪水，高高的草垛，留下了我多少家乡记忆。　　记忆最深的还是老家的雨，小时候经常碰到这样的情景，茫茫的水雾从夹漈东山①飘来，白色的雨练，从远到近，那速度是惊人的快，一见到此，在外瞎玩的我，才记起回家，一路狂奔，但也总有不及的时候，被雨水打得晕头转向，任水珠甩在脸上，洒在身上，淋湿的身体瑟瑟发抖，于是才会懊恼自己的贪玩。那时的雨丝象是催我回家的鞭子，它逼着我改掉总不着家的天性。 茫茫的云雾从夹漈东山飘起 小时候的我有点不喜欢老家的雨。等到了参加工作，偶尔回来，也不知怎么常喜欢来一场大雨，想起儿时在雨中慌不择路，在高高低低的田埂之间寻找捷径，上窜下跳，那情景感觉还挺有趣的......现在，我更喜欢雨后的老家，可以闻到大自然的各种清新气息，看着头顶白云在青天缭绕，山坡山顶草木葱翠，门前的夹漈山白云从山脚掠起，山谷间挂着白练般的泉瀑特别的美。 门前的夹漈山白云从山脚掠起 　　还有，那就是对夜雨的期盼，或许因为住的是瓦房，雨打在瓦上的声音有韵律般节奏，那种枕上听雨眠的感觉特别美好......或许是现在气候变迁，雨水变少的缘固，对家乡雨的期盼越来越浓烈，于是我特意请老同学祖宝先生刻了一方“小窗夜雨静不眠” 印章，来铭记对家乡雨的思念。 叁 祖祖辈辈人走过的青石路 　　老家那条祖祖辈辈人走过的青石路还在，儿时也走过千遍万遍，这条路通向后山自然村落后头坑。据祖辈回忆，那里曾有成片的千年油杉，大炼钢铁那会儿，全砍了，铁没炼成，大树却没了，着实可惜，但我们居住的村落“树下厝”名字却留了下来。现在后山都是文革后飞机播种的人工林，封山育林了几十年，光秃秃的大山又披上绿装。        在树下厝与后头坑之间有条小涧溪，小时候，除了捉鱼虾戏水外，那时的孩童没什么可戏玩，拿起土石开战是常有的事，有时也会受伤，头破血流，传说中的“车马炮”与“三剑客”，不知道有我吗？       小涧溪，在村前东南注入凤团溪，在入口不远处，有一浅潭，形如猪仔，家乡人都叫它瀦仔潭。想起小时的我，整天都泡在这里，玩水，打水战，玩“水上漂”，常常光着身子下水，不分早晚，不亦乐乎。那时的老家，夏季多雨，常发大洪水，门前那条小河一改她的温柔的面纱，变得桀骜不驯，洪水滚滚西去折向南流，这时，却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与几个小兄弟发神经般，在山洪来后，选择在洪水流速和缓的河段顺水泅渡，没有一丝的害怕，但也没敢让父母知道，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后怕。 儿时泅渡的水域，兄弟们游泳的水潭 　　近年暑期，不会开车的我，常随弟们回老家。他们总是有备而回，带上游水的安全设备，下河畅游。看着他们水中自由自在游动，回想少时的情景，我又有些不淡定了，也想下水一试身手，几经思索，终于没有下水的勇气！也许真的是老了，没有了兄弟他们少壮的激情！想一想，过去的胆量哪里去了？老夫聊不起少年狂啊！ 肆 　　每一次回家，家门前的田园是我最好的去处。我总是顺着童年上学的路行走。走近田野，扑面而来的是久违的原野清香，那清新之气，轻盈的无声无息，沁入心脾。即便是阳光灿烂的日子，那山间的气息，带着湿润，濡在脸上，那感觉，生活在繁杂的城市里，是很难觉察到的。在山村，好象再有什么心结，也会被一点一点地融开了。 不同时间回来，路边田野的景色不同，不是禾苗抜节了，就是扬花吐穗了，稻花自然是迷人的，花香浓郁，还关乎农人一季的收获。然，稻田最迷人的景色，是稻谷由青转黄的时候，蓝天白云下，田野里一片金黄...... 老家门前的田园 　　老家种的是双季稻，我最喜欢收获的季节，心头总有藏不住的喜悦，田野纷纷染上了最后一层金黄。你若是踏着夕阳，余晖下的稻田，那灿灿的金色，闪着金光，晚风轻拂，沉甸甸的稻穗随风摇曳，稻穗弯着腰，仿佛在向你点头致意。这时，也是小鸟的天堂，成群结队的鸟儿，吱吱喳喳叫着，追逐觅食，偶尔还可以听到一阵阵蛙声，一阵阵蝉鸣，回响在山谷间......有时，我也走进田野，我闻到了土地的馨香，伸手抚摸一遍久违的土地，我从不怀疑这里土地的肥沃，它以最朴素的形式，养育了万千稻穗谷子们。 凤摶溪两岸冲积平原的水稻田 时光又让我回到了童真年代，那年头缺粮，粮食都是生产队的。每家每户按劳力出工，记工分，这是最后分工粮的依据。那时，粮食产量低，亩产四百斤，就是丰收之年。那个没心没肺的浪荡少年的所有记忆，总是盼望谷子茁壮成长。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一年中很难吃上一顿没有杂粮的白米饭，很多时候吃都是薯干麦片等杂粮。因此，稻谷的收成总是让人焦虑不已，不管大人小孩，对谷子是怀有深情的，看着稻子们高傲地昂着不屈的头，稻穗挺立，那是它坚强的信念，要帮家乡人度过难关，而它低下头，散开了谷粒的时候，水稻方可能有好的收成，这时的它更像是一个低调而又成熟的思想者，要把老家人哺育。 一九八四年，与弟弟妹妹的合影 　　晚稻收割后，又会抢种上冬麦，补给口粮。隆冬季节，清晨麦田，一夜之间往往下有一层白色的薄霜，好看了极了......那时的冬天，天气比现在冷，伙伴们都穿着补丁的衣裤，也没有一双象样的鞋。我穿的回力鞋，是叔辈们穿过的，不合脚，而且还露出了脚丫，脸颊与小手被冻得通红。上学路上，经过一口泉井，井边有许多小水坑，总要去看一下结冰了没有？一有冰，小伙伴们总会围过来，小心冀冀取出冰块，你一块，我一块，找到空心桔杆，熟练地用热气吹出一小洞，用稻草系好。晨曦照耀下的冰块，会发出七彩般的梦幻色彩。伙伴们提着冰块，一路走，一路歌，那时光，惬意极了...... 现在的老家，成年人都外出打工，在家的都是老的老，少的少，种田因缺乏劳力，加上成本的提高，饥饿年代争相啃食稻谷，种得越来越少，闲置耕地越来越多。老家的沃土正蓄力待发，等待着辛勤耕耘的农人...... 儿时的上学的土路，现如今都被水泥路取代了。位于小山坡之上的学堂是新盖的，比过去的土坯房好了很多，但老师与学生却越来越少，富起来的乡亲在城涵买学区房就学，享受着优质的教育资源。 学校前面的老石拱桥还在，那是凝聚了老祖先的智慧。后来，听说那桥是弟媳灵川的叔修建的，到现在近半个世纪还在通行。此刻，站在桥上，望着东来西去的的凤摶溪，一遍遍怀想，逝者如斯夫，眷恋之情油然而生。 　　穿过石桥，走过梨花山前的一段村道，就可以远远地看到家里的老宅，至此，村道的路才走了一半。有时，为了更快地回家，我不再绕走那条平坦的乡村大道，而是抄着近路，穿过田园，顺着田野中弯弯曲曲的田埂，走在田野中央，我又可以闻到那种熟悉的青味，越发浓郁......，一般情况下，只有熟悉的人，才会走这条田埂，穿过时，稻穗的锋芒会不停地擦过我的裤管，偶尔，也会惊起在庄稼地里捕食小鸟儿，扑腾飞起，划过头顶的鸣叫......这时，我的心里好象有一丝丝愧欠，看着小鸟们又在不远处停下觅食，那种愧疚的情绪才渐渐淡了下来。在水稻田的阡陌中，顺着田埂，寻找回家的路，并非易事，有时要几经周折，才能找到旧路，走出水稻田。在田野中，总有一些景致吸引着我，途经文兴社，我总要在这里逗留一会儿......据莆阳比事记载：这里是唐代䂬溪陈最早的厅堂，这里出了一位唐代的员外，名字叫陈德。96年堂弟考入大学，爷爷题的“文兴社”匾还挂在社中屋檐下。眼前，离家不远处的老樟树在望，小时候攀爬玩耍，躺在巨大空心的树干上乘凉，还记忆犹新。走过溪中石桥，溪水依旧在流淌，而我儿时记忆却在模糊中渐行渐远...... 老樟树在望 伍 　　每逢佳节倍思亲，春节到了，思乡之情更切！自从我外出学习与工作以来，我就踏上了离家的路，但是老家的记忆却并未随时间而消褪，反而越来越清晰了......回老家过年，是我每一年的期盼！老家是根，生长在农村的我，从老家走出来，就是一辈子也忘不掉，让我牵肠挂肚。老家那浓浓的年味，让我回味无穷，说不完，道不尽，年就是镌刻在我心中的记忆，也是一种解不开的老家情结。 记忆中的老家过年，到了腊月，年味就一天比一年浓，母亲在为准备过年而忙碌着，身心充满着开心和笑容，备年货、磨豆腐、做“红团”。祖父则忙于为亲朋好友写春联，每年这个时候，我总是给祖父牵联，打下手。84年春节，祖父开始鼓励我去写春联，乡里乡亲走到我老家大门前总要评一评，问说今年是谁写的？好象不是“老先”(我祖父)写的，于是我暗下决心要把字练好，过年时好跟祖父比一比，那时的我，心比天高，现在想一想，就是再给我一辈子也无法超越。孩子们，则盼过年，渴望过年，那是最开心的事，有平时没有的美食，穿新衣，还能去爬山玩水、放鞭炮、放风筝、打陀螺、玩跳绳、跳格子、踢毽子......还有大人给的压岁钱。过年了，到处都是欢歌笑语，尽情绽放着自己的笑脸。 回家过年，是做儿女最幸福的时光。年夜饭的菜，妈妈是个好把手，总能做好一大桌的菜，让我们全家一饱口福，但妈妈最拿手的还是家乡的炒白粿，为了这道莱，她总是从下午2-3点就开始切白粿，现在我们的刀工与母亲比，那是永远都比不了，接下来的工序是把切好的白粿用小火加些油与三层肉慢慢地焙软，并用密闭容器闷藏着，下面的工序更重要，香菇海鲜肉葱祘芹菜调好了味，不能加水，这时焙软的白粿可以下锅了，大火急炒，香喷喷的炒白粿上锅了，闻着母亲端上来的饭菜，我的心中洋溢着回家过年的幸福，有了家的感觉，有了年的气氛，在与祖父祖母父母叔伯兄弟姐妹的相处中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越是在外漂泊，就越能体会到家是最好最温馨的港湾。 我的父亲母亲 　　母亲生病的那些年，我常往返城涵与老家。妈妈总惦记在老家堂上筑巢的燕子，燕子随着季节来回，老屋梁上的鸟巢总在，来年春天，燕子总能找到自己的家，归来的燕子早已孵出了雏燕，踫上母亲又要去莆田接受治疗，她怕出去觅食的母燕进不了家门，特地让我小心冀冀地把嗷嗷待哺的雏燕迁门外檐下一个陈年的燕巢中。母燕捕食归来，在门前盘旋几下，叽叽喳喳鸣叫，当母燕听到小燕子唧唧啾啾熟悉的回应声音，顺利找到了家，这时母亲这才肯动身。此情此景，恍如昨日。如今，燕巢仍在，燕语呢喃，可我母亲却不在了，我再也找不到那份属于我的温馨，物是人非，令人可伤。现在的我，每次回老家，只能凭着对往昔的回忆去找寻妈妈的点点滴滴...... 老樟树边的石桥 陆 　　一个人的童年时光在哪儿度过的，他灵魂的根就深深植根于那里。看儿时走过的路，想起往日住着土坯房的幸福时光，与爷爷奶奶爸妈叔婶兄弟姐妹住在一起的日子，我试图尽最大可能复活脑中的记忆，化作灵动清新的文字，记录老家的点点滴滴，让逝去的时光，还有那青石路，都沉淀下的她的美......　　岁月如流水一般，一去不返，年少的我才从青春的梦中醒来，却茫然地发现，我已是时代的落伍者了。在这温馨的世界中，青春的容貌、盛气都渐渐地消磨了，有如袅袅炊烟随风散去，寻不着半点痕迹，我再也寻不到那份童真趣事......        当我站在老家之外，对这片热土的依恋之情，任凭世间沧海桑田，我心依然......        往事悠悠，华年不再，我更怀恋初来世上的老家......总有一丝琴弦拨动儿时的记忆，总有一段回忆唤起对老家的眷恋。在那里，盛着我所有的美好记忆，烙在脑海中，魂牵梦萦，无论离开老家多远、多久，那丝丝恋情总能牵引着我的心找到回家的路...... 兄弟姐妹回家过年合影 良涛老师撰 摄影：陈开渠陈开中胡立钊背景音乐：稻花飘香作词：漂泊老松作曲：漂泊老松陈平生钢琴演奏：陈平生演奏钢琴品牌：德国舒尔兹&斯坦伯格钢琴歌曲《古邑新县等你来》作词：漂泊老松作曲：柯少峰编曲：方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