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赣西北幕阜山区赣鄂两省交界线上有个地方叫杨岭村,杨岭村包含大大小小十几个庄子,其中一个庄子沿着半月形的山边一溜排列着几十户人家,老辈们形象的称呼为秤钩湾。杨岭村委会驻在庄内。</p> <p class="ql-block">秤钩湾北面背靠着的那架大山名曰富山,富山山麓生长着多片郁郁葱葱的苦株树林,每到秋天,苦株籽掉得满山满野的,乡人们便捡回家晒干打磨成粉,做成苦株豆腐,琥珀色绵中带Q,是一道鲜美的时令小吃;福山山顶山石嶙峋、千姿百态、瑰丽奇特,百多年前建有远近闻名的北山崖圆通寺,如今依稀能见到断壁残垣;峥嵘崔嵬的山势往东绵延两三公里,是远近闻名的茅岗岭风景区,清举人洪文箕赞叹曰:“茅岗历富山之麓,出白水源,苍岩翠岫,怪石危峦,寒猿啼月,异鸟呼风,聳然如鹳鹤之出翔,凛然若狮猊之怒发;中夹一溪,水从石出,骇浪飞空,怒涛击月,若云居之天池,泰岳之瀑布,断岸千尺,几莫可逼视焉”</p> <p class="ql-block">秤钩湾东边围绕着一片三四十米高的小山坡,杨岭村培养未来希望的摇篮——杨岭小学两栋大楼就耸立在山坡上;</p> <p class="ql-block">杨岭小学围墙外那栋全木梯木楼板、两层带天井回廊的小四合院,是杨岭村曾经的政治中心,村委会在这里风光了几十年。后来村委会转移地址做了新楼,这里便人去楼空。</p> <p class="ql-block">从秤钩湾顺着126乡道往东南过关山嘴桥是洪氏祠堂,洪氏祠堂门楼高耸、雄伟壮观,是洪姓族人崇宗祀祖的神圣之地;</p> <p class="ql-block">秤钩湾南边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自西向东绕村而过,小溪南面是一片田野,曾经有一座禅师庙耸立在这一片叫向家畈的田野里,禅师庙供奉的是在高泉山上修炼成仙的毛祖禅师,可惜深深蕴藏着乡土文化的禅师庙于上世纪文化大革命期间拆毁了;远处就是绵延起伏的高泉山,高泉山烟霭云雾缭绕,奇花异木无数,仙境中流出一股清泉,巍然好像衡山之峻峭,幽深如雁荡山之奇异;</p> <p class="ql-block">沿着乡道往西,与秤钩湾接壤的是山下坪庄,再上是五房、许家、余家畈、上洪数庄,就到了316国道了,其间阡陌犹梯,鸡犬相闻,烟火不断,比屋而居者,不可胜数。</p> <p class="ql-block"> 秤钩湾现居住着200多人口,村民以种田为业。不过,现如今的时代,青壮年们大都外出打工,留守庄内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只有到春节期间,大大小小的车辆载着丰硕而归的打工人回来过年,小山庄就会沸腾起来。</p><p class="ql-block"> 秤钩湾现在居住的全是洪姓族人。据老辈说,秤钩湾很早之前名为徐园,曾经有陈姓族人聚居,据说陈氏家族曾出24个“仰”字辈,挑着24个书箱担子上学;同时期,相隔不远的晏家有24个“卧”字辈。“仰”“卧”对应,老辈们印像很深,口口相传至今</p> <p class="ql-block">早些年,还没有普及杂交稻的时候,我们家乡水田里种的农作物都是早稻。早稻收割完后,农田有大半年的闲置期,乡亲们就把水田翻干来,种上一季荞麦。荞麦乃一年生草本。茎直立,高30-90厘米,生产期短,只需75天,而且营养丰富,能做二茬作物,很得农人的喜爱。只是当时乡人并没有像今时一样将荞麦开发出那么多的经济价值,当时种植荞麦就是为了增加点填饱肚子的粮食。</p> <p class="ql-block">磨成粉,荞麦壳灌到布袋里当枕头,荞麦枕头对人体很有益处,具有醒脑凉血的作用,但据说荞麦枕头对寒性体质的人有一定的副作用,但那个时候大家都不懂,也没人计较,只是废物利用而已。荞麦粉和上煮熟的红薯增加粘性做成荞麦耙,就当饭吃了。</p> <p class="ql-block">荞麦收获的时候是连茎都收割回家的,摊在禾场上晒到干了,农妇们就拿着梿枷把荞麦籽打出来。荞麦茎扔在一边。打完荞麦的晚上,我们小伙伴就闹腾欢了,聚到禾场上,朦朦胧胧的月光下,我们把那荞麦茎摞成洞壁,上面用木柴枝丫连接再盖上荞麦茎,搭成一条一条的隧道,我们就在隧道中钻来钻去,学电影里地道战打战斗、捉迷藏。</p> <p class="ql-block">那样的欢乐时光现在是少见了,村人也不种植荞麦了,孩子们也不需这样的娱乐了。</p> <p class="ql-block">乡人们喜欢喝酒,经常喝的都是自已家酿的烧酒。五六十年前年水田稻谷产量特低,一亩田才产三四百斤粮食,少有人舍得拿稻谷来酿酒。人们大都在旱地里种上几块芦粟(甜高梁),收获芦粟种子酿酒。芦粟秆粗壮,高2-4米,多汁液,味甜。</p> <p class="ql-block">芦粟果实收获后,我们小孩就拿着砍刀到地里收集芦粟杆来当甘蔗吃,芦粟杆当然没有甘蔗甜,而且也不是每一根都甜的,我们要一根一根的尝过才知道哪一根甜哪一根不甜,甜的也是只有靠根部一截,越到稍头越不甜。后来种田的生产技术越来越好,粮食产量越来越高,有稻谷可以用来酿酒了,乡人们便逐渐淘汰了这一农作物,在我们家乡已经多年没见到过芦粟了。</p> <p class="ql-block">那些年农村偏僻,交通不便,缺医少药。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是只能自己扛着。要么找个土方子治治。比如感冒了,就放几片生姜几个带须的葱头煮碗紫苏面吃了发发汗,是不是真有效就不清楚了,反正,过几天感冒会痊愈了,有时候小孩子发烧或者受到惊吓,也会请个懂行的人去门外浇点水泡饭,烧上几叠火纸,说是叫吓喊魂,严重点的还要备上鸡蛋鱼肉酒肴香烛等,去稍远的指定地点祭祀,当然,大病非要上医院的,则扎个竹担架请人抬着走上几十里,送到路口公社卫生院去,有些人会送到邻省龙港镇医院去。窘迫的条件,逼的乡人们都要懂得一定的医理技能,其中的一些特别突出者深受乡人们喜爱和尊重。</p> <p class="ql-block">邻居金香伯娘就是我们村的一个能人,掌握不少的的小儿科救急方法,虽然大病治不了,但对一些头痛脑热、小儿惊厥、跌打扭伤什么的都有她的一套娴熟的治疗方法,为乡人们解决了许多的眼前救急问题,深受乡亲们的喜爱和尊重。</p> <p class="ql-block">有一次我儿子从别人家没做护栏的一楼平顶上摔下来,闭了气乌青乌青的,山村离医院又远,无法及时送医,多亏乡人急救,上掐人中,下顶屁眼,抢救的孩子苏醒过来,又得金香伯娘懂得跌打推拿,当时没有药酒之类的药品,她叫我们煎菜油帮助减少皮肤的磨擦疼痛,运用娴熟的手法帮助推散了阻住的气血,化解了危机。现在乡下有这样手艺的人几乎绝迹了。当然就是有个别人有点皮毛手艺也不敢拿出来使用,因为没有行医资格证是不敢随便治病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