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花开为底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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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头，栾树果花正不知所厝，如我这般盼雨停歇，焦急着相见。窗外，秋雨，“下个不停”，days and nights，已然不是初时的扑扑簌簌。拣一首自己心爱的曲子，循环……；闲翻一页册书，吟味……。微雨绵绵如切切私语、中雨叮咚低唱轻吟、大雨哗啦啦啦，6出串串绿色音符、急雨乒里乒乓，一如《狂歌行》。伍立杨《浮世逸草》之“夜雨秋灯有所思”言：“杜工部说‘夜久雨声绝，如闻泣幽咽’。真的，听自然天籁，可以听出人类自身的生命共感来。雨声连绵的当儿，不啻助益思维的黄金时刻”。只是对于朽木而言，再潇洒的天籁，也只能是“公明仪为牛弹《清角》之操”尔，呵呵。

喜秋爱秋，关乎秋的统统，吾之好焉。所言之秋不是“自古逢秋悲寂寥”，而是“我言秋日胜春朝”。我，更恋秋，这一情怀，不知从何而起？或许、可能，大概，那年那日秋意正浓，在校园，我发现坠落在蛛网上的黄色小花，不知“她”为何物？便，千万里我追寻着“她”，恰原来是栾树之花。实则，栾树就在楼前房后，树顶树地“忽似决云雾 ，豁达睹晴天”；似我这般，“三寸丁谷树皮”之人，虽不至于正襟危坐类，但绝不是弄姿骚头之流，着实不是我忽略呢。那时节，正是栾树，花果叶五彩纷呈，绚烂夺目之时，“对望之间，一眼千年”。

栾树，这棵会开花的树，一年能占十月春。她，“一样花开为底迟”？蒋勋有言：“秋去春来，冬离夏往，栾树始终在默默修行着，等着让过路人惊讶”。她从不屑于在酸春锦上添花，更不忌惮咸冬的严风厉霜。终是，坚守着自己的成长规则，听从着心灵沉潜处的召唤，“守的云开见月明”，独独选择在秋里绽放。这一放，孤高不已，承受着阒然；这一放，把一生最美好的时光都奉献给了秋。

据说，栾树的树龄可达数百年，甚至上千年，仅管如此，栾树似乎别无他求，只注重成长和奉献，终而复始。而，比之栾树，有且只有一次生命的人类，何如？周国平《风中的纸屑》如是说：“只有一次的生命是人生最宝贵的财富，但许多人宁愿用它来换取那些次宝贵或不甚宝贵的财富，把全部生命耗费在学问、名声、权力或金钱的积聚上。他们临终时当如此悔叹：‘我只是使用了生命，而不曾享受生命’”！栾树，作为有着“最谦卑姿势”的“大夫栾”，似乎是大自然授以人类，一堂生动的哲学课。

《淮南子》曰：“一叶知秋”，然，栾树，因其集斑斓秋色于一身，我便愚钝地以为，窺一树而知全秋矣。如若，四时如秋，更有甚者是有栾树之秋，与我，足矣。当然，这只是超越现实的一个梦，可，倘若没有梦，人生将枯燥乏味。就好比骆玉明在《欲采蘋花不自由》之“人生须有梦”中所曰：“人之为人，就因为人有梦”，也是祝允明《春日醉卧戏效太白》诗：“人生若无梦，终世无鸿荒”……正痴子说梦呢，一朵果子从树上被丽披离，浅吻着“我”额头，又轻轻“掠过我的鼻尖”，“在风中坠落”，“与大地相偎相依”。自此，日往月来……月往日来……，“零落成泥碾作尘”， “化作春泥更护花”。“这次第”，便是，“给我一天，还你千年”。



图文：蝃蝀

庚子年素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