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繁花似锦时50

世界真小·1924097

品华 　　曙光蹙着眉头仰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满天乌云着暗红，像那浸过血的泥士，在风的耕犁下翻滚着。凛冽的北风扑面而来，人们的脸就像被刀割一般疼痛。 又要下大雪了，曙光仰望着天空自言自语。 快有一年了，曙光一直在外面漂泊，孤独、寂寞、焦虑、恐惧、病痛、死亡让他留下太多痛苦的记忆。 自从下乡以来，不，从记事起，他从没经历过这一年这么多的苦难。死神多次降临，每一次他都是侥幸地从死亡中挣扎出来，因而死也给他的心灵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死，太可怕了，尤其是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 记得小时候，他刚刚认识死亡，对死亡非常好奇，硬要妈妈说出人类对死亡的感觉，妈妈说：“死亡是我们每一个人的终点，从来没有人能够逃脱过它。死亡也是生命中最好的发明，有生有死，人和动物都应该如此。” 曙光说：“可是人死的时候，我看到人们都哭了。” 妈妈说:没有人愿意自己爱的人去死，即使是上天堂，人们也不愿亲人为了去那里而离开自己。儿子，人，总是在自己的哭声里降临，在别人的哭声里离开人世的。 曙光问：“妈妈，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死人自己会难过吗？” 　　妈妈说：“俗话说人死如灰，人死去后就再也没有知觉。据说，人在快要死去时，会感到恐惧，因为舍弃不了亲人，灵魂会在天空中久久盘旋，呼喊着他最亲最亲的人。 每当曙光想起与母亲的这一段对话，就会想起自己在垂死中挣扎的那段日子。那时，他唯一呼喊的亲人就是妈妈👩🏻。 难道妈妈👩🏻是他在人世唯一的牵挂？那么，芙蓉🌺呢？在他心中究竟占据什么地位？这话曙光不知在心里问过自己多少遍，回答总是不尽人意，曙光很迷茫。 曙光被李珍安排住在长沙的朋友家里，说好过完元宵再回家。曙光打算一回到宝庆就去寻找芙蓉🌺，已经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作为她的丈夫，这么做是很不负责任的。他不止一次和妈妈说起芙蓉🌺，希望妈妈能去一趟芙蓉🌺家，也许能在那儿碰上芙蓉🌺的姑姑，这样就可以打听到芙蓉🌺的消息。可是，妈妈总说她已经去过了，家门一直是锁着的，他很失望很难过。 每每想到芙蓉🌺，他的心就发抖。说不清是心痛还是激情荡漾，总之，他思念她、爱她、除了妈妈，想得最多的就是她了。 下雪了，雪花❄️像洁白的棉絮大朵大朵沉甸甸地降落下来，曙光站在窗前冻得有些麻木了，便坐到火盆旁边的椅子上沉思。 　　忽然，门被推开，有人已经走到他的身后。 曙光回头一看，惊呆了！ 曙光，安妮喊着向他扑过来。 接着，安妮的吻像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脸上。曙光躲避着，可是安妮硬把他的脸掰过来对着她。 吻过后，曙光站起来推开安妮，说：“安妮，求你冷静点，我是在阿姨家做客哩。”接着又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安妮说：“当然是妈妈告诉我的。曙光，我给你带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曙光脱口而出：“你见到芙蓉🌺啦？” “不，”安妮说：“我带来了你一生的幸福，你招进红星⭐军工厂了，我是来通知你，领你去上班的。” “安妮，不要骗我了，我正在被公安局追捕呢，这一年我东躲西藏，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什么招工，上学，提干都离我远远的。现在我只想自由，只想找到我心爱的妻子芙蓉🌺，只想和妈妈👩🏻、芙蓉🌺生活在一起。 我常常问：‘苍苍上天，我的这些要求过分吗？为什么老实善良的我，连做人的最起码的权力都没有啊？’ 好了，安妮，他别拿我开心了。”安妮说：“曙光，你已经自由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你现在也有了 工作，可以和妈妈在一起了。你来看这张表格，看清楚啊，这是⭐红星军工厂的招工政审表，这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再看看审批栏，同意你进厂的是党委书记谢梅。 我没骗你，你只管去上班，其余的事情都交给我好了。我已经买好下午的🚞火车票，我们一起拿这张表去工厂报到。 曙光夺过招工表仔细看过，上面赫然写着他的名字，可他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此刻，他的心有些迷糊了，思维失去了头绪，真的是千头万绪，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哭一场。他懵懵地扶着椅子坐下来，好久才说： “安妮，是你托的关系吧？” 安妮说：“也算是的吧，凡事都有个因缘巧合，也叫内因和外因的相互作用吧。你插队5年多了，表现又很好，总有一天会被招进工厂的，我只是起到助推器的作用，让你早一点脱离茫茫苦海。” “安妮，谢谢你，也许你并不知道，我已经和芙蓉🌺结婚了。” “曙光，你们领过结婚证吗？”安妮问。 曙光摇摇头。 安妮接着问：“你们征求过父母的同意吗？” 曙光又摇摇头。 安妮又问：“你们有家有孩子吗？” 　　曙光说：“我们一无所有，只有爱。” 安妮不理他，说：“这几项都没有，不能算已经结婚了，只能算——野合。 再说，你结婚经过我同意吗？我们的恋爱关系还没解除，你怎么能和别的女人结婚呢？” 曙光说：“安妮，你什么意思啊，自从你离开荷叶塘，就没有给我寄来只言片语，也没有托人带来一点信息，我以为你把我抛弃了。或者，我们以前的恋爱只有一场游戏，彼此哄哄对方，让寂寞的心得到一点点安慰，所谓爱情也随着你成为工农兵大学生而结束。 但是，此时此刻，你站在我的面前，摆出你还是我的情侣的模样, 好像我们以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直好着呢。 安妮，你真是个好演员，你是在哄我，还是在哄你自己？” 安妮生气地叫了起来，大喊：“曙光，你太不理解我了，你常常说要在贫困落后的荷叶塘过一辈子，还说等山上的香椿树长大了，你要用香椿树盖房子，永久地成为荷叶塘的村夫。 见你这么没出息，我才生你的气故意不理你的。我心里爱着你，常常在等待机会，要把你从荷叶塘这个苦海里解救出来。 我苦苦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今天，你说你结婚了，不要我了，你还有没有良心？！” 曙光被安妮的暴怒吓得不吭声了。 安妮愤怒已极，说：向芙蓉🌺呢？她在哪里？你不知道，对不对？我告诉你，她早就结婚了，十几万大南山的知青都知道她结婚了👰🏻，只有你这个傻瓜还当她是你的老婆！” 　　“我不相信！”曙光从椅子上跳起来，说：“我和芙蓉🌺是有结婚宣言的，我们说好永远相爱，直到地老天荒！” “哈哈！什么地老天荒，春节时，她生了个儿子，知青们都去慰问她了。” “荒谬，我和她结婚时，她还是个处女，不到一年就生儿子了，我不信！” 安妮说：“信不信由你，上火车🚞的时间到了，争吵到此结束。实话告诉你，是你妈妈👩🏻求我帮你的，我要给你妈妈👩🏻一个交待。” 当安妮提到妈妈👩🏻，曙光相信了。 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他能做工人，其实，妈妈也知道，对于可教育好的子女，无论是当工人还是当农民都被人瞧不起。只是工人有一份固定的工资，可以养活自己。既然是妈妈要安妮来这里领走他，安妮说的一定是真的。 这时，阿姨也走了进来，她已经为曙光准备好了行李，说了一大堆恭贺他进厂当工人的话。曙光谢过阿姨，默默地跟着安妮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