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西朝东（小说）. 4 .

陶 然

　　第四回：丁鞋匠趣逗大碗面

唐老鸭撒娇显妩媚

八腿凳子咯噔噔，

一条金链亮晶晶。

猴子抢了游客的包，

耍猴的看见笑盈盈。

各位看官，上回书说到大碗面给唐老鸭修好了鞋，拎着急匆匆地赶回面馆。唐老鸭偷看了大碗面在手机上写得诗歌，芳心荡漾，面似桃花，为了遮盖自己的那点心事，故作生气，对大碗面不依不饶，非要大碗面讲清楚为何补鞋走了这长时间。大碗面吃着夹肉饼，吭吭哧哧，半天也没说出个子午卯酉来，真是急死了唐老鸭。

那么大碗面这长时间，到底干啥去了呢？列位看官别急，听在下仔细道来。其实呢，大碗面哪里都没去。大碗面拎着唐老鸭断了后跟的鞋，出了面馆，这才发现原来在面馆对面不远处做了四五年的修鞋摊突然不见了。问了问隔壁卖五金日杂的老板黄五金，才知道修鞋摊被城管给赶走了，具体去了哪里，黄五金也不知道。大碗面没辙，只好拎着鞋，骑了黄五金的自行车顺着排洪北路向北一路找去。直到出了排洪北路，又跑了三四里地，在一个城中村边的犄角旮旯，才找到修鞋的丁鞋匠丁师傅。大碗面和丁鞋匠丁师傅熟的很，见面就问丁鞋匠：“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害得我好找。”丁鞋匠苦笑一声，说：“你当我愿意啊！咱一介草民，惹不起城管官爷啊，没把这吃饭的家伙什没收了，我就烧高香啦。怎么，修鞋？哎大碗面，女人的鞋，你走桃花运了哎，给哪个相好的修哩？别是下你的床把脚给崴了吧？”大碗面脸一红，把鞋递给丁鞋匠，说：“少啰嗦，哪有不长眼的女人和我相好咧，唐老鸭的，快修吧。”丁鞋匠诡异地一笑，眼中闪着狡黠的贼光：“修、修，马上修。咱得为我们宋老板添砖加瓦、成人好事不是？哎，到时喝喜酒别忘了喊上咱丁鞋匠啊。”逗乐归逗乐，丁鞋匠马不停蹄地修理了起来。

按下丁鞋匠怎么修鞋不表。单说大碗面看着丁鞋匠叮叮叭叭的开始修鞋，自己呢，一屁股坐在丁鞋匠专门给客人准备的小凳子上，掏出纸烟，扔给丁鞋匠一支，然后自顾自的点着一支抽了起来。一缕青烟在大碗面脸前立刻盘绕漂浮，绕着圈儿冉冉升在空中。大碗面人呢，也进入了片刻的沉思。

人呢，谁也不是木头疙瘩，大碗面更不是。唐老鸭对自己的好，自己焉能不知。说话自己就奔四十了，尽管唐老鸭比自己大几岁，又结过婚，可自己这条件，还能找什么样的女人咧？自己幼年丧父，母亲屎一把尿一把的把自己拉扯大，又省吃俭用供垫自己上完了大学，容易吗？那哪是人吃得苦啊，可母亲都依靠着超乎常人的毅力挺了下来，不就是为了自己博取功名、成个好家立个好业吗？那样，她老人家才能安详地闭上双眼。哪知天有不测风云，老人家在自己当派遣工那年，不慎被一辆拉垃圾的环卫车卷入了轮胎下，驾鹤西游了。自己为此对一切都丧失了信心，那时死得心都有。辞工回家开面馆，不能说和母亲突然车祸去世没有关系。再说啦，自己面目丑陋，眼又近视，虽然开了面馆度日，可也不能一辈子这么单着啊。何况唐老鸭频频给自己暗送秋波，就答应了唐老鸭，何乐而不为哩。失去了这次机会，对于自己来说，恐怕这辈子就完蛋了。对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顺坡溜车，多好的美事啊！宋光呀宋光，愚钝了半辈子啦，聪明上一回吧！手机上写给唐老鸭的那首诗，也不知道她看到了没有？如果她看了，也理解了自己的心思，这事儿，没准能成！

各位看官，大碗面想心事想得发呆，两眼无神，傻子一样。那边丁鞋匠早已把鞋跟给钉好了。丁鞋匠见大碗面苶不呆呆地发愣，使劲儿用小锤把钉鞋的钢撑子“啪啪啪”敲得山响：“大碗面，宋老板，鞋钉好啦，快拿回去孝敬你的相好吧！”大碗面一激灵，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冲丁鞋匠笑笑，一只手从丁鞋匠手中接过了鞋，另一只手从裤口袋里摸出五块钱来，给丁鞋匠塞到了怀里。丁鞋匠一边喊着：“自己人，三块就行”，一边从装钱的小口袋里摸出两块钱，抬头递给大碗面，发现大碗面早已没了踪影。丁鞋匠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小子，魔怔啦，真要走桃花运呀？唉，好事来了挡不住，该有个婆娘暖被窝喽。”

　　这边丁鞋匠开逗大碗面，为大碗面能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为妻暗自高兴，他也觉得如果唐老鸭和大碗面能喜结连理，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丁鞋匠一片善心，为大碗面祝福，咱按下不表。且说这大碗面提溜着给唐老鸭修好的鞋，骑着自行车一溜烟地赶了回来。把自行车还给了五金店老板黄五金，大碗面搭腿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一眼眊见唐老鸭正把着自己的手机看得聚精会神，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列位看官啊，谁也知道，手机对于现在的人来说，那是狗皮膏药，形影不离，关羽周仓，死活搭档。有的人啊，看手机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上厕所解大便都机不离手的看，这才有了许多男女佳人把手机掉茅坑、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只手打捞的佳话。手机能再买，手机中的信息和资料那是无价之宝啊。因此，绝对不会有人走了把手机丢下不拿的事情，除非你有健忘症。所以，刚才大碗面修鞋走的时候把手机留在了办公桌上，以在下来看，大碗面他就是故意的。知道唐老鸭脚蹬一只鞋她走不了，大碗面就是故意把自己手机留下，让唐老鸭阅读他写得那首拨动芳心的情诗，借此向唐老鸭表露心声。果不其然，大碗面留下手机的哪点小目的达到了，唐老鸭不但读出了大碗面的心声，还因此芳心荡漾、激动了片刻。在下斗胆直言：这俩人有戏，最终会幸福地结合到一起的。不过这都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话说唐老鸭和大碗面各揣心事，只是隔着一层窗户纸，彼此心照不宣。还是唐老鸭挑破了瞬间的尴尬，看着大碗面吃完了手中的夹肉饼，唐老鸭从她的坤包里掏出一包擦面纸，抽了两张递给大碗面，说：“哎，问你个事儿，你知不知道，是谁把那几个垃圾桶移到烧饼铺门前的？”大碗面说：“是啊，我也是刚才出去修鞋才发现的，那垃圾桶从牛羊肉那儿给移到陈烧饼门口，谁这么手贱啊。”唐老鸭一脸诡异、神秘兮兮地说：“肯定是陈烧饼两口子得罪人了，人家使坏恶心他们咧。”大碗面盯着唐老鸭，嬉笑着说：“唐姐啊，吃着自己的肉，操着满世界的心，这指定是你的不然了。你一个做生意的妇道人家，多卖点你的卤肉多挣点钱多好，垃圾桶它爱到那儿是那儿，爱臭谁臭谁，你操得是哪门子乏心哩？难不成你还要把排洪北路的杂碎事都管了呀？你呀，四合院最不值钱的屋子，座西朝东。”唐老鸭撇撇嘴，一脸的不屑，说：“那可不成，管它朝西朝东，它影响我的生意了，那臭味儿，直熏着我的肉铺，弄得顾客们买肉都搧乎鼻子。不行，我就是要问问清楚。”

说到这里，唐老鸭顿了顿，问大碗面：“不会是你干的缺德事吧？”大碗面一脸委屈：“呀，唐姐，这事儿可不能瞎说咧！”唐老鸭不等大碗面说完，抢过话头接着说：“你，大碗面，看人家陈烧饼两口子的烧饼卖得好，挤兑了你面馆的生意，因此心怀不满，偷着把垃圾桶移到人家陈烧饼门口前，专门恶心人家。唐姐说得对不对？你说！”大碗面听了唐老鸭的一席话，“呵呵呵”地笑个不停：“唐姐，你可真会编故事，干脆你也写小说吧。我宋光在你的眼里面，就是那么龌龊吗？好歹我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大男人哩，你把我看扁啦！”唐老鸭见把大碗面逗急了，抿嘴一笑，朝大碗面飞过一个十分妩媚的眼神：“你个哈怂。唐姐逗你呢，听不出个好赖话来。”

这边唐老鸭和大碗面在办公室里你来我往地交谈的正欢，忽听见服务员小妮子在办公室门外喊了一声：“宋老板，前堂出事了，快来！”

大碗面一听 ，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前堂，唐老鸭随后跟着。不知前堂出了什么事，下回书咱们接着讲。

选自陶然文集《十言八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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