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忘怀的三次“他乡遇故知”

金 戈 鐵 馬

难忘的三次“他乡遇故知”

作 者：李 运 洋

古人将“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归纳为人生四大喜事。细细品味，还真是有几分道理。

我从1970年参军，走遍了东北三省，“他乡遇故知”这样的事，说起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然而，这不容易的事，竟然让我遇到了三次。

1973年夏季，我所在的汽车十团一营二连，正在辽宁省建昌县虻牛营子乡执行国防施工任务，配属工程兵部队建设51野战医院。

建昌县地处辽宁西部属葫芦岛市所辖，北部与朝阳市相邻，西部与河北省青龙县接壤。建昌县在解放前叫凌南县，解放后改凌南县为建昌县，曾一度为热河省所辖，简称为“热东”。建昌一名源自北魏时，县地曾受建德、昌黎二郡所辖，故取其二郡的首字为名。建昌是有着历史悠久的古城，也是革命的老区。经济发展比较滞后，有一段顺口溜：”一条街，一座楼，半个小时走到头；一岗楼，一警察，半天不见有车来。

有一天，我们连队从锦州水泥厂完成运输水泥任务后，浑身上下都是水泥粉末，这时，窦副连長叫住我说：“小李子，看你这一身脏兮兮的，头发长了也不知道理个发。”我赶紧报告说：“对不起连長，这阵子时间紧、任务重，我还没排上号去理发。”其实，连队都有战士兼职的理发员，但他们也是驾驶员，平时都是正常执行连队一日生活制度和运输任务。只有业余时间给战士理发，全连有100多号人，无论如何也忙不过来。所以，我也是没排上号，正好当天岀车回来比较早。窦副连長说：“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去洗个澡，理个发。”我非常爽快的回答：“是，保证完成任务！”于是我高高兴兴的驾车去了县城唯一的公共浴池，美美的洗了一个热水澡，按着现在的时髦语言叫做“爽歪歪”了。接着又去唯一的建昌县国营理发店，一走进店里，大概有两三个客人在理发，还有两三个理发员没有客人，手里打着毛线活。其中一个女理发员问道：“这位解放军你理发呀？”我说：“是啊！我要理个发。”女理发员的下一句话让我直接懵圈了，她说：“長华，怎么是你？”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我们家的邻居丁萍。丁萍的父亲是铁路地区办事处主任丁文治叔叔，住在红楼一门二楼，我家在三楼。我也感到很惊讶的问道：“丁姐，你怎么也在这呢？”丁姐说：“我是下乡到建昌的，现在抽调到理发店工作。”于是，我便坐到丁姐负责的座椅前，由丁姐親自给我理发。期间和丁姐聊了许多红楼大院的奇闻趣事，谈兴未尽，理发已经结束了，我要付费时，丁姐说：”你别付费了，见一面不容易，我替你付费了。”我坚持不让丁姐付费，到收费处交了钱。我还对丁姐说：“解放军不能占老百姓的便宜，不能拿群众的一针一线。”丁姐笑着说：“長华真行，当了几年兵觉悟这么高了，还是部队培养人啊！”其实，我也并不是唱高调，部队几乎是经常搞革命传统教育，那个时代的人真的很纯朴、很守规、很真诚。回连队的时间也快到了，便匆匆与丁姐告别，丁姐一直给我送出店门，还真是有点难舍难分。在家的时候，我都是和她的弟弟丁杰在一块玩，每次见到丁姐只是点头打个招呼并无二话。如今在外地相见，就觉得非常親切，真可谓是“他乡遇故知”了。没过多久，连队接到归建的命令，不日将移防他处。临走前，我专门去了一趟建昌理发店，向丁姐告别辞行，理发店的人告诉我丁萍调回城了。

时隔今日已快50年了，回想起来，总是自觉不自觉的摸摸脑袋，好像丁姐刚刚给理过发……

有道是：建昌古城逢家邻，人生最美故乡情。

这是我第一次“他乡遇故知。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历翻到了1980年秋季。我那个时候已经调入沈阳军区后勤部任战勤参谋。中越边界反击战的大部队作战刚结束不久，三总部要求各大区级领导机关组成联合调研组，针对部队实战和演习中可能存在的问题进行深入的调研。我们的重点是对各级部队的后勤保障供应和快速反应。军区组成若干个调研组，我被分到39军这个组。我们到达39军军部大石桥的时候，正赶上39军文艺会演，我们也受邀观看文艺演岀，各部列队整齐，唱着军歌、喊着震耳欲聋的口号一一排列在军部礼堂门前，我们站在礼堂一侧，观看部队生龙活虎般的进入礼堂。突然，一名身材高挑、精神气十足的小战士跑到我面前，举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我一跳，心里想我又不是首長，是不是敬礼敬错人了，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小战士喊了一声：“長华哥，我是超英。”我认真的看着这位可爱的小战士，一下子认出来了，我也十分高兴的说：“这不是”淘气包”超英吗？你怎么在这当兵啊？”超英告诉我他在军直汽车连当兵，我问他家里可好，时伯伯和彭妈妈都好吗？我们简单的寒暄了几句，”淘气包”超英就赶紧跑回了队伍，进入了大礼堂。望着“淘气包”超英的背影，内心有种说不出的甜酸苦辣，虽然我们只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却感觉到过去的“淘气包”与现在有着截然不同的变化，今天已成長为一名解放军战士。

想着我们的父辈都是革命军人，没想到我们又接替了父辈的责任，穿上军装手握钢枪，为伟大的祖国站岗放哨！

我和“淘气包”超英当兵都是汽车兵，当时有一首汽车兵之歌，时间太久远了，歌词差不多都忘了，但我还记得两句：手握方向盘，红心永向党。这两句哲理深刻，寓意深远。

以前，我们只知道父辈都在铁路系统工作；后来，知道父辈同在陈毅元帅和粟裕大将统率下的新四军，在江北、江南抗日战争的战场上，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浴血奋战，为中国革命的胜利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淘气包”超英在部队干的非常好！不仅汽车驾驶技术超人，而且政治思想过硬，因为表现突出，被任命为代理排長。因为，中央军委下达了《军队基层军官院校化》的规定，采取了“一刀切”的政策，“淘气包”超英，这么优秀的基层准指挥员被“一刀切”了。依据超英的才华与能力，如果当时能够提干，我相信我军的高级将领名录中又多了一位“时超英将军”可惜！可惜了！

有道是：军营喜见时三郎，刀光烽火铸英才。

这是我第二次“他乡遇故知”。

寒来暑往，时光飞逝。转眼间又到了1992年，我当时任职于81878部队副部队長。同时，还负责管理沈阳军区战士军乐团（对外称：银线艺术团）。艺术对我来说是“蛤蟆跳井——扑通（不懂）”艺术指导均由军区前进歌舞团、抗敌话剧团、前进杂技团负责；军乐团的行政管理和编制序列均由我全权管理。

战士军乐团（银线艺术团）平时经常参加军地大型司礼演奏的任务。有一次，我们与东北电业管理局共同举行军民联欢活动，地点在东电大楼小礼堂，刚刚就座，眼前出现了一位“小帅哥”，長的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眉清目秀、笑容可掬，轻声细语叫了一声：“李哥你好！你还认识我吗？”我思忖片刻，仔细地在脑海记忆中搜索，”东电”没有认识的人，可眼前的“小帅哥”又觉得特别“眼熟”，实在没有想起来，于是我问道：“对不起！真没想起来，请问你是……”没等我把话说完，“小帅哥”告诉我说：“我是老郑家的郑新国。”我一听是小国兄弟，真是喜出望外，高兴的是能在东电“”和发小玩伴见面，感到太意外了；同时也感到惭愧，竞然没能认出来眼前的“小帅哥”是谁，严重怀疑我这四十不或的年令，是否提前患了”阿尔兹海默综合症（老年痴呆症）”了。于是，赶紧和“小帅哥”小国兄弟道歉，并親热地聊起了家常。因为，马上要慰问演出了，没有更多的时间聊天，又是依依不舍的各自忙活去了。

自“东电”大厦一别，又是二十多个春夏秋冬过去了。当年的“小帅哥”也变成“小老头”了。前年，我的一个战友和丈夫来美国旅游，在洛杉矶接待了他们夫妻俩，在闲谈中他提到也在“东电”工作，叫王珉。并且还认识小国兄弟。向我介绍了小国兄弟工作能力强，政治表现突出，还担任了领导职务。我听后很欣慰，为以前的大院小国兄弟高兴，『昔日的”小帅哥”，今天的领导者』。

有道是：昔日帅哥今甲龄，东电相聚忆童年。

这是我第三次“他乡遇故知”。

而今，屈指一算，半个世纪的漫長岁月如流星般划过。我也逃不过岁月的“追捕”，由一个当年稚嫩的少年变成了老者。人老了都喜欢回忆，我亦如此。恰好红楼大院知名的“淘气包”时超英“毛遂自荐”，当上了「红楼大院发小群」的群主。当我想起四十多年前与超英老弟“他乡遇故知”时，又让我联想到另外两次“他乡遇故知”的巧事，决定写出《美篇》，以飨红楼大院的兄弟姐妹们。

我们红楼大院的孩子们在深深而悠久的时光里见证着曾经的过往；沧桑的岁月，沉淀着生命中的悲欢离合。历史的进程，曾无情的改变了我们的命运，那时我们年轻无法读懂，当我们读懂时，已不再年轻。岁月给我们以沧桑，同时也给以我们阅历与成长。曾经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年轻气盛的我们已步入了老年的行列。岁月在我们的脸上刻满沧桑的印记，一枝青莲的温婉，只剩下残荷听雨的韵致；一头青丝的秀发，已变成白发如雪的長者。如若岁月可以倒流，我们都愿回到最初的原点，沿着那些曾经坎坎坷坷、深深浅浅的足迹，不再会错过那些鲜花盛开的美丽；不再去蹉跎那些翠绿的芳华。

寂寂流年，你会永远保留我不败的容颜；水墨光阴，你会浅吟低唱我们寂寞清幽的馨香。挽一束明媚，握一份懂得，踏着从容的步履，走过喧嚣的红尘，时光深处是静美。四季，因走过而丰盈；生命，因经历而厚重；人生，因回忆而甜美。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愿我们这些红楼大院的发小们好好把握每一个当下，用心过好“夕阳红”的每一天，不给我们的老年生活留下遗憾，让我们的人生旅途更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