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五)

漫步者

<p class="ql-block">  小说讲述了一个农家穷小子是如何通过逆袭成功走上司法岗位,又如何通过斗智斗勇处理好一个个司法纠纷,以及他与三个女人间情感纠葛的爱情故事。</p> <b> 第三章 进 城</b> <b>第一节 洪水后的劫难</b> <p class="ql-block">  小海峰出世第12天的早晨,四弟用电船到天河捕鱼,准备给奶糖礼增添光彩,其目的是在这个家庭露一手。万万没想到他的船下天河的时候管理人员来了,他划船掉头就跑。他的时速和汽艇相比就好像水牛和火车赛跑,他为了不被抓,忙丢掉渔船拼命地往玉米地里逃跑。管理人员持枪乱射,子弹打在四弟的棉裤上,把棉花打出来,如果不是子弹擦身而过,子弹就会穿透他的屁股进入他的前小腹,伤及性命。所以他一气之下,跑到族间的人群里,说天河管理人员野蛮执勤,随便开枪打人。由于族人们被淹没土地又得不到赔偿,早就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发。在自己的水淹地上捕鱼也不行,早积怨颇深而怒火中烧,所以一看四弟被枪打,立刻群情激愤,蜂拥而攻之,族间的老百姓联合起来,把天河看管人员痛打一顿。那看管人员仗着是公职人员,到天河县公安局报案,说四弟到天河湖里电鱼又打人。天河县公安局也不分青红皇白把四弟抓了起来,并关进看守所,准备判刑。</p><p class="ql-block"> 全村为了四弟被抓都慌得不行,纷纷要组织群众到县里喊冤,人们都聚拢在我家门前,自发性地要游行,要向天河公安局讨个公道,就等我母亲说句话。</p><p class="ql-block"> 母亲一边安抚乡邻,一边问我怎么办。她焦急地说:“田土啊,你要想想办法啊!人多势乱,这样都拥到县里去会出大事的“</p><p class="ql-block"> 我遵循母命,首先感谢乡亲们的热心关照,然后对大伙说:“父老乡亲们,我代表全家老少感谢你们了,不过你们现在去县里还有点早,等我去县城找我在县里当公安局局长的朋友,他如果处理不好我们再组织人去,大伙在家等我消息!“我这一说大伙都散了。</p><p class="ql-block"> 我到了县城,朋友正好在一个戏剧小品创作会上演讲。我心里纳闷,他是公安局局长,怎么有空来搞这玩意儿呢?难道他调到文化局来了?我找到课堂,他正好演讲结束,走下主席台和我亲密地握了握手:“当年在报纸杂志上,你的大名屡屡出现,这么多年我都见不到你,今天找我干什么,可有大事?"</p><p class="ql-block"> 我把我的来意说一道。他笑着说:“老弟的名字,我只知道他叫小洋蛋,谁知道他的大号呀?你说的如果没有水分,这不是大事。他随手写了一封信让我拿着去找天河湖派出所,并嘱咐道:“不要怕,没有什么大事,走个程序直接放人。“</p><p class="ql-block"> 我拿着信心急如焚,马上要走。朋友说:“天都中午了,会议招待,我们一起吃罢饭再走“</p><p class="ql-block"> 我才猛然想起他当年给我自行车做本钱的事,我忙掏出三百元钱给他算作车钱。</p><p class="ql-block"> 朋友很慷慨地说:“这是哪年的事了?这钱我不可能要的,说什么也不能收。“</p><p class="ql-block"> 我很内疚地说:“这几年在家忙着养家糊口,这车子卖三百元你怎能不我收。”</p><p class="ql-block"> 朋友很客气地说:“快,先吃饭,吃过饭再说。“</p><p class="ql-block"> 我和朋友在一桌上吃罢中饭,又提起自行车退钱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朋友开玩笑地说:“你知道今天在此吃饭的都是什么人,你吃的是什么饭?他们都是编剧,我虽然是拿枪的,可这次省首届小品大奖赛是省直国企琅玩山铜矿赞助的,在天河大剧院搞调演的。这是一次特殊活动,我是咱县的组织者......“</p><p class="ql-block"> 我打断他的话:“局长大人,少来这一套,在下班的时候咱是弟兄。你兼文化局局长吗?不然你的公安事务多如牛毛,怎么来凑这个热闹呢?“</p><p class="ql-block"> 朋友笑着说:“说来话长,自从当年陪领导参加你组织的天河文学社的那一次活动后,就和文学结下不解之缘,正好上次县里开会,文化局局长有病住院,这事时间太紧,要求很严,我自告奋勇接了这桩棘手的事,这也是为县领导分忧嘛。不过,你把今天的饭吃了,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必须要拿出一个小品进市里面参赛,否则,你把今天中午吃的饭给我吐出来。“局长笑得前仰后合。</p><p class="ql-block"> 虽然他是开玩笑的,可我却拾根草棒当根针了,为了朋友的深情厚谊,我回家把信交给了派出所,四弟被放以后,我一直在家构思创作小品《婆婆的元宵节》。我来交稿的时候,别人的本子都已找定演员在排练中。</p><p class="ql-block"> 可我的本子没有人排,我把本子拿给我的朋友,朋友看着本子很高兴:“不管怎么说,那顿饭我没白管。这个本子很好,我这就找人排。朋友把我的本子往天河省主办机关寄一份,给市里寄一份。</p><p class="ql-block"> 1991年5月中旬一个难忘的夜,一个钩子闪扫过来,通红的闪电,如巨龙吐舌,在空中伸缩无常,整个天河湖畔亮如白昼,紧跟着几个炸雷,把熟睡的人们惊醒。接着狂风大作,暴雨滂沱,一连三天下个不停,正阳关的凶猛洪水飞流直下,外洪内涝。天河发生了百年罕见的洪灾,岸畔的麦子成堆地被洪水卷走,所有的庄稼和村庄都变成了鱼的天下,人们为避洪灾四处逃难。</p><p class="ql-block"> 真是:</p> <h5> 天河发洪道汪洋,淹没万物及村庄。<br> 灾民四处逃危难,悲声阵阵道八方。</h5> <p class="ql-block">  大水来得太急,国家的赈灾队伍还没有上来,灾民就像蚂蚁搬家一样,车拉人挑,背的背,扛的扛,搬床的搬床,运粮的运粮,牵猪的牵猪,赶羊的赶羊,各奔东西,逃往四方。</p><p class="ql-block"> 我家也随着逃难的人们搬迁到高岗的亲戚家,冰棒机和各种设施来不及搬运,厂房和所有的冰棒原材料,一夜之间都和鱼虾沉睡于水底。全家像落汤鸡一样奔往高岗亲戚家,搬到高岗上的老母猪只要绳子一断,便逃往故乡。</p><p class="ql-block">  家,不仅人思恋,猪也忘不了旧宅,忘不了生长的故乡。家,是聚人的地方,也是人生活劳作归宿的地方;家,是人们休息闲聊的温床,也是躲雨避风的安港。这百里天河湖一片汪洋,家在哪里?家在何方?家呀!家让逃难的人尽情思念,苦思冥想。全家虽然有栖身的地方,但心情极度凄凉。真可谓:</p><p class="ql-block"><br></p> <h5> 人居矮檐心倍伤,昼夜面西思故乡。</h5><h5> 只因洪水吞家园,无奈异地话凄凉。</h5><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朋友把我的本子交给几个演员自己抗洪去了,几个演员没人过问也搁置未排。市里指定县里排了,领导也没具体安排,省里来彩排的时候,他们专门点着要我的本子,可县里顿觉措手不及。离调演还有10天,省里组委会焦急地把本子带回了省城。</p><p class="ql-block"> 我在被洪水驱赶最狼狈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通知:“田土先生,请你于6月10日上午,前往天河大剧院,实地观摩你的参赛小品《婆婆的节日》。“</p><p class="ql-block"> 我不相信,我知道我的本子没有人排,怎么可能让我去观摩呢?同时我的本子叫《婆婆的元宵节》,我认为他们找错人了,所以我不愿意去。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又接到一份加急电报,我才确认《婆婆的节日》就是我的本子。</p><p class="ql-block"> 我虽然在苦难的洪灾中挣扎,但一听是这事,却欣然地如约而至。我到了天河大剧院,已是早上九点了,走进剧院,我创作的小品已演完。我站在大厅里,没有一个演员认识我,有的演员看着我还绕道走,我知道自己的狼狈相是不受人欢迎的。人们都在剧院大厅里,不时地回头看着我,我被弄得很不好意思了。</p><p class="ql-block"> 县泗州戏剧团徐团长对着一个貌若天仙的漂亮少妇说:“马兰,你演的剧本谁是编剧?“</p><p class="ql-block"> 那漂亮的演员迅速地答道:“田土。“</p><p class="ql-block"> 徐团长问:“你可认识田土吗?“我不认识。“徐团长直率地说:“你不认识编剧,为何演人家的本子?“</p><p class="ql-block"> 马兰很干脆地说:“这是省委宣传部领导的指示,领导分配我演这个本子。“</p><p class="ql-block"> 徐团长停了一会:“你想见编剧吗?“马兰说:“你是文艺前辈,你见过不愿见编剧的演员吗?“</p><p class="ql-block"> 徐团长用手一指,很风趣地说:“我爱编剧,因为他是我的学生,我就不收中介费了,来!来!来!这就是编剧。“</p><p class="ql-block">  马兰随着徐团长的手指看来,把目光落在我身上,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朝我直直地看,那杏眼带着重重疑问,反复看了我好大一会,像伯乐选马一样,围着我左顾右盼转了几圈,仍然不相信。因为我被洪水欺凌得太狼狈,穿双皮鞋,没穿袜子,头发蓬蓬松松的,西服上衣两个扣子在两根线上打悠,穿条普通的裤子斑斑点点,裤角挽起来一只,放下来一只,从哪看也不像个编剧。马兰打死也不相信我是编剧,她停住了旋转的脚步,想说什么,这时徐团长大声地说:“马兰,你看不起人吗?他是我老乡,又是我的学生,他就是你想见的《婆婆的节日》的编剧一一田土啊!“</p><p class="ql-block"> 马兰这才慢悠悠地把藕节一样的巧手伸过来。这时的我,特别尴尬,伸手不是,不伸手也不是,正在犹豫不决之时,徐团长喊:“田土,马团长给你握手呢。”我这才把手伸出来。“编剧老师您好!“马团长您好。“我也很不自然地说。那一刻,我全身像着火一样热血沸腾,这一握,使我一生铭刻于心,胜喝半生美酒,胜谈十年恋爱。</p><p class="ql-block"> 演出结束了,裁判在主席台上公布:“《婆婆的节日》获创作一等奖,导演一等奖,演员一等奖….“</p><p class="ql-block"> 上台领奖的时候,领导喊我三次名字我不敢上台。我最担心的是自己的仪表,最后鼓足勇气,终于在天河大剧院的主席台上和马兰并排抱着奖状亮相。</p><p class="ql-block"> 那一刻,我很自豪,全场掌声雷动。马兰被人们拥抱着,我纳闷地想:为什么没有人拥抱我啊?剧场内掌声如雷,我也沉浸在万分高兴的气氛里。在会场上,主持人宣布结果的同时,也用洪亮的嗓门宣布:“这就是《婆婆的节日》的编剧,田土同志“可是没有人来拥抱我,那时的我才知道:我和马兰同台才引来的掌声,原来是小秃跟着月亮走哇。这时的我,才弄清为何不被别人看重,是我这不伦不类的仪表,给人以不敢或不愿靠前的感觉。我这才体会到什么叫“人靠衣装马靠鞍“的深刻内涵。</p><p class="ql-block"> 全省首届小品大奖赛结束了,我扭着荣誉证书,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天河大剧院,离开了马兰,离开了徐团长,几经迂回来到了搬家的地方,暂住在太平桥旁。这天雨停了,天刚露出太阳我又回到天河畔,故乡啊!不管她遇到多大的灾难,毕章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啊!我站在高处抬眼四顾,仍然是一片汪洋,只有乡政府坐落在土山头上像一座孤岛。</p><p class="ql-block"> 我抬头环视一下四方,白茫茫无边无际,满眼是水,满脑是伤。</p><p class="ql-block"> 我含着泪,注视着被液没的家和整个村庄,心里像针挑一样痛,村庄的大树还在无边无际的洪水中招着手,好像在呼唤着让我快去救它们。冰棒厂的厂房只露出几块脊瓦。虽然是七月的天气,西风吹来透心的凉。眼望洪灾之后的家乡,觉得风凉水冷,人情更冷啊!这就是我久久不愿遗忘的家乡!</p><p class="ql-block"> 天河无坝,村庄无房,族人不见,各奔四方。凄凉!凄凉!凄凉啊!</p><p class="ql-block"> 晚霞辉映,水成红嫣,我正要离开故乡回暂住的太平桥,突然,迎着霞光,从南边飞来一叶小舟,上面一个艄公,船舱里放满了渔网,活赛水泊梁山中的阮小二,我朝前凑凑,仔细一看,正是田番。</p><p class="ql-block"> 我高兴地喊:“田番,你看看我是谁。“</p><p class="ql-block"> 艄公高喊:“田土,你怎么在这儿?“</p><p class="ql-block"> “我是回来看看水可下落的。</p><p class="ql-block"> “水停头了,不然我怎么能来下网呢?“</p><p class="ql-block"> “你有吃的吗?”</p><p class="ql-block"> “有,不带夜宵饿了又不能喝水。”</p><p class="ql-block"> “快拿来给我吃。”</p><p class="ql-block"> 田番说:“你快上船,我俩在船上吃着聊着好不快活。”</p><p class="ql-block"> 刹那间小船靠岸,我跳进舱里,拿着烙傲,狼吞虎咽地吃个痛快。田番说:“我早知你来带点酒,弄点菜到湖心,喝着聊着别有一番风昧。”</p><p class="ql-block"> 我说:“这洪水淹没了我们的土地,吞食了我们的家园,你还有闲心喝酒?”</p><p class="ql-block"> “农业损失副业补嘛,我这不是织这么多渔网捕鱼了嘛”</p><p class="ql-block"> “你是个鱼鹰子。”</p><p class="ql-block"> “你不也一样吗?你忘了我俩小时候在天河边上下网,半夜湖水猛涨,差点被湖水淹死的事了吗?”</p><p class="ql-block"> 田番的话引起我对童年的追忆。我八岁那年,晚上和田番到湖边下绞丝网,淡淡的月色,我们借着微光,抱着丝网在天河梢齐腰深的浅水里,把网做成迷魂阵的布局,避开丛生的水草下在湖里边,专等第二天早晨收网时能捕到白花花的鲜鱼。下好网以后,为了保护渔网不被别人偷去,我便和田番在一个泥坑里铺上塑料布,倒头便睡。小孩子睡觉特别熟,我低睡到半夜,湖水陡涨,我俩睡觉的泥坑突然被水漫了。等我在睡梦中醒来的时候,田番在水里还在酣睡,我把田番打醒拉着他就朝岸上跑,网和被都不见了。那时我和田番穿着湿透的衣服,活赛两只落汤鸡,在夜风的吹拂下真的是透心凉。每想起这件事,大有死里逃生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小舟被田番划得飞快,没有半个时辰,前面出现一个偌大的麦秸堆,上面蒙着一块大塑料布,中间铺放一个红色被单,最上面是一床被子散放在上面。田番吐掉口中的烟蒂,指着那麦秸堆说:“我每天夜里下好网以后都睡在上面。“</p><p class="ql-block"> 我说:“你吃这么多点烟干什么?“</p><p class="ql-block"> “我吃烟是为了驱除蛇,虫.蚂蚁。它们只要嗅到我这身烟味,逃得比兔子还快。这样吧,你先到上面睡一会,下好网我俩就在上面聊上一夜,也学学古人秉烛夜游,通宵畅谈。“</p><p class="ql-block"> 我随着他刚落的话音,爬上了麦秸堆,我把被一掀,大叫一声,一头栽到河里。田番被我的举动和叫声弄蒙了,他不顾一切地来救我,嘴里不时喊叫:“田土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p><p class="ql-block"> 原来掀开被一看,里面盘着一条巨大的蟒蛇,那条熟睡中的巨蟒,见有来犯之敌,昂起头,吐着红色的芯子,准备攻击我们。田番弄清我为什么这样,他急忙举着木桨想打死它,可他一见我还闷在水里,只有丢开巨蟒,把我救上来。我瘫软在船般里,心里既恐惧又难过。望一叶孤舟,荡于湖心,天苍苍,水茫茫,人寥寥,蟒逞强。此时的田番也不下网了,抛弃被子,掉转船头,飞奔上岸。</p><p class="ql-block"> 我从天河湖畔告别了田番,依依不舍地离开生我养我的家乡,回到不堪入目的新住地。眼见被洪水驱赶到别人屋檐下的家人,和离开家乡异常愁闷的家禽家畜们,心里更加难过,突发奇想,决定进城闯一闯!</p><p class="ql-block"> 1991年6月18日夜,我想了半夜,决定到天河县城里打拼去,只要能养家糊口就行。天亮就走!至少城里还有我多年在一起相处的好朋友,有那个让我创作《婆婆的节日》的公安局局长啊!</p><p class="ql-block"> 宁静的夜,昏暗的灯,在我的眼前,徐徐地变得暗黄,我慢慢地进入了梦探乡:我来到城里,突然碰到成霞,被一个男人追打着,嘴里还骂:“贱女人,你和别人睡觉,却到我家生孩子,现在你又在外面偷嘴,孩子是别人的,我一定要除掉这个小杂种。“</p> <p class="ql-block">  我上去拦住那妩里妖气的男人,哪知那家伙很疯狂,那男人对我脸上打了一巴掌。我特别恼火地打了他几拳,他拾个木棍当头一棒将我打得眼前一黑,我翻身醒来,原来是个梦。我披衣坐起,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不知这个梦是真是假,是福是祸。</p><p class="ql-block"> 早晨我来到城里,找到过去的熟人帮忙,在一个古老的街道上,租两间草房,后面带个小厨房。房子脏得出奇,因为隔壁就是公共厕所,若有一线之路的人,打死也不愿租这样的房子。我例外,我以每月六十元的租价租下了这处房子,太便宜了。</p><p class="ql-block"> 1991年7月1日,到处礼炮齐鸣,这是中国共产党成立七十周年的喜庆日子,人们都沉浸在欢乐之中,我也沾上了这满天的喜气。</p><p class="ql-block"> 就在这天上午,骄阳似火,气温高达三十九摄氏度,知了开始在树梢上有节奏地鸣叫了,举国上下都在开展迎党成立七十周年大型庆典活动,人们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之中。</p><p class="ql-block"> 我选择在1991年7月1日搬进新的住地一一天河县城,我真的进城了。</p><p class="ql-block"> 一辆江淮汽车装载我所有的家当奔往天河县城。</p><p class="ql-block"> 车厢里,一个妻子陪嫁的破皮箱,一张破床和十三蛇皮袋书,还有妻子的缝纫机、锁边机,再无其他物品了。身上仅有一百二十元钱,带着老婆孩子住进了租下的这处房子,然后搬下了书和所有的家当,付完八十元车费,几口人只剩四十元。可怜的四十元啊!平均每人合不到十元钱,它够几口人生活几天?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胆,怎么办?面对着巨大的生活压力,想起母亲的教诲:“在家千日好,出外处处难。因为你是拖家带眷,几口人是要生活的呀!“</p><p class="ql-block"> 我当着母亲的面,立下凌云壮志:“母亲放心,我不混出人样来,坚决不丢着脸再回到天河湖畔,重见家乡的父老!“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可今天出现了这种尴尬的局面,怎么办?苍天啊!我到底该怎么办呀!</p><p class="ql-block">  朝前走,如履薄冰难上难;往后退,使得乡亲笑翻天。开弓哪有回头箭,进城怎能再回还?</p><p class="ql-block">真可谓:</p> <h5> 来时难,回更难,身边只有四十元。</h5><h5> 大人哭,孩子喊,前面生活苦无边。</h5><p class="ql-block"> 实指望进城能过上好日子,没承想,前面还有更大的艰难险阻在等着咱!但我相信:世间没有笔直的路,人生没有拐不过的弯,挺着胸膛往前走,穿过雾雨是普天。</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第二节 进城后的尴尬</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初到城里,孩子哭着要回家,家具床铺,坛坛罐罐,生活炊具,米面油盐,一无所有。中午买了几块馍给孩子吃,两个大人看着孩子而难过。当天晚上,朋友送来了旧火炉火剪,茶瓶和钢精锅及其他生活用具,我和妻子感激涕零。</p><p class="ql-block"> 晚上,厚厚的云层掩盖了满天的星星,窄窄的街道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虽然市井繁华,这对我来说真的叫心烦意乱。晚饭只有两碗稀粥填进肚里,真饿得心慌。</p><p class="ql-block"> 妻子说:“我们既然来了,就不能装孬熊,可在此没有能填饱肚子的食物,不干点事怎么活下去?“</p><p class="ql-block"> 我听了妻子的忠告,便到朋友家借点钱,到天河市里贩两蛇皮袋青辣椒回来卖,因为没有秤,只卖掉一半,剩下的全烂掉了,这离厕所近,那些烂货都进了厕所。晚上妻子用钢精锅烧点稀饭,大女儿静静饿了忙去扒锅,一下子把钢精锅给扒翻了,滚烫的稀饭浇到孩子的腿上,脚上,仅几分钟时间,孩子被烫伤的部位起了疮,孩子撕心裂肺地号哭,我们大人也跟着哭,进医院还没有钱,我和妻子急得团团转。</p><p class="ql-block"> 妻子哭着说:“田土呀!你快想想办法呀!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这样受罪啊!“</p><p class="ql-block"> 顷刻间,我头上的汗珠像清晨麦苗上的露珠,从脸上滴下来,老天不负苦难人,隔壁王叔家专门治烫伤的。王医师一听我家的孩子被烫了,马上送了儿张治疗烫伤的膏药和洗伤口的小药,还有敷伤口的药面。经过一番医治,孩子才停止了哭。</p><p class="ql-block"> 妻子看着安静的孩子,艰难地说:“王叔,我现在没有钱,等两个月有钱再给你治疗费。“</p><p class="ql-block"> 王医生笑着说:“我们现在已是近邻了,这点小事不要钱,等两天我再来给孩子看看烫伤,包治包好不要钱,直到治好孩子的伤口。“</p><p class="ql-block"> 我默默地把王叔送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妻子说:“我们兑点馍在门口卖,也能赚几个馍吃,暂时凑合着,糊口大似天,等度过难关就好了。“</p><p class="ql-block"> 这本来就是在危难之中找点活路,才在门前摆个馍摊子。谁知一个无赖很不友好地到我家门上,把妻子的馍篓给踢翻了,并恶狠狠地说:“我家卖馍你看不见?谁批准你在此卖馍的?再看见你的馍摊出现在街上别怪我翻脸,唉!那就不是踢你馍的事情了。初来城里混穷的土包子不懂道上的规矩。“<br> 妻于也不知这城里卖馍还有什么规矩,什么叫“道“,无奈地把打翻在地上的馍拾起来捧回家。我回家一听怒发冲冠,就要出去找这无赖理论,妻子怕出大事,阻止我不准我出门,并奉劝我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对方是个无赖,邻居说,他连父母都打骂,还是人吗?他是畜生,不要和他一般见识,秀才逼到兵,有理说不清啊!常言道,人贫志短,马瘦毛长,我们穷得连饭都吃不起,还能和人打架吗?咱忍着,穷是暂时的,让他横去,路不平有人睬。“<br> 馍也卖不成了,只有烧锅做饭,我在街边引炉子,在钢精锅里煮点稀饭,因天黑了,孩子饿得哭。为加快进度,我用破扇子在扇炉子,突然,从西边来辆自行车,一头撞在炉子上,一锅稀饭泼了一地,破炉子也被撞翻了,炉心被撞出来离开了炉身,煤球也撞了一地,炉的两边被撞出两道裂缝,滚烫的稀饭洒落在我的脚上。我被烫得忙捂脚呻吟,顾不上其他,撞炉的骑车人一句客气话没讲,趁我捂脚之际,骑车便逃之夭夭。<br>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快成两半的破炉子仰天长叹:“天啊!天啊!我的苍天啊!”<br> 天无绝人之路,妻子找来一根铁条,把炉子重新扶起,用铁条捆上,然后买个炉心泥,炉子还能将就用。这场事故虽然不大,但对我来说也是致命的一击。我困惑,我彷徨,不知路在何方,怎么办?怎么办?<br> 我睡在一张破板床上,思前想后没有办法。但再难也不能这样坐吃山空呀!目前找生意也找不到,找到了也干不好,怎么办?我整夜整夜不能入眠,妻子看我这样,怕我愁出病来,便安慰我说:“我有现成的锁边机,缝纫机,我是做衣服出身,帮人加工衣服,收点加工费,也不会吃不上饭,你干吗整天愁眉苦脸的?我明天就把机子装起来,看着门面干啥不行?有什么可愁的!“</p> 我说:“城里人挑剔,他们可看不上我们农村人的手艺呢?“<br> 妻子听我这么一说,流泪了:“天无绝人之路,为了生活,只能试试吧!反正这是无本生利的手艺,绝不会掏钱给人家。“<br> 妻子擦擦泪,给锁边机擦擦油。第二天,妻子把锁边机装上,缝纫机架起来,开始了新的生意。天道酬勤,妻子一开张,就有不少客户,每天做几件衣服,加工费任凭客户自己给,热情的近邻有时还多给呢,几天下来,觉得生意可以,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br> 子不教,父之过,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小海峰四岁了。妻子说:“田土啊!我们所有的拼搏都是为了孩子,小海峰到上学的年龄了,不能不让孩子上学呀!你快想办法让两个孩子入学啊。“<br> 清晨,太阳刚露出半个头,便染红了满天的朝霞。<br> 9月1日这天,我高高兴兴地带着孩子去排队入学。按照老师的要求,先交报名费书费、学费、杂费等。当时囊空如洗,就是带几个碎银子,一样费用也不够,只有答应老师回家筹措。我被这一连串的费用弄得喘不过气来,凑来凑去终于凑齐了学校所要的费用。<br> 第二天,我又带着孩子把上述费用全部交掉,可孩子仍然进不了教室。我焦急地追问老师为什么。老师不慌不忙地说:“你们是农村来的,户口不在这里,在城里哪所学校报名都要交户口费!如果有什么想法,你交的费用马上退给你。“<br> “不退,不退,我这就回去想办法“<br> 出了学校没回家,我就厚着脸皮借了几家没借到,实在是没有路了,我苦思冥想了一夜,突然,想起这儿还有个远房的表舅,他是我二舅母的弟弟,在这里混得不错,这点小钱对他来说是毛毛雨,我这才宽心地进入梦乡。<br> 第二天一大早,我信心百倍地找到表舅家,进门也不看脸色,开门见山地阐明来意,张口要借八十块钱给孩子交户口费。哪知,生活特别殷实的舅母说:“家里哪来的钱?你舅在厂里当会计,公款谁敢动?这家里弄个蛋糕机,做点蛋糕只够维持一家的生活,哪有闲钱借给你呢?“ 舅母的话就像一个炸雷,我愣愣地呆站了好一会,闷声不响地回家了。妻子问我可借到钱,我又怕她知道我没借到钱,担心孩子读不上书而难过,随口说:“这不借来了吗?“<br> “既然借到钱,干吗朝家来?快去给孩子送进教室吧!“<br> 我说:“忙啥?还得几天才能上课呢!“<br> 回家以后,心里特别难过,这笔户口费大大超过上述几种费用,在这泥潭之中,我再也找不到借钱的路了!该借的已经借过了不能再张嘴了,又不能问生人借钱,我想了一夜,最后决定亲自去找校长。<br> 校长的个子不高,四十岁左右,长得挺敦实,看上去不像个奸诈的人。由于我和校长没有见过面,更没有其他关系,故见我找他显得很冷漠,尽管如此但也不失礼数。我很恭敬地走到跟前,轻声地问:“校长,我在城里既没有亲戚,又没三兄四弟,只有一个朋友,我们能进城混穷,全是奔他来的,你看------“<br> 校长打断我的话问:“你在城里有朋友,那你的朋友是谁?可能给你做个担保?“<br> 首先我保持沉默,装出不愿道破的样子,然后,大胆地说:“我的朋友和你要的户口有关。“<br> “什么意思?你的朋友到底是谁?“<br> “你想了解吗?“<br> “你一大早来找我到底想说什么?难道就是来介绍你朋友的吗?我不想了解!缴费读书,不缴费走人。“<br> “这个朋友与你们收户口费有关。<br> “收费是收费,朋友是朋友,可笑!你说有什么关联?“<br> “那好,请问校长先生,我的朋友是公安局局长,他到北京开会了,他把我家办好的户口薄带到北京去了,本身咱有户口口薄,只因户口口薄有点儿毛病,他拿去纠正,因到北京开会走得急,户口口薄没留下来,这种情况该收费吗?“<br> 校长是个有社会经验的场面人,他宁可信其有,绝不信其无。在这座城市里,公安局局长的分量,他太清楚了,多个朋友多条路啊!三个月后等弄清不是这回事再把他孩子弄走也不迟,所以他恳切地问:“户口口薄什么时候能拿回来?“<br><div> “三个月后。“<br> “可一定?“<br> “一定!“<br> “好!我信,明天就让孩子进教室。如果三个月后拿不出户口薄,你也不能怪学校对你狠!“<br> 还没等我谢过校长,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响彻耳畔:“校长别听他的,这是个骗子。“我心里一怔,这林子大,什么鸟都有,大多数人都以助人为乐而乐,送人玫瑰,手留余香,我怎么这么倒霆?这天下万分之一的恶人又被我碰到了。<br> 我猛地回头一看,大吃一惊。说我是骗子的不是别人,正是过去天河文学社的骨干朋友。他叫姚功,后来考取了教师,进修后就分到这所学校。我早就听说,只是未得一见。在这个节骨眼上,好似见到了救星,我激动地上去拥抱着姚功,久久不愿松开。姚功松开我,转身对着校长说:“这是我天河文学社的社长一一田土。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他的事我全权担保,有什么事全部由我负责。“<br> “就现在必须让我的孩子进班上课。“我恳切地跟校长说。<br> 校长也高兴地说:“有姚功老师在,这啥也不说了,现在学校都没开课,孩子明天就进教室上课。“<br> 我和姚功出了校门,到一家小吃部吃了两碗饺子,姚功抢着把钱付了。我心想你不抢也是你付,因为交了孩子的各种费用,我身上分文没有。姚功和我叙了从文学社分开以后的点点滴滴。<br> 上班的时间到了,他慌慌张张地离开我,走时还高喊:“田土,有困难找我,孩子明天早晨找我就行了“<br> 我望着姚功远去的影子,心里特别高兴,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和高兴。<br> 就这样,我的两个孩子走进了学校,正式上课了。从小学到初中,直到高中毕业,然后上大学,都是姚功在操办。<br>  这天,家乡来个朋友说:“我家开个酱品厂,我给你一车子酱菜,并且给你配置好酱菜罐子和盛菜的大缸,以及卖酱菜的工具和其他该用的东西。虽然不能赚钱,但维持一家人吃饭不成问题。放在你这儿卖掉做本钱支持你扩大经营。“<br>  我听从朋友的建议,在窗台上摆上了咸菜小缸,哪知大水过后的咸菜生意还不错,所以我就变成了卖咸菜的了。<br></div> 我小时候的伙伴田化,自从那次在我家打了他老婆,回去后两口子经常吵架,一气之下把粮食生意收了,生意的钱当本积攒起来,经朋友的介绍,在天河县城东郊开个批发部,生意干得还不错。当他知道我在这儿时,便上门来造访,他见到我混得如此狼狐,搂着我哭了。<br> “只说你在老家干得不错,谁承想弄得如此辛酸。可巧你有个门面,我回去把自己店里的货物装一车,放到你店里卖了当本钱,不行我再想其他办法。“<br> 田化真的把货拉来了,并把进价和售价列成一个单子,亲自送到我家,并用亲切的口吻说:“这十几罐酱菜太单薄了,必须配置百货,店才能兴旺。“<br> 我特别感激地说:“你拉这么多东西,我哪有钱给你?“<br> “这不说好了吗?我拉来给你做本钱的,等你发达了才还我本钱。砸了本钱算我的。“<br> 受到朋友的赞助,很快店开起来了,妻子的裁缝生意也做起来了。<br> 天无绝人之路,地无绝草之土。<br> 古今同一道理,善者天人相助。<br> 为了扩大店里的经营范围,还需大量的本钱,正在为难的时候,我家来了一个人,她身穿蓝色素雅的连衣裙,高高的个子,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女子。<br> 她怒气冲冲地说:“田土,给我出来1“<br> 妻子一看是个出众的漂亮女子,认为我又在外边惹是生非了呢。她忙拉着来人,央求客人先进屋里来坐下再说。我听到外边的嘈杂声,便从厨房出来。我一见来人,心花怒放,脱口笑道:“田主任你好,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br> “别这么虚伪,什么田主任?都是一家人叫我田欣好了。田土啊!你怎么来城里这么长时间不找我呀?“<br> “你现在调哪去了?“<br> 田欣说:“自从我们从天河文学社分手以后,我就调到东城信用社当出纳,现在是东城信用社的主任了。你到这儿为什么不找我?如果不是我到你表舅家加工蛋糕,鬼知道你也进城了。“<br> 我笑着说:“我舅母跟你说什么了,能把你气成这样?“<div> “你舅母在给我加工蛋糕时问我姓什么,我说姓田“<br> 她惊诧地说:“我有个外甥也姓田,叫田土,好写文章,现在穷得很,上次因孩子读书交不起学费,八十块钱还来借呢。我就根据她说的方位找到这儿来了,我俩是本家,有事找亲戚朋友,哪如找本家呢?你说说为什么不找我呀!“<br> “你到东城我也不知道,这些年生活的担子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这天河文学社的社员们都在什么岗位上,具体干些什么。我舅母说得一点也不假,我确实穷得日不聊生,这刚刚被朋友拉扯得有点儿起色,不管怎样,现在吃饭没有问题了,谢谢你的关心,田主任。“<br> “别和我贫嘴了,我给你贷五千元来,给你用!“<br> 我一听这么大的数字,忙说:“不需要,不需要!“<br> 田欣生气地说:“我真的找过来帮你的,你如果再这样虚伪我生气了。“<br> 我不得不收下田欣的钱,“利息怎么算?“我不好意思地问。<br> “我给你办的是无息贷款,用两年的,到期才还,到期没有钱我还!明天你把私章拿去给手续补了。“<br> 初冬的天,还带着深秋的痕迹,树上还有儿片稀稀落落的黄叶在微风中慢慢地晃荡,小鸟蹲在树上没有春天那欢快的叫声,风平浪静的天,到夜半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这也是这轮鸡年的第一场雪。<br> 早晨,我们还没起床,一个文友冒着零星的碎雪,敲门:“田土快开门!“<br> 我认为是买货的,刚开门一见是个文友,忙问:“这雪天雪地的起这么早,有事吗?“<br> 他一进门就哭着说:“田土呀!我们是文友,家里揭不开锅了,老婆要和我离婚,你总不能看着我家破人亡吧!“<br> 我忙搬个椅子让他坐下:“别哭,你想让我怎么做?“<br> 他擦了擦泪说:“请你借给我三百块钱,暂时维持着家庭生活,挽救一下我这个将要破碎的家。<br> 妻子一听忙把我拉到厨房,小声问:“这是谁呀“口气这么大,我们负担第这么重,哪有钱借给他呢?“<br> 我忙把妻子拉出来,冲着来人介绍道:“这是我的文友,姓章,叫章仁,当年我从省小说创作学习班回来的时候给他讲过课,他是教师。“我又转身说,“小章,这是你嫂子。章仁忙起身道:“嫂子,救救我这个家吧!“<br><br></div> 这时的我很为难,家里没有钱是实,可昨天田欣拿来五十块钱还没动,这钱要借给章仁妻子肯定不乐意,如果不借,章仁面临的就是家破人亡。由此我想起表舅家借钱的尴尬场景和痛苦的心情,随即决定把田欣送来的五千元拆开,借三百元给他。章仁拿着三百元千恩万谢地走出了门。<br> 可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一去就没回过这个门。<br> 改革开放,做事敞亮,天河城里,百业兴旺,店中生意也走向正常。当时的”孬烟“特别走俏,东城有个门下表侄在那边开个大批发部,我拿着借的几千元钱到城东表侄批发部进烟,自觉是亲戚,很仗义地说:“这是亲戚,我来这进货很踏实。“<br> 常言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一点也不假,我上面的这句不顶屁用的废话却引来了要命的横祸。真可谓:<br> <div><h5>  天有风云之幻,人有祸福之变。<br>  该来神挡不住,该去无法阻拦。</h5><br></div><div> 这个远房的表侄很龋龈,他站起来指着我说:“你说亲戚,我们是什么亲戚?看你那穷酸样子,我有你这门亲戚,全城的人不都笑掉大牙?出去!出去!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有个朋友拉场,说:“你是做生意的,人家来送钱,你这是什么态度?“他能掏出几个破钱?“<br> 我羞愧地张口结舌,忙退出他的批发部,进货的人们都哈哈大笑。那笑声就好像魔窟中众妖的嘲笑,此起彼伏的奸笑声在刺脑憾胸。我的脑子嗡地一下什么都不知道了,眼前一片茫然。这一奇耻大辱使我彻底崩溃了,觉得自己再无立锥之地,人生已走到尽头,因此,坚决不想再活下去。<br> 我定了定神退出批发部,愣愣地走在路上,天旋地转,腿像不生根一样,出门刚走了二十米,便呕吐起来,吐的都是黄水,我知道吐的是黄疽呀!<br> 我昏昏沉沉地挪着碎步,耳边又响起乌鸦的叫声,我默默地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只见一群乌鸦在我头顶上盘旋,这预示着不祥的前兆,心想:可能自已要大难临头了,难道苍天要我了吗?<br> 我迷迷糊糊地走到家,妻子问:“进的烟呢?“<br> 我只是摇了摇头。妻子连问:“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br> 我仍然没有回答。我回家后倒头就睡,刚上床就失去了知觉。夜深了,我梦见死去的父亲和好多过世的人,我心里明白,我不能再活在这人世间了,这么多故人都来和我结伴同行了。这时,国荣向我缓缓走来,我忙上前去拥抱他,可他闪身而过又速速而去。只听歌日:</div> “达人识盈虚之机,智者明阴阳之理;司马刑而著(史记》,韩信胯下辱而掌三齐;勿以片言而弃,人生如月,时圆时缺;知耻而变,知辱而立。“<br> 我不顾一切地追上去,脚下一块石头将我绊倒,我猛地醒来,翻身坐起,梦境仍清楚地在我眼前萦绕。我知道国荣是来带我走的,于是准备夜里趁人不备,自杀算了。<br> 正要去自尽的时候,脑诲突现梦中的那首歌,自尽的念头慢慢在缩小,直至缩成一个小圆点。<br> 妻子丈二和尚一一摸不着头脑。问我也不说,只是昏睡,她知道我受到奇耻大辱后,才理会我为何如此的。同时看出我的内心世界,她看着我绝望的神态,哭着劝道:“在我的记忆中,你不是一个孬熊的人,你是一个死都不怕的刚强铁汉,今天怎么被个草屁就打倒了呢?你要像个男人,我在电视里看到韩信钻人家裤裆都没像你这样熊,后来当了领兵元帅。他钻过裤裆就自尽了还有后来的三齐王吗?你还记得我们结婚前你给我读的一篇文章吗?“<br> “文章盖世,孔子厄于陈帮,武艺超群,太公钓于渭水,伍员乞食于吴市,韩信受辱于胯下,及时运通,腰悬三齐王印…...这些不是你经常读给我听的吗?你怎么都忘了?你连几句话都受不了,你还有什么出息?你还算男人吗?你就是死了,不但老婆孩子受辱,别人也骂,后人千秋万代都会指着你的脊梁骂的,我家老少这么多人都受你连累。你死了,一走了之,我们老少怎么活呀?难道你让我们全家都跟着你去见阎王吗?你别忘了,你做梦都想当作家,你这样心胸还写文章,想当作家,就是个梦吧!““过去他父亲当面<br>介绍你是他表叔,他表现得很不尽如人意,你回家还给我叙过这段闲话,怎么转脸就忘了呢?真是狗眼看人低呀!“<br> 蒙在鼓里全不知,一语惊醒梦中人。妻子几次提到韩信胯下之辱,我又想起梦中的歌。终于想开了,我要坚强地活下去,有尊严地活着,要活得像个人样,我拿着这五干元钱到蚌埠市购货进烟。“妈的!离开你东城批发部,难道就进不到烟了,不开店了?离开你那庙,照样有烧香的地方。“我到蚌埠市太平街进两箱坤湖牌香烟。心想这两箱烟进回家卖了,至少能赚五百元,我身上还剩三百元,我把烟放到那家门面上,让老板看一下,我去进点小货,哪知回来以后,两箱烟不见了,我找那个老板,那个老板也不见了,门面上是一个女人。我质问她:“我的两箱坤湖烟呢?“<br> 她说:“刚刚那个人把烟搬走了,我以为你和他是一起来的人呢。“<div> 我说:“我的烟放到你家的门上,交给刚才那个男老板的,你要负责!“<br> 那女人很泼辣地说:“我到邻居家去拿个东西,你又没有把烟交给我。我是寡妇,谁是我家的男老板?你说那男老板是来我家进货的,那搬你烟的人就是他。因我店里没有他要的货,我才到邻居家去转货的,他不是我店的老板,刚才他慌慌张张地付了钱,搬着两箱烟就走了,我可不能负你这个责!“<br> 我一听便说那是你的熟人!她把脸一变,说:“你怎么说话的?难道我是合谋搞你两箱烟的?念你初来我店,否则我要打折你的腿,别在这影响我的生意,滚!再不走我要喊人了!“<br> 我万般无奈报了警。警察来了,问了问情况,说:“你报案也没有用,这蚌埠市太平街上发生类似案件多如牛毛,这大海捞针找谁去?回去吧,傻瓜!”<br> 这是田欣给我的钱啊!就这样出手给砸了,我该怎么办?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家,把这件事告知妻子,妻子仍不生气,还笑着说:“破船专遇顶风雨,漏屋尽遭龙卷风。我看电视上哪个成功的男人都会遭到各种磨难,这五千元钱买个教训,两年以后才还呢,怕啥?财去人安,别心疼!“<br> 开朗的妻子不但没有怪我,反而说出这样一番话,这番暖人心肺的话语,我铭刻于心,心里踏实了。真可谓:妻贤夫祸少,家和万事兴。<br><br></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 <b> 第三节 走上工作岗位</b> <h5><br>  号咕树上哭凄凄,别笑穷人穿破衣。<br>  粪堆发热来得快,十年河东转河西。<br><br><div><br></div></h5><h3> 我那拉京胡的老师被平反昭雪后分到天河司法局,他听别人说了我的遭遇,特来安慰我,并对我说:“在社会上漂泊终究不算个职业,并且受不到社会的尊重,现在司法部门缺人,马上要考试,你进到政府机关,别人是不敢欺负你的,我给你要个名额,你到司法局报名,只要考试过关,考核我来活动,包你过关。</h3><h3> 我听从老师的安排,报名考取了乡镇招聘的司法助理员。妻子听说我考取了乡镇司法助理员,高兴地到街上买了几样可口的小菜,弄一壶酒,说:“田土,时来运转值得庆贺,咱俩今天一醉方休“<br> 我不胜酒力,被妻子几盅酒把我灌醉了。我在醉梦中看到宽宽的天河,波涛翻滚,再看看天河两旁的点点滴滴和那密集的繁星,提笔写道:</h3> <h5> 喜鹏架桥忙得欢,只见老牛喘气难。<br> 拾头未见美织女,只有牛郎望眼穿。<br> 云雾之中飘异彩,缓缓来位女神仙。<br> 莲步轻移鹊桥上,疾步如飞迎娟婵。<br> 随着彩光仔细瞧,这个女人不简单。<br> 披银纱,戴花环,长长飘带拖后面。<br> 手搭凉棚仔细瞧:仙女怎么太熟娴?<br> 高高鼻梁瓜子脸,短短秀发分两边。<br> 穿着一件紫棉袄,满脸红光笑得甜。<br><br></h5><h3> 我心里一惊:这哪是什么仙女啊!这不是成霞吗?我忙喊喜鹊快架桥,我要和成霞桥上见。我在梦中高喊:“成霞…...“此刻脸上被重重打了一拳:半夜三更你喊什么?我知道你在喊你心上人!“老婆一拳打醒了我,我回到了原点。<br> 政策规定,标准镇司法所,凡是考取的司法助理员都要到省政法干校进修,实际上就是基层(司法)政法工作集训班,全天不停地灌输法律知识。<br> 妻子听说我要到省政法干校进修,夜以继日加工三件棉袄,连连积攒一个星期,才攒了二百元钱给我当学费带走了。可怜的二百元啊!二百元钱交掉学费,书费培训费住宿费,手里只剩下四十元,我只有在生活费上苛待自己了,并且自我安慰:当年在县人武部每天伙食不才五毛钱吗?现在每天吃六角钱,我勒紧裤腰带坚持到中秋节。<br> 平常看不出来也感觉不到,人到中秋思亲人,他乡之客更清冷。有钱赏月可掩饰,囊空如洗如断魂。第二天就是中秋节了,晚上,我出了校园,迎着晚风,仰望天空,月亮悄悄地上来了,就像一轮银盘,镶嵌在深蓝的夜空,整个世界都沉浸在银色的海洋里。幽幽的月夜啊!你使我几多遐想,这无尽的苍穹和苍穹中的明月,思绪便如脱缰的野马,飞驰在天际的原野上!这时我想到远在家乡的妻子和母亲,出口吟道:</h3> <h5> 明月千里照九州,淡淡愁思系两头。<br> 天涯此时共婵娟,因缺思圆泪不收。<br></h5> <br> 中秋节学校放假不准回家,别人都在食堂里猜拳行令,我却装两包方便面躲在大蜀山的林子里,当我看到“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才想起当年苏东坡在黄州,虽为朝廷命官,但在菊花黄晚的中秋之夜,却不能与家人团聚的悲凉心情。此刻,我也昂首问天:“妻小在家可好?母亲远在故乡中秋如何过,你想儿子吗?“<br> 两包方便面只舍得吃一包,自觉可怜。正在悲叹之际,突然,又想起吕蒙正的《破窑赋》中的片段:“日求僧食,夜宿破窑,思袄不能遮其体,思食不能充其饥,冻天避冷费尽炉中之火,夏日求瓜失手落于桥下。“<br> 我虽潦倒,但比吕蒙正当时的处境好多了,于是我的心情渐渐地好起来,这才想起袋中剩下的那袋方便面。我啃着方便面,在温习课本,背书朗朗而出声,同学们顺着我的背读书声找进了后山的林子,他们看到我的时候,我正嚼着方便面,高声背诵苏东坡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无…“<br> 太不好意思了,中秋节在树林里吃方便面,这不给同学们留个话柄吗?几个同学把我拉回去,要我和他们一块过节。我乘人不备,将手中未吃了的半袋方便面悄悄地塞进衣袋里。回到学校,同学们又重新买了一桌好菜,拿两瓶包公酒,再过中秋。<br>  我感激同学们,因为他们知道我没有钱,在过节的时候,看唯独我不在,于是才到处找我的。同学们为了挑起气氛,让我高兴,都来敬我酒,可他们越这样,我心里越难过,为了不让同学看出我的内心世界,最后我借着酒劲放声唱起了“滚滚长江东逝水…...“。<br>  在场的人都在凝神静听,最后在座的人每人唱一首,把中秋的节日气氛调到了极致。最后,同学们在欢乐的气氛中共同去赏月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这是对有钱人或得意兴奋之人而言。我苦熬丁50天,实在没有办法撑下去了,留下最后的六元钱到汽车站买了一张回家的汽车票。两天没吃饭,去干校办公室,谎称家里有特殊事情要提前回家。干校领导准了我的假。我如释重负,虽然肚里饥饿但心情特好,因为明天就能和家人团聚了。<br> 早晨,雨雾弥漫,我坐上回家的汽车,人似出笼之鹄,心如卷海之浪,恨不能一步跨入家门,不管怎样,马上就会到家了,就能见孩子了。<br> 有道是:“人逢难处思故友,久居其外想亲人“我太想家了,这下好了,我买的是十一点的车票,汽车开到郊东,驾驶员把所有的旅客都带进饭店,车中不准坐人,都到饭店吃饭,不吃看着别人吃也必须坐在饭店里。我两天没吃饭,能不想吃饭吗?然而囊空如洗,只有坐在那看别人吃,自己求食的欲望虽然强烈,但只能在腹中隐藏,怎好启齿呀?更不能在这时乞讨。<br> 坐在我对面的是一家三口人,男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女的长得很娇气,孩子像个小熊猫,他们都不愿在外面吃饭,但不行啊为摆阀,那男的不情愿地喊:“老板,给我们烧一盆猪蹄肘子炖豆芽,必须要味道好。“<br> 全家三人,一人吃一口,便把筷子摔掉了,气愤地说:“走!这他妈烧的什么菜?“<br> 三口人出了饭店的门,我却沉不住气了,我不顾外人的冷眼,快速地凑上去,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并没有考虑到他一家三口的筷子上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有没有细菌。我狼吞虎咽地把一盆猪蹄炒豆芽吃个精光,比吃山珍海昧还香。<br> 我抹了抹嘴,想起了小时候父亲问我:“田土,什么好吃?什么好玩?“<br> “肉好吃,皮卡好玩!“<br> 父亲说:“还记得我让你玩皮卡吗?你答错了,饥好吃,爱好玩。“<br> 当时我不理解饥和爱是什么含意,也没去多想,今天猛地明白了父亲所说的“饥好吃,爱好玩“的深刻寓意。<br> 人逢喜事精神爽,恼闷惆怅瞌睡多。我刚上车,便呼呼大睡,刚到定水县城,车子一打旋,差点栽到沟里,我被满车旅客的怪叫声惊醒,坐在我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深情地说:“你真是一个"圣人“!这车子都这样了,你还在梦中,如果车子翻了,你却死在梦中,多快活呀!多么心宽的人啊!“<br> 我看着惊恐万状的乘客,听着身旁乘客的教诲和述说,哭笑不得。随后驾驶员吼道:“快下车,这车不行了,抛大锚了,车后轱辘掉了!换车吧!“<br> 我随着旅客下了车。我问:“还有这么长的路程,请你退我的票钱。“<br> 那驾驶员说:“我开车不收钱,哪有钱退给你呢?旅客只有重新买票,我既无钱,又无票,不好意思,旅客只有自认倒霉!“<br> 有的旅客被这场车祸吓得下车就跑,好像这个开车的就是催命判官,没有一个人出来理论要钱的事。单丝不成线,独树不成林,我一个人再讲司机和售票员也不掏一分钱,无奈,我只好离开这倒霉的汽车了。凡车上的乘客,哪个也不想再见这个鬼地方,早跑得没影了。我独自前行,走在路上,心里实在难过,心想:我的霉还要倒多久?世事怎么就这样怪呢?烂眼专碰辣椒雨,没裤偏遇亲家公。<br> 我实在没有路走了,这才想起当年在小说创作学习班里有个同学叫吴习华,他现在是定水县委宣传部部长,我这是在急难中去找他帮忙,想他不会推辞,我通过询问在县委宿舍找到了吴习华的家,太阳正飞速西下,我站在门外足有半个小时,腿像绑了水磨子一样迈不开步,进门就是一步之遥,但走不动,我站在那儿想:进去叙旧尚可,借钱,什么理由?遇难了来借钱。十多年不见找到人家门上就说这个?人家如不信,会怎么看你?想到这里,所有借钱的念头荡然无存。最后一转身回到马路上,决定自己想办法。<br> 太阳即将落山了,晚霞已缓缓地开始升腾,好几辆驶向家乡的公共汽车怎么阻拦都不停,我打算走回家,转念一想:这一百八十里路,走一夜未必能到家,这一段时间身体搞成这个样,万一走到半路上走不动了,说不定会死在路上。<br> 可巧,在晚霞的照映下,又来了一辆回乡的班车,我怕它又像前面那些车辆,不屑一顾地开跑了,这才装得像个疯子在路心左右徘徊,班车驶到跟前,驾驶员跳下车气愤地说:“你脑子进水了还是精神错乱?想死你也不能尻倒我呀!滚开!“<br> “我是政法干校的学生,我要回家,怕你不停车才出此下策,你别生气。“<br> 驾驶员听我这么一说,闷不作声地上下打量我好一会说:“你是学生?你是什么学校的学生?“<br> 我又说一遍,驾驶员气愤地说:“谎言,你的腰上都埋土了,还是学生呢!说话不怕泥沾牙,骗子!骗子!不带!“<br> 我被迫拿出政法干校的学生证,驾驶员也不看,我站在车前不让行,他也不让我上车,他喊嗓子我回口,抓住车门就是不松,装着听不见。我和司机僵持了好一会,那些旅客齐声对司机说:“你这开车的也太倔了,他要回家为何不带呢?这是公家车子,又不是你自家的私车,同时又不让你背着,为何不让他上车?“<br> 开车的一听旅客的呼声,无可奈何地说:“上车吧!“<br> 我高兴地上了班车,售票员催促我买票。我很坦然地说:“我真的身无觉分文了。”<br> 驾驶员一拍大腿:“好了,好了,算我们倒霉!“<br> 我跟着回家的班车顺利地到了天河镇,三步并着两步跑回家。进门一看,妻子趴在缝纫机上正在哭泣。妻子一见我回来了,惊诧地望着我,把所有的委屈都倒了出来,猛地扑到我的怀里,放声大哭。我劝也劝不住,她痛哭的时间很长,通过我的细心劝导这才停止哭泣。<br>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哭啥呀?“<br> 妻子这才擦掉眼角边上的泪,娓娓道来:“西边小刘放一箱酒在我家厨房里,说是三天后来取,我觉得是熟人就没拒绝,可三天后来拿酒的不是他,而是公安局打假办的人。他们也不听我辩解,不但提走了酒,并且把田化送来的货也顺手拉走了,还通知我明天上午去工商局接受处理,要三倍罚款呢。家里像水洗的一样,没有钱拿什么去接受罚款呀!“<br> 我一听为这事在哭泣,忙劝慰道:“这事不要你担心了,明天我去,这样的事情以后坚决不让你再受到惊吓,别难过了,天塌有长汉顶着。<br> 第二天,我提着三球锁边机线和半包买咸菜的分角子,来到县工商局,并自报家门,说出自己是天河镇司法助理员,并阐明自己的来意。<br> 工商局的同志说:“搞司法工作的同志就是不一样,你的态度特别诚恳,值得表扬。好吧,为了你这种积极的态度,三倍就免了,用罚款的最低限度处理吧!“<br> “田土同志,你们家窝藏假酒,问题很严重啊!造假.售假、窝假性质是一样的,为什么处理你们不必多说,想必你妻子早跟你说了,我们工商局基于这一类的案件处理的罚款底线是八十元,那你先把八十元的罚款交掉,然后从轻处理。“<br> 我想和他们辩解也没有用,于是把一分两分和五分的零钱朝桌子上一倒,工商局的同志一见头炸了,大声训斥:“你这叫我怎么数?“<div> “家里实在没有钱了,还有几球线也值几十元钱,给你们抵押罚款吧!“<br> “我们工商局要你这线给谁,怎么变现?去吧!你把票给我,不罚了!不罚了!去吧!碰到这样的穷鬼,真叫人哭笑不得。不罚了,去吧!去吧!“<br> 我高兴地把分角子装起来,提着三球线回家,钱不罚了,酒和拉去的货怎么办。我又去找公安局的朋友,去说那是朋友送给我喝的,真酒假酒是朋友的心意。<br> 朋友说:“别说废话,我打电话把你的货要回来还不行吗?干吗要说那些不靠谱的废话呢。“<br> 朋友一个电话,公安局的人通知打假办,把那箱酒及搬去的货都送回了,妻子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br> 第二天,我到办公室上班。办公室的门紧锁着,锁也变成了新的,只有我原来趴的办公桌静静地躺在院子里,抽屉已经不知去向了,材料也不翼而飞,两枚公章只有法律服务所的公章,还在一个小孩的手里当作小轱辘玩,一会儿滚到泥里,一会儿滚到水里,一会儿摔在尿窝里,顽皮的孩子又对着公章撒泡尿。我的眼直冒火星,实在受不了这种直接的刺激。脑子嗡的一声,失去了原有的理智,伸手从孩子手里抢过公章,把孩子吓哭了,一个瘦男人出来,他用轻蔑的眼光瞅着我:“是你把孩子弄哭的吧!“<br> “这是公章,怎么能给孩子玩呢!“<br> 那男人只有二十七八岁的年龄,穿一套全毛西服,白皙的脸上没有肉,个子在一米七二左右,他是天河镇的一个小职员,那种傲慢和尖刻的声调让人实在受不了,他上下打量我一番,才把嘴一撇。<br> “你那叫公章?只有孩子不懂事才拿到手里玩,这破玩意送给别人,必须倒找人家钱,否则还不定有人要呢!只有你这样的人,才把那破玩意当个宝贝看呢,念你初来乍到,不懂镇里的规矩,我不和你计较,换了别人弄哭孩子,拴上太阳也说不好,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br> 他又转身拉着小孩:“走,那破玩意脏,咱不玩了,让他拿去骗人去吧!“<br> 我很恼火地说:“这是公章,它代表着一个单位的行为,怎么是骗人呢?“<br>  他猛地回头:“既然是公章,怎么能跑到孩子手里当轱辘滚呢?不知羞耻,办公桌都被老熊给你摔出来了,还公章呢,你是谁呀?你还真拿鸡毛当令箭了呢!呸!“说完,抱着孩子转身就走。<br>  我的心像被掏空一般。我问:“别走,那司法所的公章呢!“那人对着墙说:“要问司法所的公章,去找清理你桌子的人!有种找去!摔你桌子的人就是老熊,找去呀!你敢吗?劝你还是做个知趣的人吧!“</div> 我窝着一腔怒火,回家一夜也没睡觉,那瘦男人的话老在脑子里转悠,老熊难道长三头六臂了,老干部就该横行不讲道理吗?<br> 第二天清晨,我到办公室,把胆子壮足,找到摔我桌子的民政助理员老熊,直言不讳地问:“你为什么摔我的桌子?公章摔不见了,资料摔没有了,如果出问题你承担得起吗?“<br> 这个老家伙皮笑肉不笑地说:“司法?可笑的司法,更可笑的是司法旗帜下的疯子,你们这部门就要被撤销了,就像一棵小树连根给拔了,正在烈日下暴晒呢,你撕哪门子法呀?“<br> “老熊,别说那些不着边的话?我问你为什么摔我的桌子!我们有仇合吗?“<br> “你这么大人怎么听不懂话,跟你直说了吧,现在撒区并乡,司法部门马上要被撒并了,你还要办公室干什么?你上级部门都没有了,你还来找桌子找公章,是不是想把人大牙笑掉!“<br> 我对这个老民政助理员一番既刺心又刺耳的话,半信半疑:难道两个月的时光机构就变丁?我们乡镇司法助理员就成了被精减的对象了?<br> “不管怎样你也不能摔我的桌子呀!“<br> 老熊嘴一咧轻蔑地说:“你也真不知道什么叫羞耻,我要是你早该包撂起来了,竟然抛头露面自找没趣,太可笑了,没有资格进办公室还留桌子干什么?”<br> 我半信半疑地退出了老熊的办公室,抬头望了望混混沌沌的天觉得特别闷,转眼间抖落下蒙蒙的细雨,古人云雨不大湿衣裳,话不急伤心肠。老熊不紧不慢的风凉话,句句像钢针刺着伤透了我的心,我才真的体味到什么叫痛心疾首。<br> 我不服,找到司法局准备问个究章。司法局牌子都挂得好好的,上班的职员涛声依旧,心想这老家伙难道是托词吗?如果没有风他哪来的破胆敢这么疯狂?我来到局长室,局长见到我就惊诧地问:“学习班没结束你怎么就回来了?“<br> 我怨气十足地说:“窝都被人戳了,学还有什么用?“<br> 局长笑着对我说:“别这么悲观嘛!咱司法部门减与不减还未定下来,直到现在还未发文,不过乡镇司法助理员已纳人财政的仍在工作岗位上,凡招聘的已定格为自收自支了,县财政不拨款了!“<br> 我问:“我们待在司法部门以后还有事做吗?“<br> 局长说:“只有义务,没有权力,愿干就干,不干就散。但你不行,因为你是行政干部,是吃财政的,在家慢慢地熬吧,看下一步对你们这批人怎么安排。“<br> 天本来好好地下着细雨,一个勾子闪一绕,刻那间下起了大雨。<br> 我回到家,衣服全被淋湿了,心里透心凉,朝思暮想,日求夜盼进政府机关,现在看来又变成了泡影,一腔热血又被冰水浇了透顶凉。我双眼模糊,看不清前面的路。<br> 老师来了,他是天河县司法局的宣传科科长,并让我征订《法制导刊》,我说:老师,这司法局都要撤了还订什么杂志啊?“<br> 老师很肯定地说:“遇事要动脑子,你仔细地想,这司法局是撤不掉的,国家要和国际并轨,外国都是大司法,中国撤并司法这不可能。你记住我的话,千万别丢掉这份工作,坚持数年必有好处,司法是很有前途的,老师渴望你要在司法部门做出一番事业,司法工作绝对前途无量!“<br> 我听从老师的教诲,对这份工作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所有的工作资料装在蛇皮口袋里,公章随身携带,就这样,义务地征订《法制导刊》,开展法制宣传,上法制课,到中小学给青少年学生上警示教育课。我把基层司法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受到市,县,镇领导的一致好评。<br><div> 1992年冬天,机关该拆的拆并了,该下岗的下岗了,该下海的下海了,该买断的买断了,但司法部门没有撤,我依然在基层司法这个部门辛勤地耕耘着。老师的话讲得对,坚持数年必有好处,我坚定了工作信念。<br> 我在天河镇开展“二五“普法的宣传工作干得一身劲。有一天,我到友邻镇调解婚姻纠纷,调解得很顺利,在返回的途中,突然刮起了大风,在风里几百张百元票面的钱,还有几十张绿色50元一张的钱飘在空中。我以为是老天又下“宝石雨“了呢?谁承想,这是一起与我有着干丝万缕的劫难横祸。<br> 公路被阻塞了,我下车到前面去看原因,还没等到跟前,从大伙的口中传来一个不幸的噩耗一一小神仙一命鸣呼了。<br> 我也出于同情,随着人流拥向死者出事的地方。死者躺在公路旁,是一个芦席盖上的,旁边一个女人在哭泣,为什么这哭泣女人的声音这么熟悉呢?仔细一看,她不是别人,正是我朝思暮想的李会。我的脑子嗡的一下像炸弹炸了一样,眼前一黑蹬在地上起不来了,过了好一会,脑子稍微清醒一点,一连串的疑问像连珠炮一样向我袭来。<br> 这死者是小神仙吗?小神仙是谁?他和李会是什么关系?李会何时下嫁到天河城关的?她现在干什么工作?<br> 我强打精神挪到李会的身边,目的是劝她节哀,哪知在此时见到她实在太敏感了。她“啊“的一声昏过去了,我忙掐她的人中口中喊着:“李会醒来!李会醒来……”<br> 好一会,她才慢慢地醒过来,对着死尸大声地骂道:“小神仙你个不守信用的东西,你没有良心吗?你撒手人寰,我娘俩被你坑死了,你不得超度,你上撇八旬的老爹,下撇五岁的小女,你把我坑到这种地步,你猪狗不如,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死了也进不去天堂,你下到地狱的水牢里,永世不得翻身。“<br> 通过她的哭诉我才彻底弄清,死者是她丈夫,原是乡镇赤脚医生,因医术高明而治病很有造诣,他让四邻给他造势,称他“小神仙“所以十里八乡都找他看病,“小神仙“之名很快就传开了,因此外人都喊他“小神仙“,根本不喊他姓氏和大名。李会骂的就是出车祸的死者。<br> 他怎么在这儿出车祸的呢?原来他是到城里来存钱的,因大货车和客车相撞,才造成这种悲惨的局面。<br> 说也奇怪,撞车时还风平浪静,昏暗的日头还在西边的天际挂着,车毁人亡了。突然,乌云盖上太阳的脸,大风骤起,沙走石,神仙被撞散的钱,像雪片一样在漫空乱飞,活赛是红绿蝴蝶会,让人眼花缭乱。<br>  看着这幕惨景,我问了一个不该问的话题,在这种悲凉场面问得虽然不合适,但出于心切还是脱口问出来:“你和小神仙怎么结婚的呢?什么时候结婚的呢?可是媒妁之言?“<br>  李会痛哭不止,哭泣了很长时间才带着哭声说:“从培训班走了以后,生活走到了尽头,只有苦苦地挣扎着,母亲说:你都二十六岁了,还不愿找婆家,想做家国佬吗?自己的低沉和家人的烦厌,让我觉得天都是灰暗的。媒人把我介绍给了小神仙,母亲强硬做主草率地把我嫁了,我们只见一面,便糊里糊涂地结婚了。他有个亲戚在县里做事,时隔不久,便给我安排成乡里的文化站副站长。结婚三年也没有孩子,我们通过家人抱个女孩 ,现在孩子已经五岁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上个月被乡里弄下海自谋职业,去</div>年小神仙还叫我辞职,彻底买断呢,并牛气冲天地说养不起女人孩子,也不是男人呀!现在小神仙撒手西去,暴尸于此,我的命运怎么苦到这种地步呢?我该怎么走呀?“<br> 她叙着哭着,我听懂了她大概的人生轨迹,为她的遭遇感到悲伤,我的情绪特别混乱,为李会的前途和命运而彷徨,怎么办?怎么办?摆在眼前的苦人,不帮良心受天谴,帮了将来的后果是什么样的,谁能预料得到?<br> “田土呀!我知道你来城里特别清苦,有几次,我想去找你,想拿给你几干元钱帮你做生意,但一直不敢去,哪承想我俩能在这样的场合见面,天意不可违呀!“<br> “你和小神仙婚后感情怎么样?“面对死者,我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个话题。<br> “你是文人,难道不知道吗?有情人无法随缘,注定让你忍痛割爱地燕飞东西,无情无爱却有缘,让你绑在一块变成合法夫妻,撕不开也拽不烂。有情对石头,心苦诉苍天,不愿随缘竟有分,随缘之人又无心肝,我和小神仙也属捆绑之类,虽然说没有什么感情,但绑在一起了,只有凑合着过,这下可怎么办呀?想随也无法随了“<br> 这时的我,心在跳动,心在流血,大有罪恶之感,基于此情我该怎么办?不管怎样,出于人道也要帮,必须帮!<br> 小神仙的灵棚搭在露天地里。根据风俗他死在外面是不能进厅堂的,灵堂里跪着李会和他抱养的几岁小女孩,见到这场景,在哀乐声中,我流下两行伤心的泪。<br> 我送去三千元钱让她办丧事,李会坚决不要。<br> 她说:“我知道你现在特别困难,还有几个孩子要上学。“<br> “我说现在好多了,目前在司法部门,我会越来越好的。“<br> 李会说:“目前我虽然遇到这样的大事,但钱我有,不需要!只要你心里还记得我这个人,我就十分满足了。不管怎么说,遇到大事我在这儿两眼一抹黑,无依无靠,剩下孤儿寡母不找你又找谁呢?只有…...找你啊!“<br> 她成了我心中难以割舍的心病。她说着又哭得泣不成声了,我把三干块钱硬塞到她的手里说:“你不能说假话,你家的钱都被神仙给放飞了,那天风刮得这么大,钱在风中到处飘舞。我亲眼看见,你哪还有钱呢?这点钱只能算我表示一下心意,随个份子吧!现在你也下海了,丈夫也死了,你就收下吧!“李会迫于情感勉强收下了。 丧事办完之后,痛定思痛,她下海了,自己也不知所措。司法部门也摇摆不定,上班不上班无所谓,为了弥补当年的心灵亏空,让她解愁开心,我决定往外跑一跑,看能不能找到生意上的路子。<br> 无巧不成书。一天妻子说:“现在香烟太紧张,你到外地看一看能否搞到成批的香烟。“,我想出门正没有借口,妻子的“圣旨“正中心怀,我满口答应妻子要我外出采购香烟的命令,这促使我和李会真的下海,联手奔赴砀山,做起购销香烟的生意。<br> 李会拿足本钱,买好车票,当晚带着随身行李就走。站台上,月光如昼,满天的星斗在月光的掩映下显得有些灰暗,宽宽的银河仍然挂在天际,嫦娥仍在老树下嬉戏。一声长鸣,火车缓缓地进了站,我们上了火车,心情格外敞亮,好比小鸟刚出了笼子,又好比久困的蛟龙回归了大海。<br> 一夜的旅途,我们敞开心扉地在火车上谈个通宵,到了砀山已经天亮了。进了砀山县城,大街上已走满了人,马路上满是装载水果的车辆,集市上偌大的苹果和雪梨塞满了眼球,由此我才想起“怀远石榴砀山梨“的谚语。<br> 我们打的(就是木制的小翻头车三个胶胎轮子)来到砀山烟厂找准厂长办公室,很不客气地进了阎厂长办公室。刚坐下,阎厂长很温和地问了我们的来意,我和李会见厂长没有反感便单刀直入地与厂长谈起了生意,阎厂长约法三章:购货必须在一百箱以上,销货不准在砀山县内,货款概不拖欠。李会便来个一切照办,不破规矩。她使出全身解数和阎厂长谈数量,谈价格,生意经一套一套的,活赛一位生意场上的老手,终于把一笔大生意搞定。真可谓:<br><br><br><div><h5>  巾帼不须男士眉,攻坚克难赛吹灰。<br>  下海方觉知识重,合力拔山似拔葵。</h5><br><br></div><div> 阎厂长让供销科给我们开了提货清单和通行证。我与李会旗开得胜,马到成功,那喜悦的心情难以言表。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我高兴地和李会到一家敞亮的饭馆,找一个小圆桌坐下来,要了四个菜:一盘麻酱拌豆角,一盘烧牛肉,一盘萝卜皮,最后一盘是当地的特色菜一一精炸蚂猴。老板上一瓶当地好酒,我俩推杯换盏地一瓶好酒很快下肚。当我喊老板再上酒时,突然发现李会哭起来了,我知道她借酒宣泄,我只有安慰和劝解,草草地结束饭局,打的到烟厂。烟厂开了派车单,我们跟车当天傍晚回到了天河。</div> 烟拉回来了,妻子很惊诧,没想到这么快就拉一车香烟回来,她一看烟盒子和烟丝高兴地连声说:“好卖,绝对好卖。“接着她盘问我哪来的本钱。我以朋友担保赊欠而来,销后还本而搪塞。<br> 一车烟能赚两三千元,我虽然和李会一起出入于生意场上,但我们很开心,很天真,并保持着当年的童心。我俩所挣的生意钱,李会分文不要,我太不忍心了,变着法子给她买了一条黄金项链,她看到项链激动地流泪了,并很天真地让我亲自给她戴上。我很纳闷地问:“这是我们共同赚的钱,这根项链就能抵消吗?“<br> 她说:“小神仙活着的时候,他给我存了不少钱,不然,购烟本钱从哪来啊?你现在还在困难中,能给我买条项链足矣,你现在还有几个孩子要花钱,等你将来成大腕了,这笔钱连本带息都要还我!“<br> 我笑着说:“一定还你高利。“<br> 时间不长,中央下了红头文件,基层司法工作人员力量只准加强,不准削弱,各乡镇必须恢复司法建制,成立司法所和法律服务所。1994年4月20日,我被正式任命为天河镇司法助理员兼法律服务所主任,繁重的普法宣传工作由上而下铺天盖地压下来。我担任辖区十八所大.中,小学的法律顾问,整天到学校去上法制课,我累得不想吃饭,就想睡觉。“三五“普法开始了,我作为基层司法所负责人,又要接受新的考验,要站在风口浪尖上迎接新的挑战。<br> “三五“普法主要使用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形式,深入开展普法工作。为了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我夜以继日地创作法制剧本、小品,戏剧。<br> 李会下海的时间到期了,通过统一考试,她又回到了工作岗位当文化站站长了。我利用李会文化站的平台,开展普法活动。真是天赐良机啊!<br> 一天,我去喊李会商量如何开展普法活动,正好李会拉着孩子去上学,我紧走慢走跟不上,突然孩子不走了,她看到路边的狗在发情,孩子问李会:“这两条狗在干什么?“<br> 童真的孩子不懂,李会也不愿意说,她不说孩子就不走,非讨个说法否则坚决不走。我走到身后孩子仍说:“妈妈,你不说我就不走。“<br> 李会为了哄孩子,很随便地说:“它们是在抬杠。<br> 孩子又问:“什么是抬杠?“<br> 李会生气地说:“抬杠就是抬杠。走!再不走我要打你了!“我在身后听到李会要打孩子忙说:“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孩子呢?教育孩子为什么说假话?这怎么叫抬杠呢?“<br> 李会一转身看是我,生气地说:“你什么意思啊?这大清早的,你怎么就想和我抬杠呢?“<br> 我哭笑不得,李会也觉得说漏了嘴,不好意思地拉着孩子走了。<br> 走了一段路,李会才转身风趣地问我:“你找我有事吗?总不是找我抬杠的吧!“<br> 我赶忙说:“不是!不是!我是找你排练节目的,三五普法上面有规定,必须采用文艺的形式开展。“<br> 李会说:“你说让我怎么做“<br> “我把写好的本子交给你,马上就找人排。”<br> 她欣然地接受了任务。说干就干,她把人召集到文化站,通过一段时间的排练,便把十四个普法宣传节目搬上了舞台。<br> 虽然普法节目到处演,工作干得很出色,但总是达不到让老百姓喜闻乐见的程度,只是搪塞上级交给的宣传任务。<br> 为了让辖区的老百姓都能喜闻乐见地接受法律内容,我把自己创作的法制小品《大盖帽》《杨白劳选镇长》《婆婆的节日》《严老二赶集》等剧本,变换形式又重新搬上了舞台。可不管我们怎么做,节目都不能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收不到想要的效果。<br> 有个行家看过我们的普法节目,直言不讳地说:“这样的好本子被糟蹋了,如果有好演员,这些节目个个都能达到顶呱呱的效果。“<br> 为使辖区百姓喜闻乐见、家喻户晓,我也努力过,但仍达不到预期的效果。怎样才能寓教于乐,让老百姓记住宣传的法律条文?有位戏剧行家指点我说:“要想得到最佳效果,你们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去找专业演员,我保证能在百姓中造成好的影响。我想《婆婆的节日》为什么能得奖,因为马兰是著名演员嘛。“<br> 我也知道专业演员能演出效果,但我没有路啊,更没有钱。具体怎么办,我陷入深深的思考中。<br>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