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尖人家(三)

郁有满

<p class="ql-block">南尖小区</p> <p class="ql-block">南尖社区办公室</p> <p class="ql-block">社区服务内容</p> <p class="ql-block">原居民用水塔</p> <p class="ql-block">正在小区改造</p> <p class="ql-block">近30年前正是南尖拆迁,种的雪松已很高了,</p> <p class="ql-block">9.12在南尖社区开座谈会。从左之右,13号的张岳贤,23号的王德华,宣家弄的穆国权,40号的李中南姐姐,公所场大饼店丁麻子之子。以及华中安。</p> <p class="ql-block">老屋附近的绿地小区</p> <p class="ql-block">南尖人家(三)</p><p class="ql-block">1954年夏季暴雨,护城河水猛涨,无锡遭大水,南尖街平房人家都进水被淹。</p><p class="ql-block">南尖街最大的特点是充满运河人家风情。这里不像北尖、横街、小尖那样开设工厂作坊和商店,而是闹中取静,出行方便,最适宜居住人家。最显著的特征是几乎每家门口都有码头。许多家务事离不开码头,淘米洗菜,涮锅洗碗,洗衣洗拖把,忙时还得排队等候。可以说我们就是在运河边,在码头上长大的。每逢夏天,许多男孩子从小在河里滚爬摸打,嬉水玩耍,刻下烙印。每逢河泛,河面上都是捉鱼虾的人。每天早上都能看到一些人家在门前点火生炉子,有了蜂煤后可以封炉子过夜,但不小心熄了,就到邻居家用生煤球换燃着的,省得再生炉子。到了夏天,午后三四点钟,孩子们就开始拎河水浇门前的路以降温。黄昏,河里挤满了孩子。傍晚,整条街都排满了乘凉的櫈椅和铺板,吃晚饭,敲瓜子,看夜空星星,讲劲头,昏暗的路灯下坐着下棋的人,大人的蒲扇给孩子们摇着……平日里,男孩子玩抛铁箍、飘洋牌、掷弹子(金泉南特别厉害,总是赢)、打勿杀(陀螺)、斗田鸡,女孩子跳橡皮筋、跳格子……邻里之间十分和睦,如有那家包了馄饨还要端来端去的,让大家尝尝。</p><p class="ql-block">南尖街又是老行当的展示场所,许多修补匠、百工艺人常年在街上川流不息,为无锡老手艺的一个缩影。小时候,我们喜欢围着看各色各样的活,五花八门,如同人间的万花筒,而那些艺人的巧手会变戏法似的,有的手艺现在的年轻人简直不可思议。有修油布伞、油纸伞的。修铁锅匠一副挑担,一头是只煤炉,上放一生铁罐或石墨罐,用于熔铁水,一头是只手拉风箱,然后修补铁锅上的漏洞。白铁匠修铝锅,做奋箕、铅桶等日用器具,在敲敲打打中完工。补瓷碗匠用金刚钻象拉二胡一样牵拉在碗上钻孔,然后用金属钉固定破碎处,再塗上胶水。儿时再喜欢听钻孔时发出的嗞咕声。还有补缸盆的。剃头匠一副挑担,一头是木架上面放一洗头盆,下面柜内放几只热水瓶,另一头是一只木箱,里面放剃头工具,剃头时当凳坐。由于价廉,老头男孩都是在摊上剃头。修脸婆,用一根丝线交叉似剪为老年女性修面修眉。我看见隔壁戴老太修过面。炮炒米,爆玉米花,过年后爆年糕片,松脆香甜,在放炮时,两手掩耳,躲远一点,炮米匠大喊响了,“嘭”一声巨响,小孩都去抢着吃香喷喷的炒米花。有相面排八字算命等,破除迷信后不再有。在公所场等空场上卖狗皮膏药,先摆场子练拳,斩几块砖,然后帮人气功疗伤,再卖膏药、伤药等。捏糖人一副挑担,炉锅内分成多个格,每格内放一种颜色饴糖,制作的各种造型的糖人插在一个稻草扎成的棒上,供儿童欣赏,卖了玩腻了就可吃掉。废品换糖,小孩将家中废品用来换糖吃,根据废品多少,在大块饴糖上用刀敲切一块,再补两块,小孩拿了开开心心就吃。无锡人老话“换糖佬佬饶三饶”由此而来。还有现做的鸡蛋片,小杯的凉粉加一点香甜水(相当于现在的果冻),棒棒糖,烘山芋等零食叫卖。偶然有耍猴子的,戴戏剧面具,走高脚边走边表演的,唱滩簧的。</p><p class="ql-block"> 修秤杆,家里杆秤用旧了,杆上的星会磨损掉,修秤师傅用细木钻重新打细孔嵌入铜丝,磨光平后秤星就更新了。我家有一杆一人多高的大称,可以称近200斤。以前都用麻袋装大米,一袋百斤左右,还有烧饭用稻草,都是大捆的。邻居、房西在购买粮草时,都是向我母亲借用大秤。铜匠担,修理铜水壶、湯婆子、铜暖锅等铜锡器,用大号火烙铁,铅锡合金焊条焊接修补。鎖匠修理斯必林锁(弹簧锁)、老式横式脱壳铜锁、大挂锁,配钥匙等。修搪瓷器皿师傅将锈蚀用砂纸打磨掉,漏洞用火烙铁,铅锡焊条补填,然后塗上颜色相同的快干搪瓷漆,能修旧如新。箍桶匠,木脚盆坏了或散了能重新箍好。还有现在仍能见到的弹棉花,修棕棚籐椅,磨剪刀的,边喊边招揽生意。</p><p class="ql-block">南尖街上四季有应时景。春天孩子在陆家园场上,门口河边放鹞子(即风筝)。夏天乘凉时,南尖街上还有叫卖香脆饼,五香茶叶蛋,油煎臭豆腐,豆腐花等小吃。中秋节家家门前烧香斗,一般是三层香斗,富裕人家是五层七层香斗。晚上整条南尖街香烟缭绕,香气漂渺。冬天,则有花园里李国兴同学父亲的小馄饨担子,还有山东长脚的甜粥担子沿路叫卖。半夜了,有“小心火烛”的打更声。无论春夏秋冬,夜里广播里都有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作为结束曲从门里传到街上。过年年初一,50年代渔民有的穿了财神斗篷面罩,有手拿渔鼓简板挨门挨家跳财神,唱道情,说吉利话。一般每户人家都给一些年糕团子或年货打发走,少数给钱。过年除了放爆仗外,我哥会抖空竹,俗呼“天皇皇、地皇皇”。</p><p class="ql-block">那个时代,生活虽然没有现在富裕,甚至艰苦,但留给我们的却是儿时的快乐。“文革”来临,打破了美梦,然后是下乡、回城。接着是改革开放,城市拆迁改造,南尖街于90年代整体拆迁,原地建起了红梅市场等,有房产权、平均每户满40平米的一小部分居民回迁,住进南尖小区高楼。现在南尖小区有300来户居民,当初的年轻人或条件好的人家已搬离此地,剩下的老南尖人还有一些。南尖社区还管辖着横街小区。高德地图虽有南尖巷、南尖苑,但已不是原来的南尖了。四周高楼林立,商场众多。一晃又二三十年,儿时伙伴或同学已星散鸟飞,大都已看不见。即使看见,也几乎不认得了。我把这些人家与生活粗粗地记下,以留下历史的痕迹。</p><p class="ql-block">诗云:</p><p class="ql-block">百十人家挨户寻,梦回依稀南尖行。</p><p class="ql-block">码头洗刷捣槌急,河滩嬉水欢娱情。</p><p class="ql-block">四季应景叫卖声,浆灯影里数夜星。</p><p class="ql-block">儿时伙伴今何在,童子开门笑脸迎。</p><p class="ql-block">郁有满&nbsp;2021/9/13</p><p class="ql-block">杨森源、许致祥、陆锡琪等提供资料、照片。文内门牌号会有误,待乡邻核实。</p> <p class="ql-block">小时候玩的游戏,打勿杀</p> <p class="ql-block">掷纸标</p> <p class="ql-block">轧猪油渣</p> <p class="ql-block">斗田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