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年华——我的知青生涯(九)

五月歌行—俞青

<p class="ql-block">  国庆过了,秋收也完成的差不多了,公社就成立了一个“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演员主要由知青组成。也有几个回乡青年。大家带着行李、被褥住在公社,睡的是大通铺。演的节目主要是毛主席语录歌舞和样板戏。</p> <p class="ql-block">  演员队长是一位地区下放的女知青,姓秦,我叫她秦姐。记忆中她主要的工作好像是天天叫人。早上叫大家起床去吃早饭;上午、下午叫大家到礼堂排节目;晚上又叫大家睡觉。虽然大不了我们几岁,但是工作却非常认真。二年后她就上调回城了。</p> <p class="ql-block">  公社从701厂(那个三线厂)请来了一位退伍军人教我们排练节目。二十出头的年纪。大概刚刚退伍没多少天,进进出出,穿的是没有领章帽微的军装。举手投足之间,英气勃勃,虽然有点做作,却还是军人气概满满的!他一来,就给我们表演了芭蕾舞《红色娘子军》中洪常青的一段独舞。看得出,他还是练过舞蹈的。大家都没看过真人表演洪常青,一个个看得眼睛发直。特别是青年点的几位女知青,一直盯着人家看。这位“老师”也是单身汉,很自然的,他就以为姑娘们都对他有意思了。后来他也真的喜欢上了我们青年点的一位女生(这位姐姐同学也确实长得漂亮)。宣传队解散后,“老师”三天两头到我们青年点来。因为我们都是在青年点的食堂打饭吃的,饭可以多打,菜可是一人只有一份。这搞得好麻烦。说起来他是来找我们玩,但我们都知道,他就是想找那位女同学。可惜啊,那位女同学察觉到了后,就不理他。你想想,刚刚下放的知青,大家想的是怎么离开农村,很少考虑结婚成家。在农村结婚成家的一般都是老知青,觉得回城无望了,就找个人嫁了,或者娶个媳妇成家了。我们那时才20岁左右,怎么会在农村成家?我们青年点,前后五、六年有二百多人下来,知青之间结婚成家的只有三对,知青中和本地农村姑娘成家的只有一个。几十年后,我们知青聚会时,我问那位美女同学,还记得当年有人暗恋她吗?她说想不起来了(“老师”看到这,一定会有点悲催吧?)。这位“老师”一直到我们离开农村,也还是“单身汉”。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宣传队的主要乐器是一架手风琴。弹奏手风琴的是一位上海知青,当时在公社小学当音乐代课老师。姓贾,我们就叫他贾老师。他弹奏的《新疆之春》是我迄今为止听过的最好听的手风琴曲。他小学、中学都是在上海少年宫学弹钢琴的。他的一个表姐先下放我们县,给他联系了县文工团,本来说好的,到文工团当演奏员。可是等他真正来了,却没把他留在县里。好在公社把他放在学校里当音乐老师(多专业的老师啊)。贾老师是一个非常精致的上海人。虽然在农村,但是他的日常生活,还是相当讲究。头发是每天梳得整整齐齐,特别是他的“宾角”,就像“佐罗“,微微向内、向上卷曲,似乎在不经意间。因为一直是当老师,很少晒太阳,皮肤白皙。瘦高的个子(那时胖子也很少),衣着打扮,行为举止,都非常与众不同。无不透着 一股“小资情调”。宣传队解散后,我和另外几个在宣传队呆过的知青,时不时都会到贾老师那儿聚聚。知青们都没啥好吃的,但我们去了,贾老师总会切一点火腿肉,和冬瓜或者萝卜煮一锅汤给大家喝。他说,家里每半年会给他寄一条“金华火腿”——在那个年代,一年也吃不到几次肉,他一年两条的“金华火腿”着实让人羡慕。贾老师在80年代知青大返城时,回到了上海。分配在上海打捞局一条打捞船上当饮事员。</p> <p class="ql-block">  宣传队排练的压轴戏是样板戏《沙家滨》中的“智斗”。扮演刁小三的也是一位上海知青,小李。他的形象和贾老师就截然不同了。上衣的上面三粒扣子是永远不扣的,皮鞋也几乎从来不擦,头发也总是乱七八糟的。几乎看不出他是一个上海知青。他在我们公社最远的一个生产队插队。宣传队解散后,去他队上。只见他和三个上海女知青住在生产队在一个小山坡上的一幢破败不堪的板房里。房子后面就是一片没人居住的竹木混合林。感觉林中的野猪随时都会冲过来把他们的这个房子捣毁。那天去了后,没菜吃,他就带着我到他住的房子后面去挖冬笋。没想到,这个小李同志平时很少出工(他自己说的),挖冬笋却很厉害。半个多小时,就挖到了7、8根冬笋。他说,挖冬笋要会看毛竹的根也就是竹鞭的走向,不然你就是把山挖个遍,也挖不到几根。本来冬笋炒肉是最佳了,可惜那时那有肉吃!只能用辣椒干来炒冬笋下酒了!小李也是在知青大返城时回到了上海。据说在园林局工作——修剪路边行道树。</p> <p class="ql-block">   宣传队还有一个拉二胡的,是本地回乡青年。我只知道大家叫他小名“香菇”,大名叫什么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家就在公社。在宣传队时,他每天在膈肢窝下夹把二胡过来。他体格健壮,但话很少很少。快30岁了还没结婚——这在那时的农村是很少的。原来是他的家庭成份比较“高”,好像是“富农”。因此很晚才成家。他的一把二胡拉的是出神入化。特别是二胡名曲《江河水》,被他拉得是如诉如泣,悲从中来。一天,问他怎么学会拉二胡的,他也没有多说话,第二天,从家里带了一本拉二胡的书给我,说拉二胡就是要多练。他还抖抖手上的二胡,对我说,这把二胡替他挣了不少工分!因为文化大革命期间,公社几乎每年都会成立"文艺宣传队",只要成立“文艺宣传队”,就少不了他!叫我学着拉二胡。后来离开青年点到大队做事,到中学当老师,借了小提琴,也借了手风琴来学着拉,还练过吹笛子。最后只有拉二胡坚持了下来,也达到了能 伴奏的水平(离独奏的水平是差得太远了)。</p> <p class="ql-block">  杨兄是我们对面一个三线厂的知青点知青队长。个头不高,胖胖的体型,在样板戏《沙家滨》选场中扮演胡传魁。为人热情,乐于助人,心地单纯,没啥心眼 ,招人喜欢 。所以大家年年都选他做知青队长。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爱吃,能吃。我们节目编排好了以后,就到各个大队轮流演出。这是比较快乐的事。因为到了大队,都会在表演之前先给大家煮盆面条充充饥。演出完了还会请我们好好地再吃一顿。而且这面条或者演出完的加餐,多少会有点肉,至少会有几个鸡蛋,总比我们在公社食堂吃得要好(公社食堂还要自己买饭菜票)。就是下去都要走路,这个比较辛苦。有一天上午排完节目,队长通知下午到一个最远的大队去演出,吃好饭就走。这时,大家就赶快去食堂吃饭了。只有杨兄跑到宿舍打瞌睡去了。谁知,吃好饭,迟迟没接到出发的通知。到了下午排练的时间,队长通知下午不去演出了,继续排练节目。这下我们杨兄就可怜了,饿着肚子坚持排练一下午!76年招最后一批工农兵大学生时,他是当然不二的人选。县里招生老师招考时,只叫他做了几个引体向上的动作,就把他录取到了江西师范大学体育专业。二年后我考上了医专,他毕业了恰恰分配在我们学校当体育老师!你说巧不巧!杨兄和我一直保持着联系。希望他看到这篇文章给我送几朵花花!</p> 快过春节了,宣传队到各个大队的演出任务也基本完成了。公社宣布宣传队解散,我们就回到各自的青年点,欢度春节去了。 <p class="ql-block">(七分纪实,二分夸张,一分虚构的纪实小品文————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