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是“坏蛋”

赵双杰

　　‘’八戒‘’是村子里一个家伙的外号。

“八戒”比我大几岁，调皮邋遢，聪明不爱学习。本姓杨，小时候有鼻炎，两条浓鼻涕流老长，整天出溜出溜的，像两条粗蚯蚓趴在嘴唇上，缩短伸长。

有年冬天，他戴了个皮帽子，质量很差的那种人造革薄皮帽。两条系带掉了，天冷变形，垂下的两个护耳向外岔开。他叔伯三哥刚好看到他两条鼻涕流到嘴唇，笑岔了气，指着他不停叫‘’猪八戒‘’。三哥一下子把周围人逗乐了，佩服老三想象力，‘’猪八戒‘’的称呼一下子传开并根深蒂固了。

“八戒”叔伯兄弟多，相仿年纪的就有五六个，但八戒在村子学校里最有名，主要是两件事让他老小子成名了。

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学校开大会学习初中同学优秀作文。大会最后，作为同优秀对比的反面教材，老师把“八戒”提溜到乒乓球台上站着，老师站在乒乓球台边，朗读了“八戒”的作文，四百多字出现一百六十多个错别字，大部分语句不通，却被老师朗诵的抑扬顿挫。语句不通，在我们低年级的学生心里，没有什么可笑之处，倒是站在乒乓球台上的“八戒”不停作鬼脸让我们前俯后仰。老师发现了，把他帽子抓下来，一顿爆栗子把老小子头上揍了几个疙瘩，同学们记忆深刻。

没过几周，小子又被校长请上乒乓球台，这次是读检查。原来老小子头上疙瘩没消，趁老师上厕所，他绕到厕所后面，把一块砖头扔进茅坑，溅老师一身脏污。他转身逃跑的时候，忽略了厕所墙太低，老师瞬间站起的时候，他还在老师的视线内。这次他没做鬼脸，脸皱巴得真像动画片电影中的猪八戒。

“八戒”被全村大会批斗，是很严重的事情，不是在学校调皮，而是因为破坏社会主义财产，陪他挨批斗的还有他五六个叔伯兄弟。

起因是村东头的洋槐树。那颗洋槐树树龄很长。按理说，农村的洋槐树是用材树，不会有太长树龄，却因为那棵树中间空了，就剩下一圈树皮，没有革命用途，遮个阴、挡个凉有小用途，才苟延残喘了较大寿命。

不知何年何月，那棵树驻扎了一群蚂蜂，肆无忌惮地袭击路人。我就有幸被蚂蜂照顾过，整个脸肿得像发面饼，很长一段时间，被‘八戒’捉弄耻笑。恶有恶报，“八戒”心血来潮，用竹杠试图戳掉蚂蜂窝，由于蚂蜂窝深藏树内，基地完好无损的情况下，好几个蚂蜂兵，奋勇出击攻击“八戒”。

老小子整个脸被蛰地真比小人书上的‘猪八戒’还肥硕。

‘’打虎亲兄弟‘’，他三哥顿然决定为兄弟报仇，带领叔伯兄弟，趁风高月黑夜，对蚂蜂窝进行火攻。秋天树木干燥，大树一下子就起火了。熊熊火焰引来村民，大家盆盆罐罐的向大树泼水，一阵混乱过后，疲惫努力的众人，没有拯救住大树生命。

‘’八戒‘’及兄弟们被当场抓捕，他父亲是民兵营长，气愤的用绳子把“八戒”五花大绑，几个兄弟也被背手捆绑，当晚全村召集男女老少召开批斗会。

主持会议的村干部问‘八戒’为什么烧树，‘’八戒‘’称蚂蜂蛰他要报仇，村干部问“八戒”是不是也为很多村民报仇，“八戒”没有觉悟领会力，坚持说自己被蛰才报仇。村民也没有义愤填膺 ，都说：“算了算了，罚几十分工分算了，一棵老树也没多大用”。“八戒”父亲“觉悟高”，坚持要游街批斗。一阵乱嚷，工分就不罚了，决定第二天批斗。

第二天，叔伯兄弟陪同，‘’八戒‘’带了个二尺五游街，纸帽子写着“破坏社会主义财产”。

“八戒”游街后，还是经常做鬼脸，因为脾气好，聪明爱开玩笑，是村里开心的褒义“坏蛋”。

多年以后，“八戒”没有成为他父亲一样觉悟的村干部，却在村民中威信不错，把他父亲爱批斗人的坏印象挽救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