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我的味觉记忆》一一豆豉汤海椒水

拜石

（一）

顾名思义，豆豉汤就是用豆豉做佐料打的汤。

豆豉汤简单廉价，常被用来嘲笑无作为没出息的人。“他那碗豆豉汤呀，值几个钱？他不过就是豆豉汤一碗，有嘛出息？”

一天之计在于晨。过去在农村，一日三餐都吃米饭。为节约时间，最便捷的办法就是打一锅豆豉汤，泡在饭里，三扒两咽（俗话，形容吃饭速度快）就是一碗，五分钟就能搞定一个早餐。

豆豉汤里放葱花，再配一块乳豆腐（俗称，豆腐乳），早餐下饭的菜就堪称完美了。乳豆腐味重，用筷子轻轻点一点，放在嘴唇抿一下，味蕾大增，一家人一块乳豆腐就够了。一块乳豆腐体质有多大块呢？火柴盒的一半。

那个年代，这几样佐料和配菜常常凑不齐。葱花冬春才有，豆豉和乳豆腐要钱买。乳豆腐五分钱一块，父亲给钱了，就跑去买一块，供销社代销点来回两里路。在我的记忆中，家里从未买过瓶装的乳豆腐。

小伙伴相约去砍柴，天不亮就得起床煮饭，我们的集号是敲闹竿（俗称，挑柴的竹竿），闹竿一响，心就慌了，不然，只能做个“独行侠”。有人问我吃饭的速度为什么那么快？我的回答是小时砍柴形成的习惯。尽管慢嚼细咽有利于身体健康，但儿时养成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的。

（二）
海辣水不是水，还是汤。
辣椒俗称海椒，讲辣椒好“海”，意思为好“辣”。用辣椒打的汤，俗称海辣水。用海椒打汤，本地方言用“擂”字替代“打”字，叫擂海椒水。“擂”的意思为用锅铲捣碎辣椒。
擂海椒水是本地煮辣椒的传统。海椒水分为新鲜海椒水和酸海椒水两种。前者圆硬，难擂烂，烟熏火燎，常拌大汗淋漓；后者辛辣味重，边擂边打喷嚏，甚至流眼泪。
新鲜海椒水一般作为主煮食用。小时候，整个夏天，几乎餐餐都是海椒水，摘有丝瓜、南瓜了，烫进去，才可以改变一下口感。不管怎么讲，总比青黄不接时段，天天吃酸大菜（俗称老大菜）味道好一些；酸海椒水更开味，用作底锅，烫牛肉、牲畜内脏，味道上乘，配以酸笋煮鱼，更是一绝。俗话说得好，“笋壳（酸辣椒配酸笋打汤）送饭，鼎锅挖烂”，味口大开，饭量大增。酸海椒水成了家乡舌尖上的汤，成了游子们的共同记忆，他们无论离家多久多远，都忘不了这一口家乡的汤。
笋子并非来自山上的毛竹，而是就地取材于村前屋后的陶竹。腌制的方法也很简单，削皮切片用井水浸泡即可，连盐都不用放。真可谓大自然馈赠的天然食品。

（三）

酸海椒打汤奶奶做得最好，我的最初的味觉记忆和评判标准来自奶奶的厨艺。吃饭的时候，常到奶奶家“偷菜”吃，一点点海椒汤就能吃下一碗饭。端着饭碗去奶奶家要经过叔叔家门口，心里觉得羞愧，遮住碗悄悄走过，生怕被叔叔看见。
我也有过“大大方方”到奶奶家吃饭的时候，节假日帮奶奶放牛，她管饭，吃撑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