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故乡

程银生

<p class="ql-block"> 程银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来合肥居住已有好几年了,说真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想念我的桐城老家了,因为那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那里是我真正的根脉所在,我的胞衣罐(胎盘)还在那里。</p><p class="ql-block">不知为什么,人总是有点奇怪,天天在老家不觉得,一旦离开了老家,就又挂念老家,离开越久,挂念就越深;时间越长,挂念就会慢慢变成眷恋,从而聚集成难以言状的思乡之情!这种情感既是痛苦的,也是美好的。就像男女恋爱一样,有分离就会有相思。</p><p class="ql-block">因为越来越少的回到故乡,所以也就自然而然的越来越多的思念故乡。一旦对故乡产生“思乡”情怀,那么,过去曾在故乡所经历的一切,就会像放电视连续剧一样,一幕一幕呈现在眼前,其中,有情景,有故事,还有人物命运。</p><p class="ql-block">桐城挂车河新安渡段南岸,有个叫六闸的地方,那里就是我真正意义的“家”。我在那里生活居住了几十个年头,其间贯穿了我的童年、少年、青年以及后青年时代的大部分时间,虽然后期绝大部分时候我“多在外,少在家”,但我总是没有真正离开那里,我也始终舍不得离开那里。</p><p class="ql-block">家里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由原来的草房换成瓦房,九十年代末,在瓦房旁边新建了一幢两层楼房。楼房依堤傍水,四围稻香。被竹林环抱的楼房仅建筑面积就有近300平米,门前有较开阔的水泥广场(稻场),广场前面就是一口池塘,也就是“当家塘”,是父亲五六十年代在大队任职时带领乡亲们兴建的。蓄水池塘既方便灌溉,又放养了鱼虾,一举两得。我还曾把建在这鱼米之乡的“风水宝地”的二楼布置成书屋兼创作室,名曰:程石书屋。牌扁是由大书法家张秀民老先生亲笔题写的。室内墙壁上,也曾悬挂了若干名人专门为我题写的各类字画,后因种种因素搁浅。此为后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儿时的六闸远近闻名,方圆十几里地都知道这里,一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十大弟兄”的大户,是尚未出五福的我的本家,另一个就是,这里有一个“六闸塥”,一有干旱少雨季节,远近十里八乡的村民,在村干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聚集到这里,在靠近六闸的下游位置垒坝打塥,由于人多,短短一两天时间就垒成了一座又高又厚的拦水大坝。土方是在挂车河道里就地取材的。不长时间,河道上游的涓涓细流就在这里汇聚成一个小型水库。库水通过六闸出水,然后通过圩内纵横交错的水渠分流出去,为下游几万亩农田提供灌溉。</p><p class="ql-block">六闸出水口旁有一棵十几米高的大槐树,每逢开闸放水,我就相约许多伙伴,爬到半树腰树枝上,呦喝着“123”的号子,然后就奋不顾身地跳到汹涌湍急的渠水中,几十秒后,在前面20几米远的渐渐平缓的水流里钻出水面,好不刺激!</p><p class="ql-block">这样的光景维持了很多年,差不多在我进入青年时代,才因新一轮农田水利建设建起了大功率抽水泵房才正式宣告结束。</p><p class="ql-block">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烙印。孩提和少年时代的我,天性玩劣且颇有主见和思想,非常喜欢模仿很多东西。小学三四年级,当老师讲完泰坦尼克号故事后,我就邀上好几个同学,把放置在稻田里用于打谷用的大斛桶,连抬带拖地弄到附近的一个池塘里。大斛桶呈升子形,四米见方,浮在水面上真有点像船的样子。我相约几个同学从斛桶四边一起上“船”,可是因为大家没有掌握住平衡,突然间人仰“船”翻。我和几个同学纷纷落水。那时候,大家都不会划水,都在水中挣扎着,被正在上工的村民救起。因为模仿“泰坦尼克号”这件事,在第二天的全校大会上,我们都受到严肃地批评和教育!所有参与此次事件的同学,都在台上站成一排,当着好几百师生的面,每人脚肚子都挨了三板,我是带头的,所以另加一板。这次教训是极其深刻的!</p><p class="ql-block">父亲曾参加过震惊中外的抗美援朝,回国后父亲在大队任职,中小学校也经常请父亲讲社会课。我是听着父亲讲抗美援朝故事长大的。《英雄儿女》电影就是在那时放映的。我反复看了多遍,经常放学回家在田畈中间的一处地势较高的沙墩上,我领着几个同学,扮演电影中不同的角色。“我是王成,我是851,请向我开炮!”我在书包中间插上树枝,头戴由杨树条盘绕而成的帽子,自导自演剧中的王成。当我喊完“请向我开炮”时,从四面八方飞来的沙子从其他同学手中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我常常因为我能变成王成这样的“英雄”而自豪!</p><p class="ql-block">我的初中是在新安中学走读的。记得我在读初二那年,安徽省曾举办了一次“六一零红旗接力赛”,旨在纪念毛主席视察安徽途经206国道安庆——合肥段二十周年。我和部分同学被选上参加了从新安中学至土桥段这段路程的接力赛跑。那天,省广播电台、安徽日报等新闻单位通过同步跟进的采访车、摄影车进行了全程录像报道,翌日文字见报,广播电台也作了通迅报道。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了省级媒体,我也因自己能亲自参与其中格外兴奋而倍感荣幸!</p><p class="ql-block">时隔七年后,206国道全线拓宽,同样也是在这条国道上,我又非常幸运地以一个村干部的名义接受了省交通厅记者的随机采访。第二天的电视里出现了我被采访的镜头。</p><p class="ql-block">身处家乡几十年,家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可喜变化,最为明显的就是,国道经过几次大规模整治和翻修,路容路貌大为改观;合九铁路、沪蓉高速穿市而过,辅之以已经修通的“村村通”水泥公路,村民出行大为方便,“要想富,先修路”,路的通畅,无疑给经济插上了腾飞的翅膀。</p><p class="ql-block">回望故乡,值得回味的事远远不只是这些,值得感慨的事也远远不只是这些。前些年,因为家里几位老人还在,几乎每年回家一两次,但每一次回家,都会感到有所不同,有的是量的变化,有的是质的根本改变。现在啊,二娘二爷先后走了,父亲母亲也相继离开了我们,离开了家乡这片热土。昔日的邻里乡亲,走的也走了,老的也老了,年轻人大部分都外出营生了。昔日那种男女老少齐上阵的人山人海、热火朝天、生龙活虎的繁忙农耕景象早已不再,代之以少数种粮承包大户机械化耕作,农业生产模式发生了历史性改变。回望故乡,虽然过去故乡旧事依然历历在目,许多也还记忆犹新,但今日之故乡,已经变成物是人非。去年回到故乡,我试图再次寻找我的那个“泰坦尼克号”,也试图再次寻找我的那个“851”高地,但它们早已湮没在一望无际的农田之中了。206国道也已改道并正式通车了。面对这些,我常常因此而变得伤感起来!</p><p class="ql-block">回望故乡,当我打开尘封已久的家中大门,我惊喜地发现,旧家具、旧农具都还静静地放在那里,旧火桶、旧摇窝还有石磨、打稻机以及墙上依旧挂着的竹笛和葫芦丝尤为显眼。孩子们讲:还要这些破烂干什么,统统卖掉算了。我很纠结着:卖又卖不到几个钱,留着还是一种纪念,这其中的每一样物品都记载着我深深的回忆!如果把它们都卖掉,我还在哪里去留住乡愁呢?</p><p class="ql-block">回望故乡,故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虽都已变绿变新了,但总还给人异常亲切的感觉。挂车河也已整治一新,河水清澈见底。唯一令人深深遗憾的倒是,河边大片的沙滩早已不见了!</p><p class="ql-block">回望故乡,思念故乡。堆雪人,打雪仗,在冻实的池塘上滑冰,打“豇豆酥”;跳水,“驰鳖”过后的水面波光潋滟,制作“带响的弓箭”等,这些游戏都是我儿时的挚爱!</p><p class="ql-block">回望故乡,保护故乡。六闸,新安渡,挂车河,文庙,六尺巷,龙眠山,龙眠河,廊桥,桐城,这里地灵生人杰,这里天宝蕴物华。在保护中开发,在开发中保护。</p><p class="ql-block">回望故乡,超越故乡。把快速富裕起来的物质意义的故乡,提升为文学意义的故乡,让历史悠久的文都桐城在新时代放射出更加耀眼的文学光芒!</p><p class="ql-block">(本文原载于《中国作家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程银生,笔名程石,男,安徽桐城人。现居合肥。中国作家网注册用户,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安徽省散文随笔学会会员,桐城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文艺之家》《放飞朝阳》《世纪星雨》等文学杂志和书籍。散文《故乡的河》在《安徽日报》发表后入选《西部散文选刊》。另有散文随笔若干篇在《桐城作协》《同步悦读》《作家地带》《六尺巷文化》《最桐城》等文学平台推出后多在中国作家网发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