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您是儿子心中永远的丰碑(文章原创二十六))

功勋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负重伤也要做检讨</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鸡叫三遍了,离别的时刻到了。只见栓子哥“噗通”一声,给姑姑跪下了……磕完三个头的栓子哥,忽的一下站起来,低着头狠狠地说:“娘,俺走了。你好好活着,等着俺。”随即,他用力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门,走出了院子。姑姑家的房门大敞着,屋里的灯光照亮了院子,照亮着亲人出征的路。</p><p class="ql-block"> 凌晨有段时间特别黑,姑姑家的灯,在黑夜里显得特别亮。然而,栓子哥没回过一次头。脚下的石头子“噼里啪啦”的滚落着,它们掉进深深的山谷,传出了阵阵回声……</p><p class="ql-block"> 渐渐的,天边出现了鱼肚白,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骡马脖子上的铃铛声……天就要亮了,爸爸他们加快了脚步,一定要赶在天大亮前接近临沂。因为,临沂是山东的抗日根据地,在根据地附近只要听到有枪声、有战斗,就朝着那个方向走,到时候就能找到自己人,找到自己的老部队。</p><p class="ql-block"> 爸爸到底是实战经验丰富的老八路,他们向着枪炮声不停的奔跑着,仔细辨别着敌我双方的枪炮声,小心翼翼的接近我军阵地。就这样,爸爸和栓子哥终于找到了自己人,经过严格盘查后,他俩被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老连队。</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8px;">被一拳打了个趔趄</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那天上午,爸爸和栓子哥刚接近村口,就被两个隐藏的哨兵发现了。只见他俩不顾一切的蹦着、跳着,挥舞着手里的帽子。他们一边朝爸爸他们这边跑,一边大声呼喊着“连长回来啦,连长回来啦”……两个哨兵,泪流满面的扑了上来,嘴里不停的说着:“连长啊,这些天你都跑到哪儿去啦,咋现在才回来呀,我们都以为你牺牲了呐!”</p><p class="ql-block"> 听说连长回来了,全连立刻像烧开的水一样沸腾了起来。大家放下手里的事就往连部跑,指导员和副连长冲出大门口,朝着呼喊声最响的地方,焦急的喊着:“啊,啊……连长在哪儿呐?”</p><p class="ql-block"> 爸爸被战士们兴高采烈的簇拥着朝连部走来了。副连长看到了,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只见他紧跑了几步就和爸爸拥抱了在一起。指导员一边跑,一边大声埋怨着:“你慢一点、轻一点,连长的伤还没好利索……”</p><p class="ql-block"> 爸爸和栓子哥进了连部,除了站岗放哨的,战士们都来了,站了满满一院子。他们踮着脚尖,从门口、窗户里看着爸爸……爸爸走出门,笑着朝大家挥挥手说:“兄弟们,大家都去忙吧。阎王爷不收我,我的伤也基本好了,从今往后咱们又在一起啦!”爸爸刚坐下,卫生员就来给爸爸清理伤口了。指导员拍着脑袋说:“哎呀,得赶快向营长报告,这些天他都快急疯了。”指导员的话音刚落,文书和通讯员就跑出大门,向营部方向飞奔而去。</p><p class="ql-block"> 这边,指导员向爸爸介绍了那次他负重伤后战斗的情况和连队的现状。爸爸听说那次战斗伤亡惨重,连队还剩下四分之一,难过的低下了头。爸爸向指导员和副连长交流了养伤的经过,并着重介绍了姑姑一家和栓子哥。副连长,马上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一身旧军装给栓子哥换上。这军装一穿上,栓子哥立马就变了样。</p><p class="ql-block"> “啊……这小子在哪儿呐?!怎么也不来接我呀?”营长人还没进门,声音就钻进了连部。只见他一冲进连部,对着爸爸胸口就是一拳,并吼道:“你小子躲到那里去享福啦,老子派了几帮人都没找到你。啊?!你知道,这些天老子是怎么过的吗?团长一天一个电话跟我要人,说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毫无准备的爸爸,一个趔趄坐在地上,脖子上的纱布渗出了血。栓子哥一见爸爸摔在地上,一个箭步冲到营长面前,眼睛瞪的像铃铛一样,大声吼叫道:“你是谁呀?怎么打我叔……”</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被训斥的服服帖帖</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营长一看爸爸脖子上的纱布渗出血了,知道刚才下手太重了,连忙上前把爸爸扶起来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你的伤好利索了呢。”一转眼,看着栓子哥说:“呦呵,这还有个比我嗓门大的呐?这是谁呀?”</p><p class="ql-block"> 爸爸向营长介绍道:“栓子他爸是村里的民兵队长,后来参军到了老三团,在一次战斗中壮烈牺牲了。”营长神情沉重的拍了拍子栓子哥的肩膀说:“你爹是好样的,是咱八路军的英雄,你也是好样的,要向你爹好好学习。”随后,又转过头对爸爸和指导员说:“他是烈士的后代,又是个独苗,要保护好他,不行就放在我那儿吧!”栓子哥一听要把他带走就急了,“只听他大声喊着说:“俺不走,俺那也不去!俺娘说了,让俺好好守着俺叔,照顾好俺叔。”</p><p class="ql-block"> 营长把爸爸叫到隔壁房间关上了门,单刀直入的说:“上次,交给你们掩护全团转移的任务,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爸爸坚定的说:“知道,这是个死命令,就是全部战死,也要保证全团安全撤离!”营长接着说:“嗯,你们接受任务很坚决,作战很勇敢,任务完成的很出色。军区首长表扬了你们,团首长要嘉奖你们。” “我知道,敌人把全部火器都压在你们阵地上了,所以,你们伤亡很大,你没回来的时候,大家情绪很低落。” “要告诉大家,战争嘛,牺牲是常有的事,有多少好同志、好战友早早的就离开了我们,说不定咱俩明天就没了。关键看死的值不值!”</p><p class="ql-block"> 似乎营长觉得,房间里的氛围太沉重了,便笑着说:“我可听说,你们连的战斗总结里,战士们给你编了个顺口溜。叫什么,穿着白军装,挥着驳壳枪,冲在最前头,脖子挨一枪。” 随后,营长又非常严肃的批评说:“白军装,你出什么风头啊,大家都是灰军装,你这不是让人家当活靶子打吗?还冲在最前头,我看你是个人英雄主义的老毛病又犯啦!你连长的指挥位置在哪儿呀?职责是啥?你现在是连长啦,一百多条人命捏在你手里呐!” “打仗要动脑筋,不能光靠耍大刀片子蛮干,要像商人做买卖那样精打细算,以最小的代价赢得最大的胜利!”营长的话讲的头头是道,讲得爸爸心服口服,连连点头称是……</p><p class="ql-block"> 营长和爸爸出来了,大家围坐在一起,指导员笑着说:“营长,您也忙,借这个机会,再给咱们指示指示呗!”营长笑着说:“不说了,刚才跟你们连长谈的很透了。团首长说了,你们连这次掩护全团撤离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好,应该表彰。依我看,你们要好好总结一下,牺牲了这么多战友,与齐连长过早的负伤是有关系的。因此,该表扬的要表扬,该立功的要立功,该检讨的要检讨,你们齐连长就要深刻的好好检讨检讨。我们早晚要跟国民党军队交手,他们人更多,武器更好。你们要早做准备,兵力怎么部署,火器怎么配备,要多几套方案。”</p><p class="ql-block"> 爸爸站起来表态说:“请营长放心。虽然,我连掩护全团撤退的任务完成的好,但牺牲了那么多好兄弟,我有责任,应该负责任,我请求组织处分我。明天,我就在支委会上做检讨,然后向全连同志做检讨。”</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检讨做得实实在在</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那一夜爸爸基本没睡,一整夜都陷入在不言不语的沉思之中。他不停的回忆着那场战斗的全过程,回放着战斗的每一个细微变化,分析着当时他们应对的每一个措施,反思着自己的指挥是不是正确。尽管他伤还没好利索,可却不顾别人的劝阻,又开始抽烟了。指导员、副连长都来劝过好几次了,都劝爸爸别太自责了,“打仗嘛,哪还有不死人的啊!”</p><p class="ql-block"> 栓子哥一直陪着爸爸,他不断的往爸爸的碗里蓄水,直到他实在熬的受不了,才趴在爸爸旁边睡着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爸爸的脑海里不停的闪现出了,那些朝夕相处的,牺牲了的战士的笑脸,让爸爸瞬间哽咽,泪流满面……</p><p class="ql-block"> 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惊醒了爸爸和栓子哥,他们忽的站起来,身上的棉被掉在了地上。他们知道,一定是指导员和副连长又悄悄的来过了。天亮了,窗外的小院里散满了阳光,喜鹊在枝头喳喳的叫着。</p><p class="ql-block"> 吱……门开了,通讯员端着一盆热水笑嘻嘻的说:“连长、栓子快点来洗把脸,一会儿要开饭了。指导员和副连长都等着呢。”爸爸不解的问:“不过年不过节的,外边放啥鞭炮啊?”通讯员高兴的说:“那是又有人给咱送新兵啦。这些天,除了找回来的战士,还有一些参军的新同志”村支书说,只要新兵到就要放鞭炮,一是喜庆二是驱邪……”</p><p class="ql-block"> 吃过早饭,连队支委会开始了。会上爸爸总结了几次战斗,特别是这次战斗的经过,尤其是战斗失利的原因,检讨了自己没有随机应变,死抱着“老经验”、“老打法”不放,没有科学的配置火器……爸爸诚恳的态度,感动了指导员和副连长,他们也不停的深刻检讨着自己,使支委会的气氛非常融洽。</p><p class="ql-block"> 随后,爸爸又召开了全连大会,深刻的检讨了自己在作战指挥上喜欢“一个人说了算”,没有充分的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没有虚心的听取大家的作战建议,有严重的“个人英雄主义”表现,喜欢挥舞着“大刀片子”蛮干,希望大家监督他改正错误。战士们听了,都自发的鼓起掌来,都说爸爸是好样的。</p><p class="ql-block"> 爸爸是个说干就干,马上就干的人。他在全连大会检讨完,就把各排排长叫到连部,布置了下一步的大练兵、大比武活动。由连部出情况,各排讨论、上报作战方案。召集机枪手到连部,讨论机枪摆放的最佳位置,如何才能最大范围的杀伤敌人。他下到各班,要求每个班都要培养一名神枪手,把三八大盖枪配给他,多发给他子弹,并要求他们统一由连部调动。爸爸的一系列动作,点燃了全连人员的练兵热情,掀起了比武高潮,使战斗力很快就得到了恢复和大幅度提高。</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这个检讨做得真好</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那几天,连里没有作战任务,栓子哥闲的难受,就掏出他的“弹弓子”,瞄着树干、瓦片打,打的可准了。通讯员和文书调侃栓子哥没长大,还玩小孩儿的物件。栓子哥说:“万一哪天没子弹了,我用它也能打瞎鬼子的双眼。”栓子哥他们的对话,引起爸爸的浓厚兴趣,他叫上副连长,带着栓子哥跑到村外,让栓子哥用弹弓子打鸟,用最大的力气看看能打多远。随后,爸爸便启发副连长说:“如果一千个人,一起用弹弓把石头子射向鬼子,那会是个啥动静?”副连长笑着说:“那小鬼子肯定是没地方躲,没地方藏,又哭爹又叫娘啦!”</p><p class="ql-block"> 在爸爸看来,沂蒙山有的是石头,如果能把石头用起来杀伤敌人,那可是件“一本万利”的好买卖。于是,他们到煤矿搞来了一大批炸药,组织班排干部大力开展定向、定角度发射“石弹”和从天上下“石雨”的试验。又和大家一起反复研究了,如何把下“石雨”和发射“石弹”组合起来,让石头发挥最有效的杀伤敌人的效能。那段时间,爸爸整天冥思苦想着“石头战”,有好几次还跟大家争的“脸红脖子粗”的。随着,方案越来越完善,爸爸渐渐的露出了笑脸,急切的希望来场战斗好好的检验检验。</p><p class="ql-block"> 机会终于来了。爸爸和指导员跑到营部去要打鬼子伏击的任务,并请营长到阵地看场好戏参观参观。营长听说爸爸他们大练兵、大比武热火朝天,也就同意了。那天上午,鬼子来了,进入了伏击圈,爸爸朝天打响了第一枪,几个神枪手同时开枪,鬼子官应声落马。就在鬼子乱了阵的时候,爸爸打响了第二枪,只听“轰轰”几声闷响,无数石头飞上了天,随后又呼啸着砸向鬼子,鬼子们吓得往天上看不敢动。这时,爸爸打响了第三枪,又是“轰轰”几声闷响,成千上万的“石弹”飞一样向鬼子射去。只见这帮畜牲,狼哭鬼号的乱成一团,他们顾得了天上、顾不了地上,要么鼻青脸肿,要么头破血流,还有的当场毙命。</p><p class="ql-block"> 时候到了,只见爸爸举起驳壳枪,越出战壕大声喊道:“同志们,冲啊,为牺牲的战友报仇的时候到啦!”死伤一大片的鬼子和伪军,已经被“石战”吓破了胆,除了抱头鼠窜,哪还有心负隅顽抗。爸爸和全连战友们扑向敌人、追击着敌人,他边打边喊:“给我瞄准扛弹药箱的打,让他们给老子留下买路钱……”战斗结束了,爸爸他们打了个打胜仗,发了“大财”。营长亲眼目睹了战斗的全过程,亲眼见识了“石弹”的巨大威力,笑着夸爸爸说:你的这次“检讨”效果真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