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寻芳(一)

及时雨(谢绝私聊)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故地六十一年间,</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梦牵魂绕常思念。</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今日陪父寻旧踪,</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儿时旧貌换新颜。</p> <p class="ql-block">  一九六O年七月二十七日,组织任命父亲来梁郭公社,建设掖县第十五中学。任命二十六岁的父亲当中学校长,且学校是新建,足见父亲的优秀,足见当时组织部门和领导用干部的魄力。</p><p class="ql-block"> 六O年,正是国家三年自然灾害困难时期,父亲硬是带领全校师生勒紧腰带,用他们的满腔热血和忘我的拼命精神,平地建起了全新的掖县第十五中学。那时的艰苦是我们后人无法体会的,每当回忆起这段历史,父亲都痛苦的摇头,“那个苦没法说”…我那时候小,只知道父亲很少管家,家和我们姊妹五个,都是姥姥和妈妈操持照顾,父亲回家,我们都不敢大声吵闹,怕影响他考虑工作,有点好菜姥姥妈妈也留着等父亲回来做给他吃,因为他工作太累。对于父亲,我们一直是敬畏。他是十五中学第一任校长,直到十年后的同一天,组织部长揣着调令亲赴十五中,调父亲到“文革”中的掖县一中任校长。那时候的一中很乱,叫五七学校,校长叫革委会主任。</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父亲说,当地的人真好,当年盖学校,没有什么专业建筑队伍,是许家村的几个瓦匠当大工,其他的是师生自己干,用小推车推砖瓦石头,好多都是周围村子里的青年主动帮着干的,说起这些,父亲满脸的温暖。</p><p class="ql-block">&nbsp;&nbsp; 原来盖的校舍都拆掉了,名字也改了,第一次改成了“二职”,现在叫梁郭中学。父亲想看看他亲手栽的大槐树,特意去找,据说前两年枯掉了。</p> <p class="ql-block">&nbsp; 嵌入教学楼的学校文化</p> <p class="ql-block">  这排杨树是当年父亲他们栽下的,看了很是感慨。当年的小苗,今天的参天大树,时间以她的匀速,不增不减,转眼之间,已是六十多个年轮…</p> <p class="ql-block">  学生在上体育课</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操场这地儿坑洼不平,当年全校师生齐上阵,大镐铁掀小推车,硬是人工给修出了模样。</span></p> <p class="ql-block">&nbsp;&nbsp; 本不想打扰学校,很有缘,新任宋校长从办公室出来认出了父亲,他说学校只有他一人认识父亲了。现任校长和61年前的首任校长定格在历史的这一时刻。</p><p class="ql-block"> 还有两位女老师和传达室的同志知道是父亲也非常客气、热情。</p> <p class="ql-block">  迎着大门口的照壁,矗立着,天天迎来送往。</p> <p class="ql-block">  这是许家村,现在与梁郭连在一起了。当年我们在这住过五年,有许多难忘的故事难忘的人,只是老房子找不到了。这个石对臼不是我们当年用的那个,那个石对臼是梁郭村的,印象太深了。</p> <p class="ql-block">  梁郭村,当年梁郭公社所在地,这里可能是当年我们住的胡同。家住胡同的南边东侧,往南的小路可达十五中。</p> <p class="ql-block">&nbsp;&nbsp; 上前打听,这人还知道父亲,并很亲切的重复着父亲的名字,非常热情的为我引路。他指的这个地方,就是当年村里放石对臼的地方,全村研食物都用它。因为它,我们全家经历过一劫。当时有人用它研砷(砒霜),石对臼用后没有刷干净,妈妈买了小螃蟹用它研蟹酱,尽管用前妈妈反复清洗过,但还是有残留。在食物贫乏的年代,妈妈用研的蟹酱汆丸子,晚餐那个鲜美啊,结果,全家砷中毒全部放倒,紧急去了医院…</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现在,那个石对臼早已不见踪影了。</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这次没去看梁郭村东的那条河,那是儿时幸福的记忆,常去那里玩儿水,洗衣服,夏天洗澡,揪几个芝麻叶子搓搓在河里洗头,头发又亮又丝滑。</p><p class="ql-block"> 河沙很好很细,我们常常用小手在靠近河床的地方挖个小坑,一会儿就出水了,然后再去河里捉条小沙里趴鱼放到里边,看着它窜来窜去好玩儿极了!每次都是这样乐此不疲。</p><p class="ql-block">&nbsp; 有一次,给弟弟洗好的尿布晒在河滩上,为了能早点儿干,不耽误妈妈晚上给弟弟用。可是和哥哥打水仗忘了收就跑回家了,妈妈晚上办公回来要用了,找不着,吓的我才记起来还在河滩上。姥姥拖着我快步向河滩走,天太黑了,感觉那天的路好长好长。我被姥姥拖着不敢看脚下,仰头盯着一颗星星,当年的那颗星星好大好亮啊,多年后我还常常想起。怕挨打,心里一直害怕,还好,河滩上的尿布还在。</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从前,河里的水很多,听说好多年前就没有水了,不知这次大雨后现在有没有水…这次没去看看儿时的河很是遗憾。</p> <p class="ql-block">  父亲站着的地方,是朱桥镇保王秦家,姥姥家旧址。我们在姥姥家时,秦家原来属苗家公社,现在行政区划,原来的苗家公社,一部分划给了平里店镇,秦家现在归属朱桥镇。</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68年因“侯王经验”,小学教师下放农村大队,随着妈妈下放农村,在我三年级、十一年岁时回到了姥姥村。好久没住的旧屋要维修,吃水要到南边的井里去挑,分的自留地要种要管理,施肥,浇水,除草,灭虫,翻地松土,播种…要去生产队劳动挣工分好分口粮…这样,到年底还要拿钱给生产队买粮食。我记得有一年向生产队交了一百多块钱,哥哥记得是一百四十多块钱,现在说起来,哥哥的神态就像交了一百四十多万似的。当年一个整劳力干一天的工分才值一毛钱,好年景整劳力一天决算下来是一毛二分钱。</p><p class="ql-block">&nbsp;&nbsp; 那时候小,感觉有干不完的活,好沉重啊!强撑着稚嫩的小肩膀,承担着不堪的重负。我有个好伙伴叫国玲,她父亲在烟台工作,母亲有病,我们俩互相帮助用辘轳挽水给俩家浇菜地。有一次放水斗时没控制好,差点儿被辘轳把子给打到井里…当时也只有十二、三岁。村西有个水湾,冬天去那里打开冰层洗衣服,小手冻的红红的,都裂了口子。“三夏”三、四点钟被叫起,跟着大人拔麦子,小手勒的都是泡…钢铁可能就是这样炼成的吧,以后的上山下乡,对农村一点儿不生疏,不怕吃苦,也不怕困难。</p><p class="ql-block">&nbsp;&nbsp; 哥哥当时只有十四岁,在生产队当整劳力和成年人一样推小车,推石头,送粪,推苞米秸子…什么重活都干。推苞米秸子,都把小推车上摞的很高,根本看不到前方的路,全是摸索着走。苞米叶子在脸和脖子上一走一揦,又疼又痒,再加上出汗煞的,太遭罪了,十四岁啊我的哥哥!</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生产队分地瓜,分玉米根都是根据人口,到现场用步丈量,自己负责收回家。妈妈带着我们几个小孩,工具不顺手,也没有运输用的小推车,只好等邻居家都收完了,我们再跟着去人家借回小车。等我们披星戴月回家时,大都是下半夜了…</p><p class="ql-block"> 下半夜回家还有一次难忘的经历。那时候农村文化生活贫乏,只有正月里,在大队院子里有外村来的一两次露天演出。我们那个盼望啊!虽然都是农民爱好者自己组织的,我们还是早早去占地方,在好的位置摆上石块和砖头,小孩子们为抢地方常常会打架。有一年秋尾,听在地里干活的大人说,离姥姥村北二里路的村子晚上放电影,是样板戏。听到消息,小小内心的激动无法形容。我偷偷的约上两个小伙伴,带上妹妹,虽然从没出过村子,仍然带着渴望一路向北!</p><p class="ql-block"> 电影是露天的,一块白布用架子支的高高的,有正反两面。我们到时,电影早已放映,光看到黑压压的一大片站着的人却看不全屏幕,只好在大人间穿来穿去,兴奋着,我终于看到电影了!现在想想当时看到的还是影幕的反面,动作都是反的。不觉电影散场,我们被人流卷裹着,根本辫不清方向,只能顺流而行。我问过大人,他们都匆匆的往家赶,根本也停不下为你细说。不知不觉中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我们几个,没办法,我们只有顺着路向前走…很久,我们来到了一个村子,夜已经很深了,全村静悄悄的,无奈,只好在一户人家反复敲门。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妈妈开了门,我们像见到了救星,“我们找不到家了”!“孩子,你们走反了,这离你们村八里多路了”,说着,老妈妈给我们指了方向。我带着妹妹和两个小伙伴,按照老妈妈指的方向一直走,全是串着地走,根本不知道路,只记得地里一垛垛堆放的玉米秸,还见过个小水塘,里边有蒲子,冬天穿的蒲窝子是用它编的。地里也有井,还好,我们都躲过了,如果有一个不慎我的罪过可就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空旷的黑夜中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大人们找我们来了!回到家,妈妈没有批评我,让我们快睡觉,当时已是凌晨三四点钟了。看的什么电影记不起来了,但这次历险却终身难忘。</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回姥姥村的小学老师,师资力量还是很不错的,有妈妈,有秦一民和周志光老师,秦一民老师,妈妈叫他六哥,让我们叫六舅舅,很亲。还有王林高老师,王冠章老师,教音乐的秦元春老师,好像他家成份不好,可他教学很尽心。王林高老师教的我,他的板书很好。</p><p class="ql-block"> 当年都是贫下中农管理学校,姥姥村也有一个,家里赤贫,叫什么名字我记不得了,但他的训话却一直没忘:“用毛泽东思想武装头脑,人家都五桩儿六桩儿的,你们一桩儿也不桩儿”!他对“武装”是这样理解的。有国家领导人逝世,都会有讣告“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他说“中央又出了个化悲痛”…从此,这个人的名字大家都不叫了,都叫他外号“五桩”,后改叫“化悲痛“。</p><p class="ql-block"> 还是妹妹记性好,“化悲痛”真名王世林。</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在姥姥家住了三年多,小学在村里上,是复式班,三、四、五年级在一个教室,在老师教四、五年级的时候我也会听着,有些知识就可以提前学到。初中到大尹家联中上学,开学不长时间,因父亲调任一中校长,随母亲工作调动,转学到了县城的二联中读书了。 </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 姥姥不愿意再跟着我们出来,妹妹旭文留在秦家与姥姥做伴,又多住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回到县城父母的身边。</p><p class="ql-block">&nbsp;&nbsp; </p> <p class="ql-block">&nbsp; 姥姥家左侧是王福山家,前屋是王贺恒家,后屋是王冠俭家。王福山当时是生产队长,后屋王冠俭一直打老婆,都是太穷惹的祸。</p> <p class="ql-block">  村里谁家的石榴树,当年那眼吃水井没有见到。</p> <p class="ql-block">  姥姥家的胡同延伸的这条小路直通南边的东西向公路。在这条公路上,我会追着偶尔路过的汽车深深的多吸两口气,当时特别喜欢那种味道。我还在这条路上学会了骑自行车🚲,刚学会了就带上妹妹,结果妹妹的一只脚别到了后轮,脚后跟上的皮被车辐条给拉了下来,流了很多血,看着都疼。妹妹比我小三岁,那时可能是十岁吧,她没哭,也没埋怨我,我们也没敢回家说,今天父亲才知道。</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姥姥的娘家是地主,人特别善良,姥爷在哈尔滨经商,一生只有妈妈一个独女,全部心血都用在照顾我们身上。一九七三年五月八日因突发脑溢血去世,享年七十三岁。根据姥姥生前遗愿,她就长眠于这条小路链接公路南边的土地里。</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我很爱我们的姥姥,因为她很爱很爱我们。</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p> <p class="ql-block">  这次雨后,平里店王河已有蓄水,这个桥是后修的,原来是过水桥,桥很窄,上下坡很陡。当年姐姐骑着家里的旧自行车🚲 我坐在后座上,从姥姥家回县城。骑到这里是下坡,本身自行车负重后就颤悠,下坡更刹不住车,就怕对面有车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迎面来的大货车呼啸着快速的朝我们冲来,姐姐躲避不及,我们连人带车摔倒在桥上!当时根本顾不上疼,抬头看,大货车就离我们不到一米的地方刹住了!至今想起来还很后怕。</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为父亲在此留念,他可能不知道,当年我们在这有此一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故地重游话当年,</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父辈奋斗苦作甜。</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六十余载转眼过,</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喜看白杨已参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 二O二一年九月三日于莱州</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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