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个是铜像

天湖山

耳边响着的，是那沉稳熟悉的声音，没错，现正看着的，是阿尔巴尼亚老电影，《第八个是铜像》。片中，那位叫易卜拉欣的游击队员，他的铜像，由他生前的战友抬着，正向英雄的墓地行去。

那时候部队放电影，我常常开车跑片。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啥叫跑片吧？是的，时间已过去几十年了，以前的那些事，已经成为历史了，可那些深刻在记忆里的镜头，总不时在你面前回放，山花烂漫着，青春年轻着，我们又重回到了那十八岁、二十岁的年代。对了，放《第八个是铜像》的时候，是我当兵的第五个年头了吧！具体时间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是个收获木薯的季节，是个令人怀秋的的季节，那年，我二十一岁。



电影组长徐道荣，我的老相识，一位六四年的老兵，这时候他已做了我的指导员。至于任政委，是后来的事。徐指导员心细，当从他的前任那里得知我已二年未探家，就立马向司令部打报告。关于这，那天，在片埸我听到参谋长陈伯南对他说：“不行，这得首长批！”指导员即刻说：“难道您不是首长吗？”，随即，探亲条批下来了。于这张条子，我一直保存，因那上面有我几位老首长的亲笔签名，以及那些相相关关的事。还有是，这一幕，恰恰发生在放映《第八个是铜像》的那个夜晚。

雪白的汽车灯柱冲破了夜幕，格斯51就是比吉斯跑的快。从县城到部队，来回三十多公里路，我总是车速60码以上，提前到达片埸，让《第八个是铜像》这些影片，得以连续不断地讴歌那些动人故事。越南片《琛姑娘的松林》，内容不复杂，琛姑娘指挥车辆穿越轰炸线，抢修桥梁，使军用物资顺利到达。相比之，我的跑片就显得轻松，可我的内心不轻松：“多么好的姑娘，战争，炮火，岁月，那烧焦的土地…”。

听说朝鲜电影“卖花姑娘”令人掉泪，我不信，观看中就一直忍着。及至看到那已盲了双眼的顺姬小妹妹出场卖花，悲情的歌声响起，这止不住的泪水，断线般地流下脸颊，也不去擦，任凭它滴落在多情的土地上，怕身旁的战友看见。可其实，那会儿悄悄掉泪的，又岂只我？为了记念那些个清纯的日子，为了那颗年轻善良的心，几十年后的今天，《卖花姑娘》的歌声仍在我的博客上唱着。



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的旋律，差不多从头至尾都会，尤其是序幕。当那悲愤有力的序曲响起，这颗心就会与它一起博动，满腔热血仿佛喷薄而出。至吴琼华在那寻找已久那面红旗下深深倾诉时，与她一起流下眼泪的，还有我。

《宁死不屈》，那脍炙人口的“赶快上山吧…勇士们！”的歌声，就是出自这部影片。英勇的米拉，漂亮的女孩，为了自由，为了祖国，大义凛然，慷慨刑场赴死。影片至此，天地无声，均为垂泪。相信我的战友，我同时代的人们，至今不忘这赳赳男儿之战斗歌声吧！

那时候，还喜欢看那部叫《创伤》的影片。“早上好，早上好…”这一连串轻快悦耳的声音犹自在耳。不光是它的剧情，也是为了它的片名。《创伤》？谁心里没些事儿？况且有时候，这《创伤》竟也是一种意境。不是吗？就像影片中的女主角，那位维拉医生。

“八一”那晚，我那位远在加拿大的战友打来电话，要我替他找找“三班长”。“三班长”？哪位“三班长”？当知晓就是那位长相酷似电影《奇袭》、“回去美国大老板就给換新的”敌汽车兵的王士琦战友时，恍然大悟。是的，士琦战友，也是一别几十年了！记得七一年咱俩偷偷去街上看这影片时，他还是个入伍才半年的新兵呢。那一年，自打《奇袭》之后，影片中“中吉普、中吉普”的台词，成了常挂嘴边的词。

那时候的阿尔巴尼亚片子，还有《海岸风雷》，《地下游击队》，《广宽的地平线》等等 。对了，《南江村的妇女》 是朝鮮的，《大浪淘沙》、《战洪图》，“靳恭寿…”等四部国产片，是七四年以后的事了——“长鞭哎那个一呀甩哎啪啪地响哎……”别了，我的老电影！别了，我的军营！二年后，我脱下了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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